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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五毛钱辣条战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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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挤人,挤死人,扛大包,扛小包,某人扛了行李,被猪欺。
“别吃了,拉肚子啊。”
黑色大长腿用膝盖顶了顶猪厚背,真操蛋,这屎尿香臭味儿。
“佟长听要你管我啊,等下我就去告诉我妈,你不准我吃东西,看她打不打死你!”
“呵,你真好胃口,也不嫌恶心,等下尿尿别哔哔赖赖。”佟长听白眼翻上天,把修好的照打包发出去,但网络卡的要死,转圈圈,还发出红色感叹号,干脆黑了屏幕。
厕所门口排着长号,佟长听拽着佟长宇光荣成为其中一员,他还得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友好眼神,毕竟臭得要死的门口,猪在吃五毛钱的辣条。
“我爱吃,我要吃,我就吃,不给你吃——”
谁稀罕抢五毛钱辣条战神宝座,佟长听垂下眼看着大张开的满口黑牙,舌头舔着红色包装,就差手脚并用。
“你真恶心我,我真服了……”
“最好多排一下队,我要把辣条吃完!”佟长宇嘴里絮絮叨叨,脸上浮着两坨红。
“你们怎么排队怎么排这么久——”
佟长听再次白眼送给各位。
刚排到猪,发神经不进,要舔包装?行,他进。
结果神经不准他进,让后面的人进?这不是神经是什么。
“哎,佟长听,你弟呢,去哪了!是不是还在里面,你说你也不等一下你弟,他一个人那么小……”
佟长听看李辛本来叼着二郎腿跟旁边大妈聊天,见他出来,像是嫌他碍事梗着脖子往前伸,完了,宝贝小儿子不在,急得立马天儿不聊了,瓜子不吃了。
“死坑里了,我尝试过拯救,但是无效。”
他简直是菩萨心肠,在里面忍骚臭三分钟,听见佟长柏杀猪叫,还把一包精装手帕纸贡献出去。
“放你妈的狗屁,你乱说什么,人话不会说啊,这么咒你弟弟,我呸,呸呸呸!”李辛啐了好几口,长指甲快伸佟长听脸上。
旁边大妈一下没出声,手摇着印某泌尿医院的塑料扇子飞起。
佟长听习惯仰脖子往后躲,李辛又抄着给佟长宇吹风的小风扇往佟长听脸上招呼。
佟长听手一捞,还沾着水的手指勾住李辛背包侧口袋,放进去:“别担心,小老弟,窜稀呢。”
李辛脸色变了,立马弱下来,嘀嘀咕咕:“怎么搞的,好好的怎么窜稀了……”
“哎,您别想着进男厕所啊。”佟长听脚最老实,特地挪到旁边,让道,嘴也在后面跑,“您给他辣条吃多了呗,里面嗷嗷叫呢。”
李辛被佟长听这么一说,脸一阵青一阵白:“我叫你不要给他喝那么多水,你非要给,现在好了吧!”
“哎呦,我的小柏啊……”
“啊,小伙子,你,这就是你不对了啊,你弟弟肠胃脆弱,哪能这么搞嘞!你这个当哥哥的怎么这样啊,有没有良心啊!”旁边刚跟李辛搭话的大妈帮腔,托着调子,黏糊糊。
佟长听对着俩人,恶心劲儿上来,头转个九十度。
不是李辛给佟长柏买的辣条,夸她儿子真能吃辣,跟她一样吗,不是他让佟长柏少喝点水,李辛看不得宝贝小儿子口干舌燥的样,骂他小气吗?
“你弟难受你还笑得出来,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都怪你给他喝那么多水!你快进去看你弟!”
