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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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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开!”
楚修听了苏雅莉这话,怒吼一声,同时一股不知从哪来的惊人力气从他纤瘦的身上爆发出来。他一把掀开了苏雅莉,居然使女alpha都身姿不稳地倒退了几步。
华丽的大门近在咫尺,他不顾一切扑过去,却被两步走上来的苏雅莉一把扣住了胳膊,抓着手腕翻了个面。
他浑身颤抖着,大口呼吸着,抬眼时与她四目相对,朦胧中见她黑黑长长的睫毛垂下,掩盖着眼中凛冽的暴风雪。
“你要给脸不要脸?”
她轻蔑地发问。
“你才不要脸……”楚修抽噎着,两手狠狠地推着她的手臂和肩膀,像一条同无边海岸搏斗的、被搁浅的鱼。
苏雅莉精致的面容瞬间染上戾气,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他湿润柔软的头发,用力将他往墙上几砸,楚修后脑勺连着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大理石墙面上,眼冒金星。
接着,她拖着他,像拖着一条落水的死狗一样往客厅中央走:“不上去也无所谓,就在这里做。”
银短发女孩急匆匆跟上,她想阻拦,却被苏雅莉周身散发的暴戾气场吓得不敢靠近,只能在心里责怪这哥们白活了三十岁一点情商没有。苏雅莉这种逆天二世祖,你想拒绝她,也得跟她上去以后私下慢慢谈啊!你当着一群跟班下了她的面子,这下她怕是说什么都要干你了。
楚修拼命挣扎,指甲深深掐进苏雅莉的小臂,留下几道弯月形的血痕。随着他四肢扑腾,沿途的古意花架、桌游桌被踢倒在地,发出七零八落的响声。苏雅莉像是没感觉,拖着楚修继续走,路过水晶灯下方时,楚修又一次发力,身体往旁边一拧,带着苏雅莉撞向旁边的吧台,香槟塔瞬间倾倒,昂贵的香槟洒了两人一身,冰凉的液体顺着楚修裹着的浴巾往下淌,也浸湿了苏雅莉的衬衫。
旁边的定制音响被撞得从台面上滑落,砰一声砸在地上,原本播放的电子音乐戛然而止,只剩下苏雅莉愤怒的喘息,和楚修的啜泣。
苏雅莉气得左右开弓甩了楚修两个响亮的耳光,俯下身掐住他的脖子,将他丢到沙发上。
“大小姐好了好了!”短发女孩终于鼓起勇气喊出声,她看着满地狼藉,还有楚修腿上几道不断渗血的割伤,心脏狂跳不止,“他都这样了,你就别再折腾他了!”
“我去拿套。”苏雅莉把一头长发扎起,对短发女孩说,“先帮我看好他。”
苏雅莉才刚转身离去,楚修又开始慌里慌张地想要站起来,但他脑子发昏,浑身无力,剧烈的胃痛和刚才混乱中扭伤的脚踝,让他一次次试图站起又不受控制地倒下,跟仰卧起坐似的,有点滑稽。
“你别动了。”短发女孩看着他惨白如死的脸色,眼中闪过一丝同情,趁着苏雅莉不在,对楚修极轻极快地说道,“叔叔,相信我,你绝对不会想看到那个神经病女人真正疯起来的样子……你们既然之前谈拢了,你就先听她的话,别再惹她生气了,大不了就当被狗咬一口再狠榨她一笔呗。”
“我没有,我不是……”楚修正说着,苏雅莉回来了。
她冷冰冰说道:“你也可以滚了。”
短发女孩看了一眼楚修,又看了一眼苏雅莉,最终欲言又止地离开了客厅。至于其他人,楚修刚刚闹腾时就已经识趣地走了。
雪白的灯光中,楚修只见一道高挑的、曼妙的、深黑的影子,像幽灵出现在视野中,他战战兢兢地喘着气,徒劳地用手臂撑着身体,想要躲开。
苏雅莉怒气再次涌上心头,手紧紧卡住他纤细修长的脖子,beta那从来无人涉足,干净寡淡的腺体呈现在了她的视野中。
苏雅莉把头凑近。
然后她有些迟疑地,轻轻嗅了嗅楚修腺体的气息。
“……鸢尾花的香气。”
苏雅莉喃喃。
她在米国布里尔利学校读书的时候,上东区的住宅外有一片她专门从法国移植过来的鸢尾花田。这种花的根茎,有非常怡人的淡雅香气。
她很喜欢。
楚修作为一个beta,闻不到任何信息素的气味,他也从没见过鸢尾花。只是觉得苏雅莉的嗅闻像是羽毛轻挠,令他忍不住发出一声短暂急促的呜咽。
接着alpha的虎牙便毫不客气地伸出,在楚修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扎穿了他根本不适合被标记的腺体。
尖锐的刺痛,让楚修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利箭贯穿的鸟,轰然坠落,苍白的面孔上,瞬间溢出不可见的鲜血淋漓。
楚修疼到晕厥过去。
但他好像又是在下一秒就被撞醒了过来。
再次睁开眼,他已经分不清现实与幻境,眼前的一切都忽大忽小,光怪陆离。
alpha一旦动气,力量不是beta能抗衡的。
楚修感到一条修长的臂膀蛮横地从背后圈着他,她的唇齿还是缠在他的腺体上,时而轻啃时而碾磨。
“别……别咬……”
“疼,疼死了……”
他牙关打颤,气息断断续续地溢出唇间。
“等、等一下……”没过一会儿,他慌得语无伦次,“别动了,求求你……好疼,胃里难受,想……想吐……”
苏雅莉冷漠无比的警告从背后传来:“你要真敢吐出来恶心我,我弄死你。”
楚修被她吓住,无助地把头埋进沙发里,社畜缺乏锻炼的身体没多久就被撞得手脚发麻,连天灵盖都开始冒烟。他的眼泪不受控地流出,洇开了脸下的布料。
“你是水做的吧。”
她明明刚才还在威胁他,但现在又笑了。
客厅又大又安静,使那不可描述的水声更加明显,也使她的笑容看起来别有深意。
她一只手伸出,轻轻松松把他像鸵鸟一样埋着的脸捞起来,“不仅水多,眼泪也多,好奇怪,你一个三十岁的老男人哪来这么多眼泪?是这么多年社会的毒打不够?”
