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 脱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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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室内，年轻的omega正用打湿的温热毛巾一点点擦掉脸上半凝固的血痂。
脸上的血大部分属于对手，只有鼻子下的两道血痕属于他自己，顾醇慢条斯理地擦干净脸，将毛巾随手扔在被染成淡红的水池里。
在这种格斗场上，猩红的血色就是兴奋剂，一拳下去，鲜血四溅，血溅得越高、洒得越近，观众的情绪就越是高涨。
相应的，下注时，也会更大方。
野蛮的招式与纯粹的暴力，永远是最受alpha欢迎的，远古流传下来的暴虐因子即便经过了许多代的更迭，也依旧牢牢地攀附在alpha的基因序列当中。
没有alpha能抗拒非常规暴力带来的刺激和兴奋，哪怕是教养堪称完美的权贵阶级也不例外。
地狱格斗场，就是在alpha这种扭曲欲望的驱使下，被制造出来的娱乐产物。
比起世界级的综合格斗比赛，这里的格斗更极限，也更无拘束，人与人，人与兽，人与机械，只要钱到位，地狱格斗场能为您献上任何您想要的节目。
顾醇参加的半职业赛，就是其中最为危险的一种。
半职业赛，顾名思义，就是一半退役职业选手，一半要钱不要命的亡命之徒。
“六连冠，你总该满意了吧？”
顾酌推开门，神情无奈地走进来，“三年了，还没玩够？”
顾醇换回清爽的白卫衣牛仔裤，吊儿郎当地将运动鞋“啪”地一声扔在地上，“哥，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玩啊？我很认真的。”
“认真？认真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去参加omega类的正式格斗赛！别在这儿装beta跟一帮alpha、beta混！”
对于顾酌的话，顾醇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弯腰穿好鞋，不满地咕哝：“……那有什么意思。”
omega类的正规格斗比赛根本无法提起顾醇的兴趣，高中毕业后，他报名参加过几场职业的格斗比赛，但无一例外，他都败兴而归。
直到他在网上看到地狱格斗场的广告，他才眼前一亮。
极致的人体张力。
毫无规则的赛制。
极致的暴力。
这简直......美得无法言喻。
于是十八岁的顾醇化名路远，在顾酌的帮助下，踏入了名为Hell的地下格斗场。
在第六届半职业赛中，名为Lucifer的新人连闯十八关，一举斩获第六届半职业赛冠军。
此后，Lucifer迅速展露头角，屡战屡胜，成为了Hell内最负盛名的明星选手，无数观众涌入Hell的首都总部，只为观看他在赛场上一拳K.O对手的风采。
三年过去，Lucifer已然成为Hell有史以来个人营收最高的选手。
在见不得光的秘密赌场里，押Lucifer落败的赔率已然增长到极为恐怖的500:1，这意味着如若Lucifer输掉比赛，就会有人靠地下□□一夜暴富。
这正是顾酌想让顾醇早日抽身的原因之一。
这个世界上阴暗险恶的人太多，见不得光的交易也太多，顾醇这种纯粹简单的人身处名利场中，很难出淤泥而不染。
如果不是顾酌在暗地里为他保驾护航，又是做假身份，又是疏通关系，顾醇根本无法安然无恙地在奖台上站这么久。
但这种地方，进去容易出来难，在不惊动顾家其他长辈的情况下，以顾醇现在在HELL的地位，单凭顾酌一个人，很难将他完好无损地捞出来。
如今顾醇的商业价值被极为刻意地一抬再抬，已然是被举办方彻底架在了火上烤，即便顾酌想让他及时抽身，恐怕也不会那么简单。
“哎呀，哥，你就别担心了，我知道这里很危险，会尽早抽身的啦。”
见顾酌忧心忡忡的样子，顾醇来到他身边，轻轻用肩膀撞了下他的，出言宽慰，“你弟弟我也不是傻子。”
“呵，是吗？”
顾酌冷笑一声，不置可否。
就算顾醇的智商不差，可要是论人情世故、社会经历，这小子还嫩着，远比不过搞灰产那些老谋深算的商人。
顾醇穿好鞋，拎着包走到顾酌身边，压低嗓门道：“当然咯，我自有办法。”
顾酌将信将疑，上下扫过顾醇那张笑得颇有深意的面庞，一时猜不透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他倒要看看，顾醇能用什么“高招”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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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格斗场所在的地下空间后，顾酌才拎起顾醇的领子，揪着他走到街角，“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顾醇搓搓手，四下看一圈，神秘道，“严珏上个月来找过我。”