“我不去,里边臭死了,您慢慢等吧,我先去报到,咱们一班门口见。”
佟长听推着行李箱那叫一个潇洒,根本不管李辛在背后大喊大叫,也不管旁边因为李辛而对他的指指点点。
“你个白眼狼……”
“来乖仔,选一个,1上0下。”
讲台上小纸团一堆,等佟长听大手拥抱。
“我是秉承公平公正的原则,这个床位看自己运气……”蒋军摇头晃脑,下身依靠脂肪,稳如磐石,焊在凳上,眼神还要停不停留在佟长听身上。
他接手这一班,是初中部博雅班直升过来,夹个把外校成绩好的。
佟长听这乖仔,镇中杀上来,排名还不错……
“蒋老师,抽签之前问您一个问题啊,床铺在双方自愿情况下可以互相换吧。”佟长听拖了把凳子放讲台上,跟蒋军平起平坐,不对,比他还高。
“可以,我这登记一下,到时候年级要贴床位表,快来,是上是下……”
“上。”佟长听把纸团摊开,511左3—1。
“行,这里。”蒋军把男生床位表给佟长听填。
佟长听笔下卡住,墨水断断续续,显得他的字好傻逼,还有他下面那两个字,更鸡毛,猥猥琐琐。
“老师,没事可以走了?”
“急什么,我还跟你家长聊,人呢?”蒋军搁了笔,双手交叉勉强插进腋下,“你别跟我说,你是什么叛逆虎,独闯天下。”
“不至于,我家长……”
“哎,老师好,老师好,我是佟长听妈,不好意思路上有点事耽误喽!”
佟长听闭嘴,心里翻个白眼,站起来,让出位子。
“你好,佟长听妈,没事儿啊,不晚,刚刚好。”
蒋军瞅了眼门口李辛牵了个蔫蔫的小胖子赶进来,怎么说,他眼跟前这一米八瘦高个学生跟他们就不像一家人啊,简直八杆子打不着。
那小胖子倒是跟她妈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佟长听不论是哪里都不像,难道这就是他媳妇儿说不想要女儿的原因,二胎是个迷。
但基因真是厚此薄彼,佟长听面相一看就是好小伙。
“佟长听妈妈啊,刚佟长听抽了床位签,再跟您解释一遍啊,咱住宿床位呢,是自己抓阄,抓到哪个床就是哪个床,公平,佟长听呢,抽到一个上铺床。”
“上铺啊……”李辛皱眉,想着要是上铺那不是还要重新买新的帐子,浪费钱。
佟长听插着兜,及时打断李辛作妖:“挺好的,公平。”
李辛把佟长听拽住:“好什么好!”
“妈,我头晕!”没人理佟长柏,他就发脾气了,开始使劲儿抓李辛,踢她。
蒋军不动声色皱了皱眉,这种他也不好插手。
“好好好,小柏,你先坐一下。”李辛刚放软语气,转头就使唤佟长听,“佟长听,你眼瞎啊,快给你弟搬个凳子,站着干什么。”
教室里大把凳子,佟长柏这个作死精不知道自己安安静静坐下,非妈妈长妈妈短,以为自己是不会吃饭的毛崽子,叫的人耳朵真疼。
蒋军捕捉到佟长听轻轻嘁了一声,在印着学校校徽的公文包里掏啊掏,终于找到东西:“哎,长听啊,吃颗糖。”
“哎,老师,您这大白兔啊。”
佟长听大拇指食指捏着,也挺巧,他兜里还有一个旺仔,一路上也没吃,就怕吃了被佟长柏狗鼻子闻着,嚷嚷要吃,但他就一个啊,自己吃了,就把他卖了也掏不出第二个。
不过佟长柏肯定不会罢休,使劲闹,就要得到,李辛看不惯小儿子受委屈就会来骂他,这么大的人了,还吃什么糖,也不给弟弟留着,还来招佟长柏。
“来,老师,我也给你一个。”佟长听从胸前袋里掏出旺仔给蒋军,“不过您这哪来的糖,不至于您爱吃吧?”
“去你的,你师母好不容易从家里那冤种崽子手里抢过来给我的。”蒋军收了糖没吃,揣进兜里,嘿嘿笑两声,“回去给你师母吃。”
佟长听嘴里嚼着糖,齁大的牛奶味儿,跟蒋军撒的狗粮一样吃的贼拉饱。
转头一看佟长柏埋在李辛怀里不撒手,李辛还在低声哄。
“对了,叫我老蒋就成,别什么老师,老师,跟我没名没分似的,最烦你们叫什么数学老师,英语老师,语文老师,怎么滴,我们姓数学语文英语啊。”
“行,老蒋。”佟长听笑笑,也不想让蒋军看笑话,“哎,老蒋,真还有没有什么注意事项,没有走了,大中午的,怪饿的。”
“没了没了,你刚那些要填的资料,要交的钱都搞完了。”
“老师啊,那个补课费不用交吗?”李辛喊了一嗓子,刚想拿手机出来给佟长柏玩,“就周末补课那个嘞?”
