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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医院的泪与未说的守护 ...

  •   医生办公室的门 “咔嗒” 关上时,林启星的腿像被抽走所有力气,顺着刷着白漆的墙壁滑坐在地。眼泪砸在医院的米白色瓷砖上,溅出直径两毫米的小水花,他攥着妈妈那张泛黄的晚霞画 —— 画纸边缘起了毛边,妈妈的笔触和自己速写本里的线条如出一辙,可现在,这双手却要被爸爸贴上 “放弃治疗” 的标签。
      “沐阳,我该怎么办?” 他的声音发颤,像被雨水泡软的棉花,每一个字都裹着水汽,“妈妈要走了,爸爸还要骗我…… 我的雾,是不是永远都散不了了?”
      林沐阳蹲在他面前,没说 “别难过”—— 他知道空泛的安慰抵不过现实的重量。十分钟前,他跑遍医院楼下三家便利店,才买到林启星喜欢的低糖热可可,还特意加了两颗棉花糖(上次林启星吃的时候,眼尾悄悄弯了 0.5 厘米)。“先喝点热的,” 他把杯子递过去,指尖小心避开林启星攥着画纸的指节(那里泛白到几乎透明,是长期握笔的痕迹),“医生说妈妈现在还能说话,我们去看看她 —— 她还等着看你新画的晚霞呢。”
      林启星接过热可可,不锈钢杯的温度透过掌心传过来,稍微驱散了点骨髓里的寒意。他抬头看林沐阳,对方的眼眶红得像浸了水的樱桃,却还在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 这是林沐阳第一次在他面前没藏住脆弱,可还是先想着把 “阳光” 递给他。
      “你眼眶红了…… 也怕,是不是?” 林启星的声音很轻,第一次主动戳破林沐阳的 “伪装”,指尖无意识地蹭了蹭热可可杯壁。
      林沐阳愣了一下,然后点头,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怕,怕你撑不住,怕妈妈……” 他没说下去 —— 怕自己这场 “装出来的阳光”,在这场家庭风暴里先塌掉。
      林启星看着他,突然伸手,用指腹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动作轻得像碰易碎的玻璃):“有我呢。” 这是他第一次说 “有我呢”,声音轻得像叹息,却没问 “你怕什么”—— 他没意识到,林沐阳的怕,比他的 “雾” 更难说出口。
      两人走进病房时,妈妈正靠在印着碎花的枕头上,手里握着一支檀木画笔 —— 笔杆上刻着三道浅痕,是林启星五岁、七岁、十岁学画时,妈妈帮他刻的 “成长刻度”。看到他们,妈妈的眼睛亮了亮,像落了星子,赶紧把画笔往枕头下藏,却还是被林启星的目光抓了个正着。
      “妈妈,那是……” 林启星的声音发颤,指尖已经下意识地朝画笔的方向伸了伸。
      妈妈笑了笑,把画笔递过来,指腹摩挲着最浅的那道刻痕:“这是你五岁时,妈妈教你画晚霞的第一支笔。那时候你总把晚霞涂成正红色,说‘像妈妈涂的口红,亮堂堂的’。”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化疗后的虚弱,每说三个字就要顿半秒,却没提爸爸的 “同意书”。
      林启星接过画笔,指腹反复蹭着三道刻痕,眼泪又掉了下来,砸在笔杆上:“妈妈,爸爸让我签…… 签放弃治疗的同意书,他要把钱给弟弟治病。” 他说 “放弃治疗” 时,声音轻得像在说别人的事,却攥紧了画笔,指腹陷进刻痕里。
      妈妈的脸色沉了下来,却没生气,只是用冰凉的手握住林启星的手:“别听他的,启星。妈妈的命,妈妈自己做主 —— 你弟弟的白血病能治,我们可以慢慢筹钱,可妈妈的肝癌要是没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她顿了顿,从枕头下摸出一张折了三折的纸,“这是妈妈的遗嘱,我已经签好了,我的抚恤金和这房子,都留给你 —— 这支画笔,是妈妈唯一能给你的‘念想’。”
      林沐阳站在旁边,看着那支刻痕画笔,突然明白:林启星对晚霞的执念,不是天生的,是妈妈用口红和画笔种下的;他画里的 “光”,其实是妈妈早年的影子。可这份 “光”,现在还要靠林沐阳来守护 —— 林启星还没学会反过来照亮别人的脆弱。
      从病房出来后,林启星攥着那支刻度画笔,突然停下脚步,笔尖朝下,轻轻戳了戳地面:“妈妈需要医药费,我想卖画筹钱。” 他的眼神很坚定,却没看林沐阳 ——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 “解决办法”,却还在怕 “麻烦别人”。
      林沐阳愣了一下,然后笑着点头,露出小虎牙(这次的笑容比平时僵硬 0.3 秒):“好啊,我陪你一起!我可以去奶茶店打工,每天两小时,能赚八十块。” 他没说,自己以前在原来的学校被孤立时,连跟店员说话都怕,现在却要主动去 “服务别人”。
      “不用,” 林启星摇摇头,第一次主动拒绝他的付出,画笔在手里转了个圈(这是他紧张时的小动作),“你还要准备月考,打工太累了。我来画,你帮我看看画稿有没有歪,就好。” 他看着林沐阳,眼神里有 “想保护” 的认真,却没问 “你怕不怕跟人打交道”—— 他没意识到,林沐阳的 “主动” 里藏着多少勉强。
      林沐阳的眼眶红了,却还在笑:“那我们分工 —— 你画,我找地方卖,好不好?” 他坚持道,怕自己不 “做点什么”,这场 “救赎” 就没了意义。
      林启星看着他,点了点头,嘴角的弧度从僵硬的 0.5 厘米慢慢拉到 1.5 厘米,眼尾还沾着未干的泪,却亮得像落了星子 —— 这是他知道妈妈病情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 “笑”。夕阳透过医院的玻璃窗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却没驱散林沐阳心里的 “慌”—— 他还在靠 “人设” 撑着。
      两人离开医院时,晚霞正好把西边的天空染成橘粉色。林启星从书包里掏出一个新的速写本,封面上写着 “晚霞进度本”,翻开第一页,画了两个小小的人影,并肩坐在长椅上,手里握着一支带刻痕的画笔。
      “你看,” 林启星把速写本递过去,指尖指着画里的人影,“这是我们,还有妈妈的画笔。以后每筹到一笔钱,我们就画一幅晚霞,标上金额,等妈妈好了,给她看‘我们的努力’。”
      林沐阳接过速写本,指尖碰了碰画里的小太阳(林沐阳的缩影),心里暖暖的,却又有点涩:“好啊,今天我们算‘启动’,先画一幅‘希望晚霞’。” 他没说,自己怕 “妈妈好不了”,怕这本 “进度本” 最后变成 “遗憾本”。
      林启星点点头,声音很轻:“好。我们会好的,妈妈也会好的。” 他说 “会好的” 时,尾音发颤,却没再说 “我的雾”—— 他以为 “一起筹钱” 就是 “雾散”,却没看到林沐阳藏在笑容后的 “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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