楚修的脸只有苏雅莉掌心那么大,女孩的手指又足够修长,指根刚好能圈住他纤细的下颌,食指轻轻一抵,就能碰到他泛红的眼角。
他浅褐色的瞳孔被泪雾蒙住愈发朦胧,盛满了恐惧与屈辱。鼻梁小巧挺直,鼻尖沾着细密的水珠,随着他急促的呼吸而轻轻颤动,连带着鼻翼两侧的薄红都格外明显。
“混蛋……”楚修湿湿的睫毛颤抖着,他搜肠刮肚一番能想出来的终极辱骂居然就是,“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苏雅莉乐了。
……
天黑如墨。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
他昏昏沉沉地想,苏雅莉明明没有陷入易感期,他这个连信息素都微弱得近乎没有的beta更是连勾动alpha的资格都没有。
为什么她会这样?
他只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小腹处的坠胀感一波紧过一波,自己的腰好像成了一块发面团,被不停抻拉拍打。
饶了他吧……
不要了。
不要再折磨他了。
好在苏雅莉还算有最后一点良心,在他彻底脱力栽倒前揽住了他的腰。下一秒,一股带着安定人心力量的信息素漫开。这是最有效的安抚剂,也是顶级alpha们总能轻易掌控局面的原因之一,beta自然也会臣服。
楚修靠在苏雅莉怀里,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太累了。
累得他只想沉进无边的黑暗里,连梦都不要做,就这么安安稳稳地睡过去。
至于这场荒唐的掌控何时结束,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想了。
……
清晨六点,楚修就从苏雅莉的别墅中落荒而逃。
苏雅莉不可能送他,他也不认识这里的路,于是一个人以一种奇怪的走姿逡巡很久,才依照手机地图的指示,赶上了城市的第一班公交车。
上车后,他几乎是瘫坐在靠近车门的座位上,脸色空茫。
他的身上套着苏雅莉随手丢给他的昂贵工装外套,料子扎实,尺寸微微偏大,挂在他清瘦的身上,袖口卷了两圈还盖过指尖。至于他自己那件皱巴巴的西装,早被那个女alpha像丢垃圾似的扔掉了。
明明外套厚实,楚修却觉得冷,从骨头缝里往外冒的那种冷。
他忍不住缩起脖子,将自己往座位的角落蜷了蜷,像只受惊后寻求庇护的小动物。
这时他余光一瞥,似乎看见一个上了年纪的乘客在用复杂的眼光打量着他,并且拨通了手机。
他没多想。
公交车摇摇晃晃地前行着。
转过下一个路口时,公交车停了下来。
楚修目光怔然地望着窗外,丝毫没有注意到几个穿着制服的人来到了自己的身侧。
直到一只手轻轻拍在他的肩膀上,沉静的声音将他从混沌中拽回:“你好,接到市民举报,怀疑公交车上有涉毒人员,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什么?