“长听妈,你不知道啊,政策下来从这一届开始,周末双休了,不补课。”
李辛一听,那还得了,佟长听这个要死的不得天天往家里跑。
“不补课,那市一中还补课呢,怎么二中就不补……”
“长听妈啊,这个是上面的政策,我们也决定不了,周末我们倒是愿意给他们多上上课提高成绩是吧,但是周末双休也是为了减轻孩子压力是吧,劳逸结合!”
“老师,你别哄我没读什么书,周末真不能留校喽?”李辛脸上皱成一团,低头扶着水瓶子给佟长柏喝水。
“不能。”
“不能个屁,他们这些缺德老师巴不得周末不上课,你说你,要是周末不上课,来回车费多少,你回去我跟小柏不在家,你自己做饭用电不要钱啊,还不如在学校,一个学期也就几百块。”
李辛费力抱着佟长柏一边下楼梯,一边骂骂咧咧:“你们学校真是有毛病,一班还要分在五楼,爬楼梯爬死!”
佟长听盯着李辛厚底花拖鞋发愣,她还是不长教训。
“还是你哥学校好,什么都尽着他们成绩好的,要什么给什么。”
佟长听自动屏蔽李辛的炫耀,看了眼手机:“先去食堂吃个饭吧。”
“吃你个鬼,你弟不舒服,还吃,我要带他去医院看看。”李辛停下来,“你抱一下他。”
佟长听低头看黑屏的手机:“我抱不动,窜稀回去吃个药得了,你去医院,等下又说厂里请假超时全勤没了。”
“佟长听!啊!妈,呜呜!我没骗你,就是肚子疼——”
佟长宇声如洪钟,手脚乱飞,就差上天。
“好好好,妈马上带你去医院啊,不哭不哭,他乱说,不听他的啊!”
“钱钱钱,你掉钱窝里了啊,就知道钱!”李辛腾不出手来,只狠狠瞪了眼佟长听,“吃吃吃,你就知道吃,跟猪一样!”
佟长听抬手拍了张照片,当作没听见李辛的话,但见她要走,赶紧出口。
“哎,妈,给点钱啊,刚刚交什么学费住宿费空调费保险费校服费水费班费用完了。”佟长听一口气说完,拿出手机捣鼓,“收费短息发你,没藏。”
“要钱就知道喊人了,白眼狼……”
出了教学楼,三人分开,佟长听望着李辛有点吃力的背影渐渐远去,然后自己慢慢悠悠往学校深处走。
吃饭,当然得吃饭,一餐不吃饿得慌,不像李辛,自己不吃都要先紧着佟长柏,哇塞,多感人的妈妈。
就是吧,他还能不知道佟长柏那尿性,三分真的,拉肚子窜的虚,七分演的,为了让李辛多关心他,好提出什么想要这个玩具,那个游戏机的要求。
也就李辛心甘情愿被她宝贝小儿子骗,真的倒是当眼瞎,他小时候高烧都不见李辛多看两眼,丢给他一颗退烧药就走了,热水没有,饭没有,要不是佟湘玉和许多豆两个来看他,冒着大雪把他背去卫生院,不然他在那个大冬天就烧成傻逼了。
诶,他那个牛逼哥在干嘛,在认真学习呢,已到天人不可打扰的境地,哪里还记得他这个傻逼弟弟。
他躺在床上输液的时候,卫生院的南姨给他妈打电话,他记得李辛的一句话——跟个病秧子一样,天天打针吃药,老娘都要被他吃穷了。
哎,陈年旧事咱就甭提了,跟卖惨似的。
食堂里老的小的,高的矮的,挤来挤去,佟长听嗦完粉穿过早餐窗口,看见一排齐溜的豆浆,差点没把刚吃完的粉全倒出来。
他拐进食堂小卖部,谈完买死贵日用品的大生意,改进行下一笔。
佟长听嚼着口香糖去嘴里的味儿,见这店里边没什么人了,敲敲老板桌子。
“哎,叔儿,有没有那啥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