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反派是爱哭鬼》三不许

13、是他

　　她迎上去，希冀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有办法了是吗？”

　　或许是因为有谢挽秋在身边带来的强心剂，沈寂声终于能够分出神来辨别些什么，第一次如此强烈感受到被人相信的感动，他故作迷了眼，揉了揉眼睛，喉咙干涩：“办法还在寻找，昨天我昏迷过去后，除了你信任的，还有谁靠近过我吗？”

　　许愿思索一番：“没有，就只有和你对战的宋师兄——”

　　说到这里，她凝眉思索，接着不可置信地道：“宋师兄见你重伤昏迷，拿出一枚固本丹递给我们，回到院舍我就化水给你喝了。”

　　“宋师兄？！”沈寂声亦是吃惊，他的脑海里浮现出男人忠厚的脸，比试前还彬彬有礼地作揖，这样的人会做出这种事吗？

　　他们两人还摇摆不定的时候，谢挽秋已经往前去了，“跟上，去会会这个宋师兄。”

　　沈寂声匆忙跟上，两步跑到谢挽秋身边，迟疑着说：“如果不是宋师兄，到时候会不会弄得太尴尬？”

　　谢挽秋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她停住脚步，“你知道你为什么做什么都不成功吗？”

　　“……为什么？”

　　“因为你笨。”谢挽秋赏他一个白眼，继续往前走，“自顾不暇了，还有心情琢磨人情世故，可笑。”

　　她的话让沈寂声脸涨的通红，没敢再开口，怕多说一句谢挽秋就扭转主意不再帮他。

　　假山水流声潺潺，铺设的石子路上几道人影走过，很快到了那位宋师兄的院子，他正在院里跟人对弈，和对面的人说些什么，不时脸上露出笑容，似乎相谈很是愉快，一转眼就和沈寂声的视线对上。

　　他的脸色细微地凝滞一瞬，很快变成恰到好处的愤怒，猛地站起身，“你怎么还在宗门？”

　　“我要禀告师兄，公然触犯门规，还觍着脸赖着不走！”说着他就要出去找人。

　　谢挽秋伸出一只手，拦在他面前：“师兄稍安勿躁，我听说你昨天好心给了沈寂声一枚固本丹调养身体。”

　　宋磊被她拦下来，结合她的话思前想后一番就明白她的意思，他气笑了：“我只是区区外门弟子，当不得师妹一句师兄，师妹说这话是怀疑我给沈寂声的丹药有问题是吗？”

　　谢挽秋还未做出回应，他便转向看着沈寂声，“早知道你是这么倒打一耙的白眼狼，我当时就不该多管闲事，沾上你这种人真是够倒霉的！”

　　沈寂声任他劈头盖脸一顿骂，随后道：“如果这件事是我误会了师兄，那寂声愿意听从师兄发落，但在这之前，哪怕有一丝一毫的证据能够证明我没有服用禁药，我都会拼尽全力去找到那个证据。”

　　宋磊听完瞳孔骤缩，接着笑了，“死到临头还在大言不惭，简直是莫须有的污蔑，你非要白费功夫挣扎，成全你又何妨。”

　　他拿出丹药给谢挽秋，面上一派坦然，“好好看看吧。”

　　许愿原本对他持怀疑态度，现在见他神情自然，一时心里有些拿不定主意，或许他们真的误会他了也说不定。

　　谢挽秋食指和拇指捏住丹药，稍一用力捏碎，沈寂声紧张地看着她动作。

　　和宋磊对弈的男人不知何时悄悄离开，他得去找二师兄来处理，沈寂声服用禁药的事早已经传遍宗门，本来这个时候他已经走在下山的路上，却又返回来，还诬陷宋磊，宋磊是什么人他比他们还清楚，为人正直仁义，喜爱帮助弱小，根本不可能做出诬陷人的勾当。

　　谢挽秋捻了捻细粉，确认里面不含任何禁药成分，只是普通的丹药。

　　宋磊从始至终脸色没有任何变化，气定神闲道：“看完了吗，若是看不明白，可以拿给二师兄让他来辩驳谁对谁错。”

　　沈寂声目光同样落在丹药上，可惜他看不出什么东西，只好盯着谢挽秋的脸，试图从她脸上的表情看出什么，衣袖下的手不自然地握紧。

　　许愿亦是目不转睛地望着谢挽秋，看这情形，似乎和宋师兄无关，私藏禁药可是要被逐出师门的大罪，而宋师兄看上去太过镇定，倘若他手里真有禁药，他不可能任由他们检查，还提议让二师兄亲自检查，如此坦荡的态度，让她不由得相信他是无辜的。

