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助手先生》斯默比利

1、第1章 连锁反应

　　第1章连锁反应
　　北方城市的夜幕总是来得急促，天色说暗就暗，街上的行人步履匆匆，唯有远处的高楼依旧灯火通明。
　　会议室的门刚合上，黎琛便如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般，重重地跌坐回宽大的真皮椅中。他揉着刺痛的眉心，办公室的门被象征性地敲了两下。
　　“门没关，进来吧。”
　　项目经理李冀推门而入，脸上挂着职业的微笑：“黎总，河西地块的资料都备齐了。”
　　黎琛只淡淡“嗯”了一声，接过那份厚重的文件。
　　“成本控制得怎么样？”
　　其实上次的方案他基本满意，只是预算超了，只能打回重做。
　　“我们已经尽力压缩了，但考虑到地段和未来市场……”李冀小心翼翼地解释，语气里带着不安。
　　黎琛把文件往桌上一放，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
　　“李经理，我需要你解释一下，为什么在结构优化后，成本依然超出初始预算15%？每一项超支，都必须有足以说服董事会的理由。”
　　李冀脸色发白，声音都有些不稳：“黎总，我们部门反复核算过了……”
　　“核算的结果就是依然超出预算15%？”黎琛冷酷地打断。
　　“所以核算的结果，就是依然无法达到20%的利润率底线？”黎琛打断他，“你应该清楚，有多少人正着看这个项目，等着我们失败的笑话。公司的每一分投入，都必须看到回报。”
　　“我们预估的利润率在15%左右，前提是市场持续向好……”李冀咽了咽口水，强作镇定。
　　“市场向好是锦上添花，不是我们冒险的借口。”黎琛身体微微前倾，“成本再压百分之十，这是死命令。下周一，我要看到能达到利润率的最终方案。”
　　“是，黎总！我这就去想办法！”
　　李冀忙不迭点头，心里却暗暗叫苦。
　　这已经是在法律允许范围内压到最低了，再压下去，怕是得去踩缝纫机了。让他一个遵纪守法的良民干这种事，简直比国足进世界杯还难。
　　“还有……”黎琛语气稍缓。“去跟开发商再谈谈，我们的付款条件可以更优渥，换取他们在单价上再做让步。合作共赢的前提，是我们得先活下去。”
　　李冀离开后，黎琛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繁华都市，眼中却只有冷漠与疲惫。
　　这些苛刻的要求并非他的本意，不过是迎合那位即将过寿的“老寿星”对业绩数字的苛求罢了。
　　他抬手看表，指针已指向五点。
　　“该去拿寿礼了……”他低声自语。
　　此时，大厦之外，雨幕如帘，倾泻而下，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水雾之中。
　　张超肩上斜挎着一只磨损严重的深灰色背包，雨水顺着他湿漉漉的发梢滴落，打湿了衣领。
　　他抬起头，眼前是巨大的LED屏幕，上面正循环播放着必胜客最新披萨的广告：“必胜客披萨，雨中的温暖，每一口都是爱的味道！”
　　“等办完入职手续，非得狠狠犒劳自己一顿不可。”张超在心里默默地宽慰着自己，随即用力推开身后那扇沉重的旋转玻璃门。
　　锃亮的玻璃映出他疲惫的脸。他轻咳一声，理了理头发，走向前台。
　　“你好，我是张超，来办理入职手续。”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一些，可不断颤抖的手和紧绷的脸却透露了他的语气内心的紧张和期待。
　　前台小姐姐抬头打量了他一下，随即随即礼貌地微笑：“张先生您好，请问您的offer编号是多少？”
　　“offer编号？”张超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根本不知道这回事，声音不由得结巴起来：“我没收到offer编号啊，是王经理通知我今天来入职的。”
　　“王经理？请问他的全名是？”前台依旧耐心。
　　“王高川，运营部的，我面试就是他面的。”张超有些激动，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他自然着急。
　　“哦，是运营三部的王部长。”小姐姐闪过一丝了然，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
　　“很抱歉，张先生，系统里没有您的入职信息。您还是联系一下王经理问下情况。”
　　张超心里一沉，喃喃道：“可他电话里明明说让我今天来报道……”
　　“您还是打电话确认一下吧。”
　　在前台带着一丝同情的目光中，张超拨打了王经理的电话，却得知了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诶呀，不好意思啊，小张啊，上次我说让你来，我们再聊聊嘛，可这两天我们部里入职了两个新同事，所以现在人够了，要不你再看看别的岗，我帮你跟人力推荐推荐？”
　　王经理的声音透着明显的敷衍和心虚。张超顿时火冒三丈，声音一下子炸开：“王经理！您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您说的是‘直接来办入职’！”
