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烬头等待谁》我是阿絮

4、江湖传闻

　　一个人再怎么装也总是会有破绽，这很正常，但一个人破绽百出却还是要硬装，就很不正常了！

　　且不说她遭遇山贼这一幕有多乌龙，但就眼前这一上马姿势已是明显得过分了。一个家里种田，父母双亡的小丫头怎么可能会懂得骑马，还能骑得这么英姿飒爽？

　　冷夜寒望着龙灵儿嘴角抽了抽，倒是有点佩服起这个小丫头了，真不知她哪里来的勇气，这么急着来送死？

　　“公子，我帮你背包袱，帮你拿剑。”龙灵儿笑呵呵地抢过冷夜寒的东西，想了想，又偏头询问冷曦云：“大公子需要奴婢帮忙拿吗？”

　　冷曦云淡淡一笑，摇了摇头。

　　大公子实在是太善解人意了，我真只是随便问问啊！龙灵儿欢天喜地地再度一个翻身跨上马背，动作干脆利落。

　　“灵儿也曾骑过马？”慕容醉实在是看不下去，从头到尾，龙灵儿就没拿正眼瞧过他，难道如今真的是黑衣当道，白衣没落了吗？

　　“骑过……”龙灵儿骑在马背上，一时笑脸僵了，被三个人这么盯着看，她感觉如芒在背。不禁暗自反省，下凡过了十几年的安逸日子，自己果然是变得太大意了！

　　“以前家里刚好有个养马的亲戚,呵呵！”龙灵儿干笑道，双脚夹紧马肚一脸紧张地扯着缰绳，缓缓朝前走去。早知道就装弱女子爬不上马背……

　　“真的是很巧啊！” 边上冷夜寒呼啸而过，左手一记马鞭扬下，龙灵儿的马受了惊，一路狂奔而去。

　　慕容醉笑道：“想不到这小丫头的性子这么地急。”

　　冷曦云笑而不语，眼望着冷夜寒追着龙灵儿而去，未多时，二人已不见踪影。

　　冷曦云扬了扬马鞭，加快了马力。

　　天色将晚之际，他们到了林野镇，在林野镇上唯一的一家客栈歇下。一路未见冷夜寒同龙灵儿的踪迹，先前说好了的，他俩又是跑在前头，实在没有理由看不到人。冷曦云正担心之际，却见龙灵儿哭丧着脸站在门口。

　　“灵儿，你这是怎么了？”

　　眼前的她头发纷乱，衣衫不整，别说是慕容醉这种天性风流的人，就连冷曦云也暗暗吃了一惊，冷三的率性可也是出了名的。

　　“都怪他……”龙灵儿恨恨地指着冷夜寒道：“全都怪他，奴婢差点就死了！”她跨步走到冷曦云身边，还是跟在大公子这等君子身边比较安全啊！

　　冷曦云扶她坐下，轻声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灵儿，你先坐下，慢慢讲！”

　　“大公子，三公子的人品太差，他欺负我不会骑马，硬是给我选了一匹高头大马，明明看见我在马背上摇摇晃晃，还在我的马背上使劲扬鞭，我的马儿受了惊，一路上愣是停不下来，最后直奔悬崖，就差那么一点点，奴婢的小命就玩完了。”龙灵儿一边瞪眼一边阐述冷夜寒的罪行。

　　“哦？可是这一路直行并没有悬崖。”冷曦云转头向冷夜寒道：“冷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冷夜寒绕到龙灵儿身边，俯身问道：“你确定你说的是事实？”

　　“句句属实，难道我还会冤枉你不成？”

　　“那我问你，三岔路口我可有叫你往右走？”

　　“那倒是没有，可是……” 龙灵儿话未讲完，冷夜寒便又抢着问道：“悬崖边上，可是我叫你的马儿去找死？”

　　“那倒不是，可是……”

　　“三岔路口，是谁口口声声同你讲直走，要直走?”

　　“是你……可是……”

　　“最后，悬崖上，是谁舍生忘死将你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是你，可是……”

　　冷夜寒对龙灵儿的回答非常满意：“大哥，慕容，你们评评理看，我可有对不起她？再说，就她那骑马的姿势，说是第一次骑马你们能信？”

　　“他……我……”龙灵儿正欲申辩，又听得冷曦云道：“灵儿，你莫错怪了冷三，那高头大马是我替你选的，别看它个大，庄里头就数它最是温顺。”

　　龙灵儿偏头闷哼一声。虽然知道刚才不过是冷夜寒在试探她，也知道他一定会救她，可当时那种凌空坠崖的绝望感却真实得叫她几乎窒息，她怕，怕死，怕与他分开。与其说现下是恼他三番四次地试探自己不如说是恨自己不能告诉他真相。

　　“好了，这事过去也就算了，灵儿，你喝点黄酒压压惊。”冷曦云将酒杯递给龙灵儿，龙灵儿接过，一股脑儿喝光，觉得不过瘾，又道：“再来一杯。”

