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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弑神失败,成为献祭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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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暗色,狂风大吹。
玛蒂尔达身上装备好防护衣,仰头看向天顶的云层。
这是玛蒂尔达第一次对峙神灵,她的团队在她背后看着她。
她们都向玛蒂尔达投向坚定的目光。
玛蒂尔达自信地笑着:“神·佩特柔斯,我,玛蒂尔达,第四千四百五十六任‘创生’研究所主任,现在,我来挑战你的权威了。”
玛蒂尔达身上的防护服将她包裹,氧气罩自动上升,她脚下也自然升起由等离子体,来将她送上云层。
“不好!摩擦力太大了,温度太高了,所长是否考虑暂停?”
停止?
玛蒂尔达感受到如烈焰熔浆般的灼烧感,显示器上的心率已经拔高到几千次每秒,若不是她身上的复合材料衣服牢牢地捆绑住了她的肌肉,她的心脏绝对会突破胸骨。
太阳在乌云中难得射出几缕微光,玛蒂尔达睁开眼,隐隐约约看到一双金色的瞳孔,在那双眼眸中,她看见了自己的样子,还有她背后的大陆:支离破碎的大地上踊跃出岩浆,遮天蔽日的火山石灰隔绝了太阳的光,让大地上终年覆盖着冰雪。极热和极冷同时存在的时光,已经如噩梦一般在这片大陆上存在了一百多年。
“……所长!所长能听见吗?”耳边传来她的副主任不断呼唤她的名字,数据传播不断报警,那是要把她拉回来吗?
不,不行!都到了这个地步!
好不容易……
玛蒂尔达咬紧下颌,氧气罩上隐约出现了裂痕,就连赖以生存的空气也逐渐从她的身上抽离出去。
玛蒂尔达按下加速器,好不容易到了这个地步,不行,绝对不能放弃!
“所长!不能再继续了,所长,所长……”副主任的声音夹杂着电流音,不断破碎,哽咽,
最后,在最后一点燃料燃尽,玛蒂尔达面前的氧气罩已经完全破裂。
那双金色的眼眸微微低垂,
她看见了自己下坠的样子。
在她们这个世界,神拥有主宰万物的权力,
可人在其下,要日日祈求神明宽恕才能获得喘息的机会
如果神明偶尔的一次不高兴,一次简简单单的海啸、火山喷发,就足以让生灵失去所有的栖息地。
这个世界已经有五次生物大灭绝了。
在玛蒂尔达之前的前辈们一次次在神的目光中窃取火种,她的老师在与神斗争“造物”时以身殉道,现在,轮到她了。
上升时候就像负荷万钧,可下坠时,好像一根羽毛,轻轻地,那双金色的眼眸微微一动,仿佛在注视着又一个“自取灭亡”渺小无知者。
果然,又失败了吗?
可是,好不甘心……
……
……
……
【如果你要选择挑战我,还不够。】
“距离神选献祭还有四天,你们好好呆着,不能再出去了。”
“守卫大人,我们还能去哪里,这里什么都没有,连水都没有。我的朋友发了高烧,求求你……”
“……好好休息吧,我们的神明不会叫祭品终止于黎明前的一点暗色之中。”
玛蒂尔达睁开眼,只是头痛欲裂,她“唔”了一声,还没怎么适应,身旁的女孩就开始滴答滴答流眼泪了。
“玛蒂尔达,呜,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如果我能小心一点,就不会这样了。”
这个少女有一头浅金色的头发,和一双蓝色的眼睛,玛蒂尔达无奈笑笑:“库洛洛,没事,不过是掉下来吗,我现在还活着,一点事都没有,乖,不要哭了。”
库洛洛突然安静了一瞬,她睁着眼睛,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玛蒂尔达,你说什么掉下来了?”
玛蒂尔达扶着床起身,“佩特柔斯,我们……”
库洛洛双目失神,刚快伸手捂住玛蒂尔达的嘴巴,她不知道为什么玛蒂尔达会这么轻松地说出神明的名字,此刻她感到害怕,可却一点眼泪也流不出。
只能生硬地,小声地,道:“玛蒂尔达,不要,不要说出神明的名字。”
玛蒂尔达眨了眨眼,却用手在库洛洛的手腕上描摹笔画:我们之前不是经常骂祂吗?
库洛洛完全不敢相信,她双眼下有许多细微的泪痕,眼睛已经哭肿了,玛蒂尔达伸手给她一点一点擦拭。
可是库洛洛说:“玛蒂尔达,我们——”
她还没说完,外面传来一群规律的脚步声。
库洛洛吓得躲起来。
像所有的故事的开始, 在这里呆了有一会了,玛蒂尔达已经褪去了一开始的不适和对上一世的残留感觉,唯一能与她原来世界搭上联系的,只有两个世界共有的神明名字——佩特柔斯。
她,穿越了。
不,玛蒂尔达很快意识到,她是被佩特柔斯投放到了祂主宰的另一个世界。
她的老师曾经告诉过她,如果玛蒂尔达找不到老师,不必担心,也许是佩特柔斯选择了另一个试炼场所。
想到这里,玛蒂尔达看向库洛洛,问:“你知道聚酯纤维吗?”
