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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风雨欲来,暗流汹涌 ...


  •   周正明对“永通票号”的突击核查与户曹、市舶司对张记绸缎庄的联合查账,如同两块巨石投入看似平静的湖面,在京城的地下世界与官场之中,激起了巨大的、肉眼可见的涟漪,其下的暗流更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汹涌奔腾。

      “永通票号”总号内外,气氛凝重如铁。周正明带来的书吏与账房们,如同最精密的器械,日夜不停地翻阅着堆积如山的账册。算盘珠子的噼啪声与纸张翻动的沙沙声,交织成一种令人心慌意乱的韵律。票号的掌柜与核心伙计被分别看管在一间间静室之内,接受着轮番的、看似例行公事却句句暗藏机锋的询问。他们额角的冷汗擦了又冒,准备好的说辞在周正明那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目光下,显得苍白而漏洞百出。一些记录模糊、往来对象不明的大额资金流向,渐渐浮出水面,如同隐藏在光滑冰面下的狰狞裂痕。

      张记绸缎庄则更是鸡飞狗跳。库房被打开,一匹匹昂贵的绸缎被粗暴地扯开检验;账房先生面对官吏尖锐的提问,支支吾吾,汗流浃背;昔日里迎来送往、生意兴隆的铺面,此刻门可罗雀,唯有官府差役的身影在其中晃动,引得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指指点点。张魁被困在内堂,如同困兽,听着外面传来的各种坏消息,脸色铁青,心中将陈谨言与周正明恨到了极致,但更多的,是一种源自骨髓的恐惧——对安王和国师府雷霆之怒的恐惧。他几次试图派人往青云观和京城送信求援,却发现周遭似乎布满了无形的眼睛,信鸽刚飞出不久便失去踪迹,派出的心腹也往往在绕了几条街后便莫名跟丢,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大网,已经将他和他的产业牢牢罩住。

      这股风暴自然也毫无意外地席卷到了府衙。王副使感觉自己如同坐在一个即将喷发的火山口上,焦灼难安。他几次在公开或私下场合,试图以“维护本地商业稳定”、“不宜过度惊扰”为由,向周正明施压,甚至隐晦地提及某些“大人物的不满”。然而,周正明此次却异常强硬,搬出《大诰》律例和监察御史“风闻奏事、核查不法”的职权,寸步不让,言称“若有冤屈,自有律法公断;若有不法,必当严惩不贷”,噎得王副使哑口无言,只能暗地里摔碎了几个心爱的茶盏。

      京城的反应,比预想中来得更快,也更隐晦。

      就在周正明查封“永通票号”账册的第二天夜里,一队来自京畿卫戍系统、持有兵部勘合的精锐骑兵,悄无声息地入驻了城外的卫所,美其名曰“例行换防协防”,但其领兵的校尉,却是在安王麾下当过差的旧部。

      同时,礼部突然派下一位员外郎,名为“督导冬至祭天大典筹备事宜”,实则在抵达后,便频频与王副使接触,对周正明的“越权”行为表示了“关切”,并开始以“确保祭天大典庄严肃穆、不容干扰”为由,试图限制周正明对祭天台周边区域的调查。

      更让人不安的是,陈谨言设在城中的几处隐秘联络点,接连遭到了不明身份人士的夜间窥探,虽然未能突破守卫,但其专业的手法和对地形的熟悉程度,令人心惊,显然不是普通毛贼。对方似乎在以一种更隐蔽、更精准的方式,进行着反侦察和施压。

      “风雨欲来啊…”陈伯站在陈谨言身边,望着窗外阴沉沉、仿佛酝酿着一场暴雪的天空,声音里充满了忧虑,“少爷,京城那边直接动用军伍和礼部施压,这是要强行保住‘永通票号’和祭天仪式,甚至可能…要对周大人不利了。我们之前的动作,恐怕已经触动了他们最根本的利益。”

      陈谨言面色平静,但眼神深处却是一片冰封的湖面,寒意凛冽。他手中摩挲着那枚冰冷的影煞令牌,感受着其上诡异的阴寒气息。“他们越是如此反应,越是证明我们打在了他们的七寸上。‘永通票号’的资金,祭天台的仪式,对他们至关重要,不容有失。”

      他转过身,看向陈伯:“陈伯,孙海那边…‘炎阳玉髓’有消息了吗?”这才是他心头最重的石头之一。

      陈伯摇了摇头,脸上带着疲惫与无奈:“发动了所有能发动的关系,甚至联系了几个专走西域的驼队和老行商,都言说此物只闻其名,未见其物,或许…真的只是古籍记载的传说。”

      陈谨言的心沉了下去。没有解药,没有“炎阳玉髓”,孙海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他走到孙海养病的房间,看着床上那张因为寒毒而笼罩着一层青黑之气、呼吸微弱的熟悉面孔,拳头不由自主地攥紧。兄弟的血,不能白流!

      “既然找不到现成的…”陈谨言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那我们就自己‘造’一个出来!”

      他再次取来《醉仙酿谱》,翻到记载“赤焰流霞”构想的那几页。上面除了提及主料“炎阳玉髓”外,还罗列了数十种辅药,以及一套极其复杂、近乎玄学的“九蒸九酿、引地火天阳”的炼制方法。

      “陈伯,您看,如果我们找不到‘炎阳玉髓’,能否寻找其他属性相近的至阳之物替代?比如…至阳之地孕育的赤晶石?或者,年份极久的烈性阳炎醉原浆,通过某种特殊方法,反复提纯,凝聚其‘阳炎之精’?”陈谨言的思维跳跃着,结合着现代的一些化学提纯理念,提出了大胆的假设。

      陈伯闻言,先是愕然,随即陷入了沉思,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胡须。“替代…提纯…凝聚阳炎之精…少爷,您这想法,虽看似异想天开,但…谱籍上也未曾言明非‘炎阳玉髓’不可,只是说需要至阳至刚之物为核心…或许…真的可以一试!只是此法前所未有,风险极大,稍有不慎,可能…”

      “没有时间犹豫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陈谨言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立刻准备!我们需要一个绝对安静、安全,并且能引动地火或者拥有极强阳性能量的地方。”

      “地方…老朽倒知道一个,城外三十里有一处废弃的官窑,据说其窑火曾引动地脉,虽已废弃,但地下余温犹存,且地处偏僻…”陈伯迟疑道。

      “就是那里!”陈谨言拍板,“赵捕头,你带一队绝对可靠的兄弟,护送陈伯和所需物资,立刻前往那处官窑!我会让周大人想办法,暂时吸引住对方的注意力。记住,此事关乎孙海性命,务必保密,万无一失!”

      “是!”赵捕头肃然领命。

      就在陈谨言一方为了拯救同伴而开始进行一场近乎赌博的尝试时,青云观内,玄云法师也得到了京城传来的最新指令和外界风雨飘摇的消息。他枯槁的脸上,没有任何惊慌,反而露出一丝更加诡异和狂热的表情。

      “时候差不多了…”他望着观内那处守卫越发森严的偏院,喃喃自语,“社主神机妙算,一切尽在掌握…周正明,陈谨言…你们的死期,就在这冬至祭天之时!待龙气逆转,社主登临九五…呵呵呵…”

      低沉而沙哑的笑声,在寂静的偏院内回荡,充满了令人不寒而栗的疯狂与自信。

      风暴将至,暗流已汹涌至极限。祭天台,这座承载着帝国祭祀与信仰的庄严之地,正不可避免地,成为正邪双方最终决战的舞台。而此刻,距离冬至,仅剩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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