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之恋》青城之青

23、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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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叶素华、苏桐和冷锋三人离开病房，洪池迫不及待拉着一张塑料凳坐在唐海月旁边，放低了声音说：

　　“海月，我发现有玄机。”

　　“什么玄机？”

　　“你没听岀来吗？刚才叶主任说的话呀。”

　　“她说什么了？”

　　“叶主任说韩梅曾经把叶主任介绍过给冷锋。”

　　“这说明什么呢？”

　　洪池来劲了：“你仔细想想，这说明他们三人曾经是认识的，他们都是沙河镇人，是故友。”

　　唐海月仍是不解：“这没什么呀？”

　　“你忘了冷锋写的那首《寻梅》了吧？我今天终于弄明白这个梅字的含义了。这个梅字不仅仅是指三角梅花，更是指韩梅呀！”

　　唐海月立时兴奋了：“嗯！你这么一说，是有点道理。”

　　洪池有点得意了：“我当时就说了，冷锋是在追忆他的初恋情人。”

　　唐海月小声地说：“韩董为冷大哥办理小孩读书的事，按道理他们应该知道彼此的身份了，看冷大哥也没什么特别的表现呀？如果冷大哥知道韩董是他以前的初恋情人，他还能坐得住吗？失散二十几年呀，情人就在不远处，他们不激动，我都替他们激动。”

　　洪池继续他的惊世发现：“还有，桐桐是韩梅的女儿，这没错吧？但桐桐与冷锋长得多像呀，冷锋与韩梅不仅仅是恋人那么简单吧？”

　　唐海月惊得用手捂着嘴说：“冷大哥是桐桐的亲生父亲？”

　　“只能说有这可能。”洪池抿着嘴，盯着唐海月，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既严肃又生动，仿佛自己的伟大推理无可辩驳，只有崇拜。

　　唐海月仍是不解：“叶主任不是说韩董为叶主任和冷大哥牵过线吗？叶主任才是冷大哥的初恋情人吧？”

　　洪池推了推鼻梁上厚重的镜片，仿佛一推智慧就会像泉水般涌出：“我的推断是韩梅想把叶素华介绍给冷锋，不知什么原因，他们两人没谈上，后来反而是韩梅与冷锋恋上了。”

　　“不可能吧？那桐桐真的是…”唐海月欲言又止。

　　洪池却毫无顾忌继续道：“我推断是，韩梅怀上冷锋的孩子后，也就是桐桐，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就分手了，然后韩梅在知情或者不知情的情况下嫁给了另一个人，也就是桐桐的法律上的父亲。”

　　唐海月叹了一口气说：“可惜桐桐还不满一岁，她那个法律上的父亲就死了。”

　　“桐桐是怪可怜的，从小就没有父爱。不过，上天厚爱，二十几年等来了生父。”

　　“我们先别急着下结论，他们没认回之前，我们还是少猜测吧。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谁知道是误会还是巧合呢？”

　　2

　　此刻的冷锋迈着轻快的脚步走向停车场。蓝天白云，烈日如炽，树上的知了停止了鼓噪。冷锋万万没想到在医院碰到叶素华，更没想到叶素华完全变了一个人，不再像以前那样保守韩梅的消息，反而想促成他与韩梅见面。忽然之间，冷锋感觉是这天下最幸福的人，所有的痛苦也罢、磨难也罢、遗憾也罢统统一扫而光。原来这一切上帝早已安排好，无论曾经多么的辉煌，无论现在多么的落魄，统统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找回自己曾经最爱的人，弥补现实中残破不堪的婚姻。

　　但是，冷锋兴奋过后却是无尽的忧虑——曾经的初恋情人已经是光芒万丈的超级富婆，而自己却是负债累累暗淡无光的穷光蛋。当年有缘相遇未能长久已是遗憾，今生重遇若是再失岂不再添遗憾。丢失多年的宝贝历经岁月风雨的洗礼更加璀璨夺目，是命运的安排还是上天的恩赐？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拥有？

　　冷锋收回了幻想，哼着曲，独自驾车回到公司。在公司大门口，韩光正推开窗，探出头来喊：“什么时候再杀几盘？”

　　冷锋愉快地回应道：“韩叔，等我吃过午饭，马上就来。”

　　“不急，有空再下，你一早为海月的事忙到现在，也该歇歇了。”看来，唐海月生病住院的事全公司都知道了。

　　在公司食堂，应该叫餐室，冷锋与黄西奇差不多同时入座。

　　黄西奇问完唐海月的事后，说：“冷大哥，我有一点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你说。”冷锋头也不抬，随意回了两个字。