库洛洛皱眉,“玛蒂尔达,你说的是什么呀?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玛蒂尔达了然,应该是只有她被投放了,只是,眼前这个流泪的小女孩,真的和她的副所长长得一模一样,连性格都有些像她们刚认识那会。那时,玛蒂尔达也总是喜欢逗她,偏要惹得她满脸通红,羞愤欲死,而且,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每当这个时候,玛蒂尔达也不敢越界一步,否则库洛洛就会秀眉直竖,道:“我再也不想理你了!”她总是说到做到。
外面守卫交接的声音冷酷且严苛,片刻后,这个环境又变得安静下来。
也许是玛蒂尔达突然正经了,她没有说话,两人所在的狭小空间瞬间变得落针可闻。库洛洛更加害怕,想要找一个说话的人,她走近了玛蒂尔达,轻声说:“玛蒂尔达,你说,我们是不是真的会死……”
玛蒂尔达回神:“死?”
库洛洛点头:“嗯,我们是神明大人的祭品啊,他们都说这是我们的荣幸,可是,我听说,祭品……”
库洛洛的声音被吞下去,她不敢继续。
玛蒂尔达捏住了她的手,道:“我们不会成为祭品的。”
接着,库洛洛就听见她说:“或许,我们可以选择(逃)。”最后一个字她说用唇语说的,库洛洛愣了愣。
“怎么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库洛洛赶快摇头,道:“玛蒂尔达,从来没有人能逃出去的,我们……”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玛蒂尔达望着关押她们的大门。
“可是……”
“库洛洛,你想死吗?你想被困在这里,然后被他们杀死吗?”玛蒂尔达抓住了她的手,定定地看着她。
……
库洛洛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玛蒂尔达。玛蒂尔达也知道她一定会答应的。
“可是,玛蒂尔达,我们要怎么才能逃……外面都是守卫,他们只听信于神明大人。”
玛蒂尔达将视线转向监狱门口,那些侍卫正在换班,玛蒂尔达走上前,敲了敲铁门。
啪啪——
只响了两下,就有一把剑抵在门上,玛蒂尔达抬头,在铁门上方专门为探监留出的空格中,与一双灰蓝色眼睛,对上视线。
“你在做什么?”他的声音浑厚有力。
“我的妹妹渴了,”玛蒂尔达指着库洛洛说。
守卫看了看牢房角落的库洛洛,走了,片刻后回来,通过窗口递来一葫芦的水,“谢谢,”玛蒂尔达接过。
守卫“嗯”了一声,便重新回去站岗。
玛蒂尔达将葫芦交给库洛洛。
“我还要再看看。”
……
到了中午饭点。
玛蒂尔达照常敲击铁门,发现先前的守卫已经换了一个,他们在饭点时候交接,这是他们守卫最疏松的时候。
“你在看什么?”新来的守卫挡住了她的视线,声音显得冷酷无情。他把食物递过来。
玛蒂尔达看着这上面的菜样,和他们吃的是一样的,“谢谢,”她说。
新守卫没有回应。
……
晚上饭点,来交接的是一个年轻的守卫。他不同于白天的前两个侍卫(那两个显然比他资历要深),刚一来,玛蒂尔达就注意到他会时不时借助窗口偷偷打量她们。
尤其是玛蒂尔达偶尔偏头看过去时,那年轻的守卫会小小地惊呼一声,随后,语气会带着一些遗憾地叹气。
……
第二天,库洛洛睁开眼看见玛蒂尔达在她身边,差点吓出声音,玛蒂尔达却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随后,玛蒂尔达拉着库洛洛的手,在她的手臂上勾画:
如果要逃,晚上是最好的。
晚上夜深人静,大家都休息了,而且晚上的守卫经验也不足,唯一需要注意的是,他精力实在太旺盛了,
昨晚,玛蒂尔达都要昏昏欲睡,他还生龙活虎地看着她们。
玛蒂尔达和库洛洛心照不宣,白天,上午的守卫依旧送了水,不过这次,他还意外递来了一个表面刻有百草花纹的石头。
“昨天,你要水,这里是治愈石,你的妹妹前几天问了我,你需要。”
玛蒂尔达了然,这是刚来那会她发烫,库洛洛为她求来的。
“谢谢,”玛蒂尔达依旧道谢,把治愈石拿在手里。
玛蒂尔达拿着治愈石,回到库洛洛旁边;库洛洛也看到了这个治愈石。“这个很贵的,”她说。
玛蒂尔达看了看这枚石头,她好像感受到了这枚石头上的有些微热的烫度。
库洛洛刚喝完水,突然看见一点暖光,她讶异抬起头,同玛蒂尔达一起震惊地看着她手中的石头。
“玛蒂尔达……你有魔力?”她小声地说。
“这不是治愈石吗?”
