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枕古今》喵懂你心

28、将计就计，布网待敌

　　夜色如墨，将青州城笼罩在一片肃杀之中。知府衙门书房内，烛火在夜风中摇曳，映照着三张凝重的面孔。

　　蚀魂偶的危机虽已解除，但陈谨言的心情却愈发沉重。他站在窗前，望着庭院中摇曳的树影，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窗棂。安王派出的"影煞"随时可能抵达，冬至祭天仪式更是迫在眉睫。这一切都像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

　　"不能再等了。"他蓦然转身，烛光在他眼中跳动，"我们必须主动出击。"

　　陈伯与赵捕头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三人围坐在紫檀木桌案前，那封截获的密信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少爷，"陈伯的声音低沉，"影煞非同小可。老奴年轻时在京城就听说过他们的名头。这些人都是安王府从各地搜罗的孤儿，从小接受严酷训练，精通各种刺杀手段。"

　　赵捕头接口道："去年刑部有个主事，就是因为查到了安王府的一些证据，结果全家一夜之间全部暴毙。仵作验尸说是突发恶疾，但谁都知道是影煞的手笔。"

　　陈谨言的指尖轻轻敲击着密信上"待影煞一到，里应外合"那句，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正因如此，我们更不能等。他们要里应外合，我们便给他们一个'内应'的机会。"

　　他取过一张宣纸，研墨提笔："我们伪造一封回信，以玄云法师的口吻，告知京城那边，就说周正明已被我们设计稳住，陈谨言不足为虑，林疏月魂魄已开始汲取，一切尽在掌握，只待冬至，便可功成。"

　　陈伯眼中精光一闪："少爷这是要示敌以弱，麻痹对方？"

　　"不止如此。"陈谨言嘴角勾起一丝冷意，"我还要在这假信里，暗示玄云急需一批特殊的'辅助材料'，要求他们在两日后的子时，送至城南十里外的废弃砖窑。那里地形复杂，易于设伏。"

　　赵捕头恍然大悟："大人是要引蛇出洞！"

　　计策已定，三人立刻分头行动。

　　陈伯取来文房四宝，对着密信反复研究玄云法师的笔迹。他年轻时曾师从江南有名的书法大家，对模仿笔迹颇有心得。只见他先在草稿纸上练习了半个时辰，直到每一笔每一划都烂熟于心，这才取来特制的信纸。

　　"这玄云法师的笔法倒是独特，"陈伯边写边点评，"看似飘逸，实则暗藏锋芒。"

　　赵捕头则带着一队精锐衙役，趁着夜色悄悄出城，前往城南的废弃砖窑勘察地形。

　　那砖窑坐落在荒草丛生的山坡上，已经废弃多年。主窑洞高达三丈，内部结构复杂，四周散落着不少烧制失败的残次砖块和几个较小的辅助窑洞。更妙的是，砖窑不远处有一片茂密的松树林，正好可以埋伏人马。

　　"王五，你带十个弓箭手埋伏在松林里；李四，你带八个好手藏在主窑洞顶上的通风口；其余人跟我躲在西边那几个小窑洞里。"赵捕头低声布置，"记住，没有我的信号，谁也不许轻举妄动。"

　　与此同时，陈谨言在书房内统筹全局。他先是去探望了尚在恢复中的林疏月，见她面色已经红润了许多，这才稍稍安心。

　　"谨言，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林疏月敏锐地察觉到他眉宇间的忧色。

　　陈谨言轻抚她的秀发："放心，一切都在掌控中。你好好养伤便是。"

　　从林疏月住处出来，他又派人去请周正明。这位钦差大臣自从蚀魂偶事件后，对陈谨言的态度明显缓和了许多。

　　"周大人，计划已经启动。"陈谨言将伪造密信的计策简要说明，"还请大人在祭天大典前尽量配合，继续装作被玄云蛊惑的模样。"

　　周正明神色复杂："陈大人，此事关乎国本，若有差池，你我都难逃干系啊。"

　　"下官明白。"陈谨言郑重道，"但若任由安王得逞，大夏江山危矣。"

　　是夜，伪造信件的工作顺利完成。陈伯不仅完美模仿了玄云法师的笔迹，还寻来了与之前密信相似的信纸和特制火漆，几乎做到以假乱真。

　　然而，如何将这封信"自然"地送回到对方手中，却是个难题。那名被俘的信使是决计不能放回的。

　　"或许...可以从张魁身上下手。"陈伯沉吟道，"他被我们打压，又被票号之事惊扰，如今如同惊弓之鸟。我们可以设法让他'意外'获得这封信，以他的性子，定会如获至宝，第一时间送往青云观或京城，以图将功折罪。"

　　"可行。"陈谨言同意，"此事需做得天衣无缝。"

　　翌日清晨，一场精心策划的"意外"在张记绸缎庄附近上演。

　　张魁自从票号被查，终日惶惶不安。这日他刚出门，打算去青云观求见玄云法师，却被一个醉醺醺的乞丐撞了个满怀。

　　"瞎了你的狗眼！"张魁大怒，正要训斥，却见那乞丐慌慌张张地捡起散落在地的包袱，里面除了一些破旧衣物，赫然露出一封火漆密封的信件。

　　那信件的样式和火漆印记，张魁再熟悉不过。他心头一震，也顾不得追究乞丐，一把抢过信件，厉声道："这东西哪来的？"

　　乞丐吓得瑟瑟发抖："小、小的也不知道，是、是前几日在城南破庙里捡的..."

　　张魁眼神闪烁，从袖中摸出几个铜钱丢给乞丐："滚！今日之事若敢说出去，小心你的狗命！"

　　回到店内，张魁迫不及待地拆开信件。越是阅读，他脸上的喜色越是掩饰不住。

　　"好！好！玄云法师果然手段高明！"他兴奋地在屋内踱步，"陈谨言啊陈谨言，你也有今天！待影煞一到，看你还如何嚣张！"

　　他哪里知道，这封信正是陈谨言为他量身打造的诱饵。

　　接下来的半日，张魁铺子后院飞出了三只信鸽，皆被赵捕头安排的神射手一一射落。直到傍晚，一名扮作伙计的心腹才鬼鬼祟祟地从后门溜出，绕了几条巷子，确认无人跟踪后，才朝着城外的方向疾行而去。

　　"鱼饵已放出。"接到回报，陈谨言神色平静。

　　他走到窗边，望向城南的方向。夜色渐浓，星月无光。废弃的砖窑在黑暗中如同蛰伏的巨兽，等待着即将到来的血腥盛宴。

　　陈伯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身后："少爷，都安排妥当了。赵捕头已经在砖窑设下天罗地网，只要影煞敢来，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陈谨言轻轻点头，目光依然望着远方："陈伯，你说我们这一步，是不是走得太险了？"

　　老管家沉默片刻，方才开口："少爷，老奴看着您长大，深知您从不打无把握之仗。此事虽险，但却是眼下唯一的破局之法。"

　　"是啊..."陈谨言长叹一声，"这一局，关乎生死，更关乎大夏江山社稷。我们只能胜，不能败。"

　　夜风吹动窗棂，发出吱呀的声响。城外的荒山上，废弃的砖窑静静矗立，等待着两日后的那一场生死较量。

　　而在青云观深处，玄云法师站在观星台上，望着夜空中晦暗的星辰，眉头紧锁。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近日来的一切太过顺利，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缓缓收拢。

　　"但愿是我多虑了..."他喃喃自语，手中的拂尘无意识地挥动着。

　　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