　　黄西奇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听说你要调到办公室了，以后不再开车了吗？”

　　冷锋回应道：“公司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做。”

　　“冷大哥看来要高升了，以后要多多照顾小弟。”

　　黄西奇突然的恭维话让冷锋感觉不适，淡淡地说：“你有什么事直说吧。”

　　黄西奇哈着笑说：“我下午要陪苏总出差水城两天，本来是我的份内工作，但是，恰好我老婆感冒好几天了，我小孩还在吃奶粉，我怕我老婆照顾不了小孩，所以我想征求一下冷大哥您的意见，能不能跟您调下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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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锋一听，心脏快要跳出来了：水城？不就马上可以见到心心念念的人了吗？

　　冷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你是说让我开车送苏总去水城？”

　　“嗯嗯。”

　　“那唐海月怎么办？”

　　“只要不用守夜，白天我可以全天照顾。”

　　冷锋不置可否说：“这个——你得跟苏总说。”

　　“我跟苏总说过了，苏总说你要照顾唐海月，要征求你的意见。如果你跟苏总说一下，她可能会听你的。海月不是还有一个朋友在照看吗？我跟他可以轮换。只要我人在青城，我照顾家里人就方便一点。你看如何？”

　　冷锋故作沉思道：“行吧，我跟苏总说一下，她同意的话我就和你调岗。”

　　黄西奇千恩万谢。

　　午饭毕，冷锋来到了苏桐的办公室。

　　苏桐正抱着饭盅在吃午饭，她的饭菜由厨师打包送到办公室。

　　“苏总，黄西奇说要和我调下岗。”冷锋直接了当的说。

　　苏桐笑了笑说：“黄西奇跟我说了，你意见如何？”

　　“调就调吧。”

　　苏桐含笑回应：“我就知道冷大哥会同意，你不是想见我妈吗？这回有机会了，你们沙河故友可以相聚了。”

　　“是开你的宝马车吗？我开去检查一下？”

　　“钥匙在黄西奇那里。路程很近的，一个小时就到了，不用怎么检查，里里外外擦洗干净就行。完之后，你回家休息一下吧，五点钟过来接我就行了。”

　　3

　　冷锋领命而去。随后，冷锋把行程信息发到“青橙文学社”微信群里，并对唐海月和洪池表示歉意。

　　洪池却是兴奋了，私下对唐海月说：“进度超乎我想象啊！冷大哥要双喜临门了。”

　　唐海月也是兴奋：“洪大哥，你真神呀！仅凭叶主任的一句话就分析出其中的奥妙了。”

　　“嘿嘿！不是我吹牛，从冷大哥救起桐桐的车那一天起，我就算出他今年走狗屎运了。”洪池有点飘了。

　　“狗屎运那么难听，这叫做好人有好报。”唐海月用女性特有的温柔纠正洪池粗鄙的词汇。

　　洪池不由自主感叹，又像是自言自语：“也许是上天厚爱吧，他亏了一百多万负债累累身无分文，突然之间就翻身了，简直是传奇呀。”

　　“啊？冷大哥欠那么多的债呀？”

　　洪池自知语失，赶紧搪塞：“我猜的，他说由于疫情关了三家店回来的，一家不得亏几十万？可能也没那么多吧。”

　　“我听冷大哥说，他创业很多年了，我想多少有点积蓄吧。他能供小孩进私立学校读，怎么可能身无分文呢？”

　　4

　　冷锋身无分文是真的，姜佩佩凑够十万块的赞助费后，也是掏不出一分钱了，焦虑如无边的黑暗漫延，也漫延到了冷锋身上。

　　冷锋刚回到住处，姜佩佩来电了：“赞助费我刚凑够，学杂费是两万八千五，你说怎么办？”

　　冷锋漫不经心道：“学杂费开学的时候交，还有两个多月时间呢。”

　　姜佩佩怒气开始冒了：“你是说也要靠我去筹吗？”

　　“我现在挣的每一分钱都要还债，你叫我怎么办？”

　　“你这样还钱不是办法呀，挣的没有罚的多。”姜佩佩气不打一处来：“你不是全都逾期了吗？你哪里来的钱还？”

　　“东发和南商两家银行欠的不多，银行同意延期，我想把这两家先还上。”