　　在大企业混到中层的王高川哪受得了这个，当即决定不惯着他。“年轻人，火气不要这么大嘛。我们通知入职都是发offer编号的，没人给你发吧？这说明流程还没走到那一步。先这样吧，以后有机会再给你推荐……嘟嘟嘟……”
　　电话被无情挂断，张超像尊石像愣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再傻他也明白了，不管背后有什么猫腻，这家公司都与他无缘了。
　　张超他就这样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走，直到胃里传来一阵强烈的空虚感。
　　暂时停歇的雨滴又开始落下，砸在地上溅起朵朵水花。工作没了，大餐也没了，人还得活着……
　　他从街边小店买了两个面包，囫囵吞下，然后发了条朋友圈：“被鸽了。但人还活着，问题不大。”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发呆，电话那头传来杜家康爽朗的笑声：“哟，张大才子，这么快就下班啦？效率真高啊！”
　　张超颓然靠在窗面上，长叹一口气：“扑街了，康仔。”他揉着酸涩的眼睛，在朋友面前，终于不必再伪装。
　　“啊？啥情况？你不是都联系好了吗……”杜家康语气里满是困惑和担忧。
　　张超苦笑：“好个屁！被耍了，那个王经理放我鸽子。”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随即提高音量：“我就说这个公司让5:50办入职就很奇怪，估计不是什么好公司，不去也罢，有更好的等着你呢，今晚哥们请客，火锅走起！”
　　张超半晌没说话，最后叹道：“也行，不过你得答应我不喝酒。”
　　他勉强挤出一丝笑，站直身子拍掉灰尘，准备离开这个让他沮丧的地方——至少，火锅总比干巴巴的面包强。
　　此时的黎琛也陷入了困境。
　　他焦躁地质问店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声音里压抑着怒火。
　　“黎……黎先生，是我们的失误，那块手表运输途中出了点意外”店员被黎琛的气势震慑得结结巴巴，脸色煞白，根本不敢与黎琛那双仿佛能冻结空气的眼睛对视。
　　原以为自己已经做到万无一失了，却没想到在最重要的环节出了纰漏。他当即冷笑：“意外？我提前三个月预定，支付了全额款项，就是怕出现任何‘意外’。你们一句轻飘飘的意外，知道会给我带来多大的麻烦吗？”
　　“我父亲今天生日，这是给他的礼物，这个责任你们担得起吗？！”
　　店员显然听说过黎父的一些传言，更加害怕了。
　　“我们一定会尽力补救，会立刻联系物流公司……”
　　“补救？怎么补救？生日宴今晚就要开始，时间能补救回来吗？！”黎琛再次瞥向手腕上显示的时间。
　　时间已然不多，黎琛只得狠狠地瞪了店员一眼，语气凌厉如刀：“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说完，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店铺，只留下店员一人在原地唉声叹气。
　　既然正规渠道拿不到货，那只能另辟蹊径了。
　　“喂，是我。”许宴洲接起电话，那头传来黎琛略带沙哑声音。
　　“琛哥，这么晚打电话，有事？”他慵懒地回应着。
　　“你那儿80后的柏图斯还有吗？要一瓶。”
　　“80后柏图斯？你这要求够高的，我得查查库存。”许宴洲惊讶地说。
　　“嗯，很重要，今晚必须用上。”黎琛顿了顿，“是给一位重要客人。”
　　“得嘞，我这就去仓库看看。”许宴洲爽快答应，“您在哪儿？我直接送过去？”
　　“不用，我自己去取。”黎琛挂断电话，却没注意到一个外卖小哥正飞驰而来，毫无预兆地从他车前横穿而过。
　　“吱——”
　　刺耳的刹车声撕裂夜幕。轮胎在湿滑路面上猛烈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嘶鸣。
　　“哗啦——”溅起的雨水混合着泥泞，像被引爆的水弹向四周迸射。其中一道水箭精准地打在刚下公交的张超身上，瞬间湿透了他半边衣裤。
　　他猛地抬头，只见驾驶座上的男人眉头紧锁，眼神锐利中带着未散的惊怒，完全没注意到他。
　　低头看着自己湿透的衣服，再看看那辆价值不菲的黑色轿车，张超的心里涌起一股无名火。
　　“怎么骑车的！”黎琛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出一身冷汗，下意识地低吼出声，也没注意到因刹车溅了一身水的张超，深吸一口气，立即重新启动车子向闹市区驶去。
　　张超气得浑身发抖，条件反射地举起手机，想要拍下这个嚣张的“都市狂徒”。
　　可就在他举起手机的刹那，手腕一软，手机也顺势滑落进路边的积水洼里。
　　“我靠！”张超绝望地哀嚎一声，顾不得水里那浑浊的恶臭，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水洼中捞起手机。然而，手机屏幕却漆黑一片，如同死水般毫无反应，彻底罢工了。
　　这狗血剧情完美诠释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
　　他呆呆的站在水洼旁，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年头，活着，可真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