“严珏？他找你干什么？”
顾酌的神情严肃起来，眉间拧出深深的“川”字来，语气加重，“他知道你在这儿比赛？”
“呃……大差不差吧。”
兀地吹起一阵风，顾醇打了个冷战，又打个喷嚏，鼻尖泛起点红来。
“说具体点。”
顾酌从兜里拿出包纸，略嫌弃地扔给他，眼睛眯起，“虽然严珏是你朋友，但他同时也是预备警员，他知道你在地下灰产里打比赛，没说什么？”
“当然说了。”
顾醇擤过鼻涕，声音发闷，“他把我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瑟瑟寒风带走了顾酌的笑声，还有顾醇在顾酌面前的最后一点体面。
被放肆嘲笑过后，顾醇一边将纸叠起来塞进兜里，一边倔强地找补，“别急着笑啊，明明是他先有求于我的。”
“有求于你？求你什么？求你别给他送绩效？”
“……求我给他当内应。”
顾醇冲他翻个白眼，语调得意地上扬，“严大哥的治安大队最近在查办地下产业，HELL因为内部涉嫌开设非法地下赌场，也在下次清扫之列，但HELL的老板太谨慎小心，他们在外围调查了很久却一直拿不到关键证据，只能找靠谱的内应——也就是我，进去收集情报。”
听到这里，顾酌算是明白了顾醇的解决方法，合着他是想釜底抽薪，直接把整个地下格斗场都端掉，场子都没了，他这个依托于场子存在的选手，自然能毫无阻碍地脱离。
不得不说，这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但当内应就像是走钢丝，稍有不慎，就会被人发现，从哥哥的角度来说，他不愿意让顾醇去冒这个风险。
然而，就目前摆在他们面前的情况来看，给警队当内应，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顾酌瞟一眼自己不省心的弟弟，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从小顾醇就主意正，再加上人又倔，一旦决定什么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过去一个多月了才告诉他这件事，想必早就偷偷给严珏那边传了不知道多少情报，此刻乐意把这事摊开来告诉他，顾酌用脚后跟都能想到，指定是有什么事要他帮忙。
“说吧，要我做什么。”
免去绕弯子的流程，顾酌直截了当地点出来顾醇的用意。
顾醇“嘿嘿”一笑，凑到顾酌身边，讨好地抱住他的胳膊，“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过一阵要你去地下赌场里all in我赢而已。”
“具体怎么做？”
“这个嘛，倒时候再说吧，严珏也没跟我细说。”
警方那边的事情不好随便透露，顾醇又仅跟严珏单线联系，严珏不说，他就识趣地不问，有些时候，知道的越少，反而越安全。
两人各怀心事地又走了一小截路，直到顾醇再次出言打破沉默：“欸对了，哥，今天来找你那个西装男是谁啊？”
“嗯？”
顾酌脚步一顿，语调微微上扬，“西装男？”
“他很显眼啊，我从场上往你那个地方看，一眼就看到了。”
顾醇耸耸肩，理所当然地回答。
显眼？
这么说来，好像确实很显眼。
在地下格斗场穿得那么板正，想不显眼都难。
顾酌回想起裴向旸的穿着打扮，后知后觉地感到一丝无奈。
“你比赛还有心思往外看呢？受伤了怎么办？”
“哈？我都KO对方了，怎么可能受伤，再说了，我检查一下你有没有在专心看我的英姿都不行？”顾醇皱起鼻子，不满地用胳膊肘捅了下顾酌。
“……”
说的也算有道理吧。
“所以，他是谁啊？”
顾醇松开顾酌，小跑到顾酌眼前截停他，好奇得不得了。
“裴向旸，公司的创始人之一，也是我大学舍友，我应该跟你们提过他。”
顾酌瞧顾醇这么感兴趣，很有些意外。
他家的小混世魔王从小到大，还没对哪个外人这么感兴趣过，更别说裴向旸和顾醇甚至都说不上见过面，只是互相远远看过一眼罢了。
“他就是裴向旸啊？”
顾醇睁大眼，讶异地眨了眨，“他不是你公司里的执行总裁吗，怎么沦落到给你送资料了？”
提起这个，顾酌就生气：“还不是霍煜则，仗着向旸脾气好，就总使唤他。”
两人闲聊间，已经走出Hell很远，到了离Hell主场馆地面伪装建筑的两个街区外。
在十字路口，顾酌和顾醇熟门熟路地停下，等待着来接他们的车辆。
“脾气好？有多好？”
顾醇随意踢开一颗路边的小石子，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匆匆离开的背影。
“没脾气的程度。”
“没脾气？怎么可能啊。”
对于嚣张惯了的顾醇来说，这听上去简直是天方夜谭。
“反正从大学到现在，我从没见过他跟谁发过脾气红过脸。”
顾酌不置可否，对于自己的这位老朋友，他也说不上完全了解。
顾醇还想再问点什么，然而一辆低调的迈巴赫S680滑行至两人身边停下，“咔哒”一声，打开了车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