库洛洛摇头:“玛蒂尔达,治愈石绝对不会和没有魔力的人‘共鸣’的,”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指着玛蒂尔达的额头,“神纹!”
玛蒂尔达的额头上浮现出复杂的太阳纹理,这时,库洛洛忙将水倾倒一点在地上形成一面简陋的镜子。
“只有神明大人的使者才能有的。”库洛洛小声地说。
玛蒂尔达也通过水的倒影看到了自己的额头,她沉思了一会,道:“你说,他们只听信佩特柔斯?”
玛蒂尔达垫了垫手中的治愈石头。
库洛洛好像也想到了什么:“难道你想?”
玛蒂尔达:“嘘。”
……
中午饭点,也许是过几天就要送去献祭,这些天他送来的午饭都很丰盛,甚至都比他们守卫的要好。
而每次玛蒂尔达接过时,他都会静静盯着她,但都什么话不说。
唯独今天,他看着玛蒂尔达淡定地说“谢谢”后,终于开口了,他对着她的背影问道:“你为什么不害怕。”
玛蒂尔达停下脚步,在守卫的注视中,轻描淡写地说:“怕?能改变自己的结局吗?”
守卫:“……”
守卫很快就走了。
玛蒂尔达叹息一口,回去和库洛洛一起吃饭。
……
“晚上到了,”玛蒂尔达轻轻推搡库洛洛醒来。
外面守卫换班的声音依旧清晰明亮。
玛蒂尔达走到门口,那个年轻的守卫果然又在门前鬼鬼祟祟。
玛蒂尔达将手中的治疗石放在身后,然后倚靠在门边,库洛洛则蹲在门口的锁旁,手中拿着一根木棍粘上一点水,便插i进去,轻轻地撬动。
咔嚓,咔嚓。
玛蒂尔达皱眉,声音有些明显。
库洛洛也注意到了,她立刻停止了动作,抬头看向玛蒂尔达。
玛蒂尔达一笑,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玛蒂尔达却对她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用唇语道:“继续,有我。”
至于声音。
随即,她深吸一口气,将整个身体的重量倚在门上,发出了更大的响动,成功地将年轻守卫的视线完全吸引到自己身上。
玛蒂尔达抬头,刚好和一直看向这里的年轻守卫对上了视线。
年轻守卫应该也没想到就这么和玛蒂尔达对视了,他站在原地,有些不知道应该走还是应该看。
“你昨天晚上一直在看我?”玛蒂尔达先打招呼了。
“是,”守卫脸上渐渐爬上了红晕。
“你先过来。”
守卫犹豫了一瞬,还是上前了。
玛蒂尔达说:“停,就在这里,说吧。”
年轻守卫支支吾吾的:“说什么?”
玛蒂尔达眼中含有笑意:“你为什么一直看我。”
年轻守卫挠挠头,说:“……唉,唉呀,因为你好看啊。”
在玛蒂尔达和年轻守卫说话的间隙,库洛洛不断尝试撬开锁扣。
“哦?”玛蒂尔达搭上双臂,整个身子靠在门上的窗口,缓缓道:“你说我们祭品,是佩特柔斯亲自选择的吗?”
玛蒂尔达的手背在身后,悄悄捏了捏疗愈石,脸上逐渐爬上神纹。
玛蒂尔达笑笑,“嗯,你说,这是什么?”
“神,神纹。”
年轻守卫脸上的表情已经从最初的害羞逐渐演变为了害怕,这是只有面对神明才有的敬畏之心,可是,只有祭司大人才……
“你怎么了?”一声沉稳有力的声音响起,玛蒂尔达反应过来,这是中午值班的守卫的声音。
她赶快低下头看向库洛洛,库洛洛虽然满头大汗,但是她的手却极其稳健。
快了快了,
中午的守卫现在过来,看了一眼年轻守卫,叮嘱一句“不是告诉过你,不要总是往里面看吗?”
库洛洛也听到了声音,心里不断默念:快啊快啊,快开了。
终于,咔嚓一声,锁开了。
几乎在同一时刻,那枚发热的疗愈石在玛蒂尔达掌心骤然变得滚烫,玛蒂尔达的心一阵抽痛,一个冰冷的、她曾听过的声音直接在她脑中炸开:
【你就这样做吗?】
玛蒂尔达心神剧震,但脸上不动声色。
她立马松开疗愈石,脸上神纹迅速褪去,可是晚了,守卫看到了已经打开的锁。
“嗯?什么声音,”中午的守卫突然皱眉。
“你果然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