　　远处响起一阵脚步声，听声音来人不少，看来他们出现在这里的事已经有人禀告上去。

　　沈寂声和许愿不安地看向谢挽秋，只见她把细粉放在手心，闻言自然地点了点头，“好啊，既然二师兄来了，那就让他来分辨一下这丹药里究竟有没有禁药成分。”

　　她好整以暇地站在门口，等待二师兄领着一队人由远及近，隔着不远的距离，虚清锐利的眼神牢牢钉在沈寂声身上，责问他：“按道理来讲，你现在已经不是天域宗的弟子，不应在此停留。”

　　谢挽秋上前一步遮挡在沈寂声前方，摊开手把手心里的粉末展示给虚清：“师兄，你先看看这个，这是宋师兄昨日递给沈寂声服用的固本丹，我们怀疑这丹药有问题，但又实在看不出什么不对的地方。”

　　虚清一听当即压下眉冷斥，“简直是乱来，板上钉钉的事还需要再谈吗？”

　　他看了一眼边上的男人，这应当就是宋磊，长相忠厚老实，平日里训练时也很刻苦勤奋，作为外门弟子，资质普通，真要是藏有禁药，他不可能敢站在这里等他过来。

　　虚清给了旁边的人一个眼神，两位师兄忙走过来，作势就要压着沈寂声下山。

　　沈寂声本想挣扎，压在肩膀的力道宛若铁砣，他动弹不得，眼见着就要被强势带走，谢挽秋出手抓住其中一个师兄的手腕，轻松就将那只手从沈寂声肩膀上卸下去。

　　谢挽秋赶在虚清说话之前道：“师兄既然坚信沈寂声服用禁药，何不趁着他狡辩的功夫满足他，他指控宋师兄给的丹药有问题，那师兄你就看一看这丹药有没有问题，让他死个痛快不好吗？”

　　沈寂声偏头望着她。

　　“况且。”谢挽秋一个眼神没给他，继续补充：“宋师兄平白遭受这等诽谤污蔑，师兄你更应该检查丹药给宋师兄一个清白啊，要知道人言可畏，今日发生发生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到时宋师兄的名誉可就难保了。”

　　宋磊觉得她说得对，站出来请求：“望师兄还弟子一个公道。”

　　明知谢挽秋说这段话是为激将，虚清还是看在宋磊的面子上捻起一撮细粉拿到眼前观察，他是相信宋磊的，于是例行公事一般看了两眼。

　　“这丹药没什么——”

　　他习惯性地把粉放到鼻子边嗅了嗅，正要一锤定音，突然间中断了话音，在场所有人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他的这一举动让所有人不禁屏住呼吸。

　　唯有一人不受气氛影响，那就是谢挽秋，早有预料的事，没什么好吃惊的。

　　几秒过去，虚清缓慢地抬眼，冷肃的目光朝宋磊望去，“丹药哪儿来的？”

　　他的态度已经能够说明问题，宋磊心下一慌，面上强装镇定，“是在药堂购买的，有什么问题吗？”

　　怎么可能会被发现，那丹药上有咒法覆盖，除非长老亲自探查，否则无能能够看出其中门道，是在诈我吗？

　　宋磊惊疑不定，他很确信内门弟子中没有人能够破解这个咒法，因此还勉强维持着镇定的神态。

　　虚清：“你确定是在药堂？”

　　药堂是天域宗自设的为宗内弟子提供丹药的店铺，价格比山下还要便宜上不少。

　　“我确定。”

　　“昨天你也确实给了沈寂声一枚丹药？”他不疾不徐问。

　　宋磊只觉得后面似乎有洪水猛兽在追，后背出了一身汗，却不敢不回：“我确定。”

　　“既然你对以上问题供认不讳，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虚清话落，还压着沈寂声的另一个人松开手，动作极快地按住宋磊。

　　宋磊完全没有反应的机会，他被押跪在地上，失去了强撑的镇定，抬头嚷嚷：“我没有私购禁药，你们这是诬陷！”

　　虚清见他如此冥顽不灵，让人把他嘴封上，“证据确凿还想狡辩，压下去！”

　　吵闹的声音远去，虚清走到沈寂声面前，道歉道：“这事是我的错，差点害了你。”

　　沈寂声摇头：“不是师兄你的错，是宋师兄他的问题，你只是被他蒙蔽了。”

　　他小心地问：“我现在可以留在宗门了吗？”

　　少年眼里那单纯的渴望令虚清愧疚，他差点断送掉对方的梦想，闻言神色柔和下来，“自然可以。”

　　沈寂声眼神亮起来，脸颊泛起红润的色彩，“谢谢师兄！”

　　虚清很欣赏他：“好好修炼，你虽然天资过于平庸，但勤能补拙，不会差到哪里去。”