楚修茫然地回过头,四面八方无数道眼神在同一时刻扎过来……震惊、怀疑、惊恐、鄙视。
在窸窸窣窣的议论和刀子一样的视线中,他看见自己的脸,倒映在公交车的玻璃上。
他头发凌乱,眼神呆板,本就极为白皙的皮肤此刻更是白中带青,眼圈发黑,唇上没有一丝血色——
那样子,活脱脱就像个嗨过了头、还没缓过来的人。
楚修看着那个狼狈不堪的人,喉咙一紧,眼泪差点又涌上来。
他最终一言不发地跟着警察下了车,然后被火速拉到市医院做毒检。
在这之前,他从没想过自己这种守法公民这辈子居然有朝一日会坐上警车。
当医务室里雪亮的灯光漫过他全身时,楚修控制不住地发抖。眼前晃荡起细碎的光斑,像昨夜悬在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光打在他身上。那盏灯总是随着他身体的上下起伏,在视野里摇摇晃晃,刺眼得很。
检查需要褪去衣物,他在两位医生平静的注视下,指尖发颤地一件件解开外衣、褪下长裤。他最贴身的衣物也早被苏雅莉随手丢弃,所以当外裤的布料滑落时,他全身上下都在灯光里暴露无遗。
他雪白的皮肤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斑驳印记,青的粉的,从下颌线一路蔓延到腰侧。后颈的腺体更是触目惊心,细密的齿痕交错累累,像被子弹洗礼过的战场。
他依着医嘱转身时,脚步刚一动,腿间有黏腻的液体无可阻挡地顺着小腿下滑。
空气静了几秒。
连医生原本平和的目光都变了。
楚修闭着眼睛,浑身的血液都往脸上涌,却又在下一秒被刺骨的羞耻冻得冰凉。
“这些伤……”年长的男医生迟疑了一下,话没说完,却让楚修瞬间崩溃。他猛地蹲下身,双手捂着脸,肩膀剧烈起伏,压抑的哭声从指缝里漏出来,混着浓重的鼻音:“我不是……我没有干违法犯罪的坏事……这些伤是……”
是什么?
难道要说是被强迫的吗?
楚修一下子住了口。
他想起今天清晨。
昨夜他被折腾了太久,到最后他晕过去好几次。苏雅莉后来也累了,两个人居然就睡在了一起。
她睡着后无意识地把他圈在自己怀里,时不时还用挺秀的鼻尖蹭着他的腺体,两个人肌肤细密相贴,没有丝毫距离,好像就是一对最平常不过的亲密恋人。
但苏雅莉先醒来后,就神色阴沉,一脚把他踹到了地上:
“还不滚蛋,要留在我家吃午饭啊?”
楚修愣了两秒才清醒过来,哆哆嗦嗦地说要告她,结果她不紧不慢地点了一支细细的香烟,吞云吐雾,对他眯着眼睛笑,语气温柔缱绻:
“随便啊。”
“别忘了我可是给你转了二十五万,哥哥。”
“我今年还是个大一的学生,你是个社会人员。你和我发生了关系,又从我这收了一大笔钱,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大家都会觉得,是你这个男表子勾引我上了床后,得知了我的身份,就恬不知耻地开始勒索我这个无知的女大学生——我可以告你敲诈,把你送去吃牢饭。”
“总之只要我想,我有一百种方法,体体面面地收拾你。”
……
她说这话的时候漫不经心,似乎只是为了吓吓他。
但他怎么敢赌。
他还有妈妈,有弟弟。
这时,楚修身边那位年轻的女医生递过来一条干净的毯子,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先起来吧,检查结果是阴性,我们知道你不是涉毒人员了。但这些伤,还有你身上的痕迹,好像不太正常……你,没事吗?有没有alpha强迫过你?”
楚修裹紧毯子,慢慢站起身,眼眶红红的,但始终一言不发。
年长的医生叹了口气,推了推眼镜,语气里满是无奈:“小伙子,我们做医生的见得多了,不要觉得是beta私生活乱一些就无所谓,不仅容易惹麻烦,还会伤身体。”
女医生也点点头:“你腺体上的临时标记,来自一个S级alpha,这种alpha是能让beta怀孕的,但怀上S级alpha的孩子对我们beta来说是一场酷刑,同时也很容易流产难产。”
“你可以走了,如果没有生育的打算,记得服用避孕药,以后注意点。”
看着楚修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女医生好像挺同情。她把他扶起来,让他穿好衣服,又亲自把他送到医院大门,甚至给他叫了辆车。
“我叫莫澧兰,以后需要帮忙,可以找我。”她给了楚修自己的联系方式,一双温柔如水的干净秀目在镜片后含着纯粹的关怀,“再见。”
……
回到家后,楚修把手机充上了电,第一时间点开了弟弟的微信。
弟弟似乎挺兴奋的,好几条消息都是在催促着他给钱,因为他下周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去参加一位才华横溢,刚从国外回来的大一学妹的私人画展。
楚修面无表情地给楚涟转了一万块钱过去。
没等弟弟回复,他就去洗澡了。
靠着墙壁,温热的水打在身上。
他咬着牙,泪水终于汹涌而出,回到了熟悉的安全空间,委屈怨愤茫然痛苦一齐爆发出来,他从没感觉过自己是那样一块只能忍受的死肉、一座盛放恶意的器皿。
他觉得自己勤勤恳恳,本本分分,与人为善,渺小如尘埃。
为什么让他遭受这一切啊?
恍惚间,他想起电视剧里那些被摧残后拼命清洗自己的角色,自嘲地苦笑一下,眼泪却流得更凶了。那些戏剧化的桥段,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时痛苦是如此冷硬又实在。
洗完澡出来,刚好九点。
楚修收拾了一下,然后强撑着精神去上班。
爹的,都这样了,楚修还是不敢请假,就怕张经理不爽他。
他不能没有这份工作。
他要挣钱,他必须要把这二十五万还给她。
他不是她嘴里的男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