　　“你干脆先别还了，反正欠了那么多了。我跟你说，有一家银行派人上门找我弟了，已经有好几次了，态度不是很友好，骚扰电话严重干扰到他的经营了。你这个祸害精祸害了我，现在开始祸害我弟了，你赶紧把社保退出来，不要再挂在他公司名下。”

　　“我的社保也会影响到你弟吗？”

　　“肯定会影响啊！银行以为你一直在他公司里上班，然后又找不着人，银行可以举报这种假挂靠的，若被查出来会被罚款的。”

　　“那怎么办？”

　　“从下个月开始停交，以后你自己交，你可以去当地的社保局问一下怎么交。算了，先不谈你社保的事，现在你能不能想想办法给小孩筹点学费？没有两万，一万也行，我的压力太大了。”

　　“你之前不是说过实在没办法就把观澜的房子卖掉吗？”

　　姜佩佩有点愤怒了：“我是要留给孩子以后出国留学用的，现在就卖了，以后怎么办？他还是不是你儿子？小学六年他的学费你一分都没有拿，难道初中你也是一分不拿？你还有脸当他爹吗？”

　　每一次姜佩佩都上纲上线，翻旧账，令冷锋颜面扫地。冷锋回应道：“你当初安排小孩去源泉的，是你自己说要卖房的。”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你难道不为小孩长远考虑吗？”

　　“我当下债务缠身，身无分文，你让我怎么去考虑长远？难道你愿意看我的债务越陷越深？”

　　“是你还债重要还是小孩读书重要？我不管你去偷也好抢也好，哪怕是卖血卖肾也行。我真搞不明白，深圳扫大街的一个月都能挣四五千块钱，你怎么连扫大街的都不如？”

　　姜佩佩这样数落冷锋的话不知重复了多少次，冷锋越听越气，立马掐断了电话。

　　然而，姜佩佩的怒火正旺，紧接着又来电话，冷得让人发抖：“你什么时候有空上来一趟？”

　　“什么事？”

　　“婚现在还离不了，我们先办理婚后财产公证吧，免得银行起诉你牵连到我。”

　　“什么时候？”

　　“越快越好。”

　　“有那么着急吗？”

　　“追债的人都找到我弟那里去了，说不定很快就找到我这里了，我能不急吗？”

　　5

　　姜佩佩的来电令冷锋睡意全消，看时间尚早，索性去医院看望唐海月。

　　黄西奇前脚刚走，冷锋后脚便进。

　　“冷大哥你太客气了，黄西奇刚拿来一大袋水果，你又买了一袋水果。”

　　“叶主任说你要多吃水果，你就不要客气。下午我要随苏总去水城两天，不能照顾你了。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出院了。”

　　洪池站在一旁冷不丁说了一句：“好事，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说完转头望向唐海月，唐海月微微一笑以示回应。

　　“你俩有什么瞒着我？”冷锋看出了他们的眼神流露的默契。

　　洪池直接就说：“韩董的风采让你先瞻了。”

　　“我又没见过她，我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样。”

　　洪池话里有话道：“梦里什么样就什么样。”

　　“我发现你说话神神叨叨的，得把你送去秋林医院。”秋林医院是当地的精神病医院。

　　冷锋的话把唐海月逗得捂着肚子“呵呵”直笑。

　　“海月，你别笑。你见过韩董的，你跟冷锋说说她长什么样，以免相见不认识，擦肩而过添遗憾。”

　　唐海月却道：“冷大哥，上回你写的那首《寻梅》诗呢？怎么朋友圈里看不到了？你能发到群里吗？”

　　冷锋有点窘迫了，赶紧说：“写得不好，早就删掉了。”

　　“我觉得挺好的呀，我还想把它背下来呢。”

　　洪池又开始摇头晃脑了：“二十四载时光，梦里苍黄，风雨故人来，伊人在眼前。”

　　唐海月拍手称好。

　　冷风有点招架不住了，说：“你俩不安好心，这里是医院，可别影响到别人。”

　　洪池右手搭在冷锋的肩膀上，说：“你就别装了，坦白交代吧。”

　　“我坦白什么？说得好像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冷锋把洪池的右手摞开。

　　“我没说你做坏事，我说你做的是好事，我和海月都想听一听你们沙河镇故人的前尘往事。”

　　“你尽瞎扯。”

　　“我瞎扯？叶主任不瞎吧？哎哟！我们的冷大少，当年沙河镇的风云人物，来相亲的女孩排成队，任你挑，任你选。”

　　冷锋大概猜出洪池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再说下去就尴尬了，便找了个借口速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