　　沈寂声猛点头，“嗯！”

　　虚清最后看了一眼谢挽秋，他对这个弟子印象很深刻，在修行这方面很有天赋，平日里却极为懒散，让人很是头疼。

　　谢挽秋冲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师兄慢走。”

　　虚清走时给她放下一句话：“明日的晨练你不准再请假，迟到一秒就加练一小时。”

　　谢挽秋：“……”她招谁惹谁了，虚清一定是嫉妒她！

　　等虚清消失在假山后，谢挽秋就被沈寂声和许愿围住，两人眼眸里溢满了高兴的神情，沈寂声向她表示感谢，许愿则是惊奇：“我刚刚都要相信我们误会了宋师兄，没想到罪魁祸首真的是他，太可恶了，简直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不多会儿，沈寂声服用禁药是被宋磊陷害的这件事传遍了宗门，周素刚修剪好花草，早晨送别的低沉心情在听到这个好消息后骤然一扫而空，拿着大钳子就往回赶。

　　抓住沈寂声就是一阵疯狂摇摆：“你没走真是太好了！”

　　沈寂声让她晃的头晕，笑着打断她：“别晃了，要吐了。”

　　周素激动过后看到后面的谢挽秋，欻地丢开沈寂声，扑过去抓住谢挽秋的手，“挽秋师姐谢谢你，太厉害了，我太崇拜你了！”

　　谢挽秋猝不及防被她抓住手，唯恐她也向摇晃沈寂声一样晃她，好笑地把手抽出来，眨了眨眼道：“举手之劳，主要是二师兄公正。”

　　周素更喜爱了，“师姐你太谦虚了！”

　　服用禁药一事得到了妥善的处理，并不代表沈寂声就能去后山，他还需要进行最后的比试，就在今天下午，他昨夜一宿没合眼，当务之急是回去睡一觉养好精神应对下午的比试。

　　沈寂声没有跟着周素她们离开，他留下来单独和谢挽秋去食堂用餐，一路上欲言又止。

　　杂乱的呼吸暴露了主人的心事，谢挽秋瞥他一眼，“有事说事。”

　　沈寂声本是在做心理建设，闻言忸怩着喊出一句：“主人，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

　　没想到他这么上道，这么快就接受自己的身份了，谢挽秋想了想，毫不客气：“洗衣做饭端茶倒水。”

　　沈寂声没有异议，过了几秒憋出一句：“可以打个商量吗，在其他弟子面前我能不能不用称主人？”

　　“不行。”

　　沈寂声垂头丧气：“好的，主人。”

　　用餐结束后，沈寂声做了报备就回去休息了，谢挽秋独自溜达着，拐过弯去到一处竹林，剑气撕裂空气的声音不绝于耳，竹叶随着剑气扫荡从半空中飘飘然落到地上。

　　谢挽秋坐下来，拿起搁置在旁的剑鞘打量一番，做工可以，但还达不到精细的程度，少女专心练剑，身姿宛若游龙，谢挽秋开口：“再不去食堂就只能啃馒头了。”

　　少女一听，分神看过来，停止招式，走过来坐下：“你怎么来了？”

　　谢挽秋把剑鞘放到她面前，没回她的话，嫌弃道：“你这个剑鞘做工不行，等哪天我送你个质量上乘的。”

　　林无虞虽然不怎么在意这个，闻言却欣然应下：“那我提前道谢喽。”

　　下午沈寂声依然靠着打不死就往死里扛的精神赢下了比赛，回到院里连水都来不及喝两口，就眼睛一闭倒床上昏过去了。

　　半夜渴的起来找水喝，乌漆麻黑的屋子里，他咕噜下去两大杯水干渴的喉咙才舒服一点，喝完后肚子开始叽里咕噜叫起来，空荡的五脏庙需要进食，他扭头隔着门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很晚了，食堂早就关门了，他只能等到明日再满足肚子。

　　想到这一层后他打算再灌两杯水就回去睡觉，借着月光忽然发现什么，心里有个猜测，他伸出手去摸，果然是食盒。

　　点燃烛火，房间一下子亮堂起来，沈寂声把食盒打开，里面是两个馒头和三道小菜，放的时间太久，早已经没有热气。

　　一定是许愿她们给他拿过来的，沈寂声心里感恩她们，一边拿出馒头咬了一口，等吃的差不多的时候，他把食盒盖好，简单洗漱后吹灭蜡烛，刚坐到床上，院里猝然发出一声响动，是人在走动的声音。

　　沈寂声一动不动盯着门外，高大的身影鬼鬼祟祟地在院里搜寻着什么，接着站定住，转身向着沈寂声的房门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