　　冷曦云不语，默默地又给倒上一杯。

　　慕容醉却道：“灵儿这架势看着不像是个丫鬟，倒像是个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

　　龙灵儿闻言愣了一楞，撇了撇嘴，苦着脸朝向冷曦云道：“大公子，奴婢又错了，奴婢一定是方才吓傻了。”

　　冷曦云温声道：“大公子给你倒杯酒又如何？你今日受了惊吓，等下早些歇着吧。”

　　龙灵儿欢喜道：“嗯，大公子真好。”

　　冷夜寒瞧在眼里，嘴角泛着一丝笑意，这小丫头果然是有趣。当初在寂寞林，明明是冷曦云出手救得她，她却拽着自己一个劲地道谢，如今倒好，不过路上戏弄她几句，她便又说自己其实是冲着冷曦云而来。她究竟想干什么？

　　这时，忽听得邻桌开始聊江湖八卦。

　　“听说前几日，有几个无盐派弟子被人杀了，说是死于轻风剑下。我就奇怪了，这轻风剑不是冷家之物吗？不是说早已失窃了？”

　　“可不是？听说冷家找了三年，都未能找到。会不会是误传？”

　　“我看不会。据说这剑嗜血得很，通体碧绿，当晚无盐派二小姐就亲眼看见那个黑衣蒙面人手中的剑散发着淡淡绿光，鲜红的血顺着剑柄的玉佩一滴滴地落在地上，邪门得很！”

　　“我也听说那几名弟子均是一剑封喉而死，这等剑法世上除了龙霸天之外大抵只有剑尊做得到了。”

　　“咦，我听说素喜穿黑衣的冷家三公子冷夜寒便是剑尊的入室弟子，会不会早已习得剑尊的精髓所在？其实轻风剑一直都在冷家，这一切不过是冷家的阴谋罢了。”

　　“什么阴谋？”

　　“独霸武林啊！你想想，冷家拥有轻风剑，丝光战甲这两件人间至宝，又何必屈居于金盟主之下？再说了，冷家剑法本已是了得，冷湛又何必送大儿子去武当，二儿子去华山，三儿子师拜剑尊。这分明是要取各家之长，好一统武林啊！”

　　“冷三，你们冷家竟然想要一统武林，我怎么不知道？”慕容醉的声音说响不响，恰好叫邻桌的几位能够听到而已。

　　“……”捱了几秒之后，那几个人离箭一般地冲出门去，只留下一桌的杯盘狼藉。

　　冷夜寒端起酒杯懒懒道：“看来明日起，我们要赶路了！”

　　冷曦云不语，望着门口，眉头微蹙。江湖会传出这样的传言并不足为怪，虽然金盟主同冷家一向交好，自然是不会轻信谣言的，但人心向来微妙，谣言传久了，总归是不好。这便是为什么他们两兄弟要赶去素云城的原因。

　　饭后，香字二号房，龙灵儿正趴在窗口瞧着天边月色，冷不防听到咯吱一声，慌忙转过头去，见是冷夜寒，顿了一顿，微微一笑。

　　这下倒把冷夜寒给看呆了。

　　“公子，你怎么上来了？可是因为不放心灵儿？”龙灵儿跑到门口，将冷夜寒拉到窗边，“公子，你看，今晚的月亮是不是特别的清透，公子相不相信月宫里有嫦娥，有玉兔？”

　　冷夜寒抬头瞧了瞧。满天繁星缀着一轮明月，本是他最爱的景色，眼下却觉得比起龙灵儿方才的那一笑，未免太过平淡。

　　他转身望着她，不停地想，我们曾在哪里见过？

　　“公子不看月色看我做什么？”龙灵儿眨眨眼，“还是公子觉得灵儿比较好看？”

　　“你……”为何他总是看不透她？

　　悬崖边，他救她之后，她扑到他怀里，哭得可怜兮兮，直说再也不要同他分开。共骑一匹马时，她靠在他怀里，温柔如水一般。直到他戏言，灵儿你是不是喜欢小爷我？她却突然翻了脸，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因为仰慕冷大公子才进的冷家庄。

　　龙灵儿撇撇嘴，只望着他笑，再不说话。如果可以，公子，我真想告诉你，你是谁，我是谁，我们的前尘过往，种种因由。

　　“我给你买了匹马，你要不要自己过去看看？”冷夜寒说完扭头就走。

　　咦？他刚才说什么？龙灵儿心中一阵暗喜，小跑着跟了上去。

　　那是一匹通体雪白的小马，龙灵儿上前伸手摸了摸，见小白马温顺得很，她心下欢喜，翻身爬了上去，在客栈外绕了一圈。

　　冷夜寒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靠在树边懒懒地望着龙灵儿，坠崖那一刻，他终于相信，她不会武功，没有人会在那样的情况下束手等死。那一瞬间，瞧着面色苍白的她，他不是全然没有愧疚的。

　　本来还怕她受过那样的惊吓，以后再不敢骑马，但此刻瞧她这副模样，才觉得自己倒是白担心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