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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章:珍贵的蜕变 ...
“cut!”
导演的声音第三次撞在狭小客厅的墙壁上,带着明显的疲惫与不耐,像一块石头砸进本就凝滞的空气里。
崔佳娜抬头看向高宥琳的家,灰色运动服的袖口蹭过墙面泛黄的印记,指尖还僵在半空,脸上还残留着泪痕。墙面的油漆因为年久失修,簌簌落下几粒碎屑,落在她的肩头。
“佳娜,这是第三次了。”导演快步走过来,手里的剧本被捏得发皱,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第一次你像在赌气,眼里全是‘我不得不这么做’的怨气;第二次你又像在妥协,把牺牲演成了委屈。
高宥琳不是只是这两种样子,她是悲伤的,是无奈的,但她更是坚定的,是带着‘终于能回报’的踏实感的。”
崔佳娜沉默着没说话。
片场里一片寂静,工作人员都屏住了呼吸,连空调运行的嗡嗡声都变得格外清晰。
场务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抹布,灯光师悄悄把打光板往旁边挪了挪,生怕打破了寂静。
副导演看气氛不对出来打圆场“导演nim要不让大家都先吃个晚饭,休息一下。”
导演黑着脸点了点头。
崔佳娜拿着盒饭坐在角落,胸口翻涌的焦躁里,突然窜出一段模糊却尖锐的记忆。
那是人生模拟里,《二十五,二十一》播出后的争议声,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模拟里的记忆已经不太真切了,却带着一种钝刀子割肉般的痛感。
只记得铺天盖地的恶评,像密集的雨点砸在屏幕上,集中在两个点上:一是高宥琳和罗希度的金牌之争,二是她选择归化俄罗斯。
前者的争议大多指向剧情设置,说角色“小心眼”“输不起”“格局小”;
可后者,几乎所有矛头都精准地对准了她——崔佳娜。
“归化这段演得像被家人逼迫,眼神里全是不情愿,一点都没有角色该有的坚定!”
“她把高宥琳演成了怨妇,明明是为家人牺牲,却被她演得像在报复社会,好像全世界都欠她的…”
那些评论像针一样扎在记忆里,密密麻麻,拔不掉,也忘不掉。
崔佳娜当时只觉得委屈又不服气,坐在化妆间里,对着镜子里红着眼眶的自己,一遍遍地想:我为什么要懂她?为了父母的错误放弃自己十几年的梦想,放弃国家代表的身份,放弃熟悉的一切,去一个陌生的国家从头开始,这不是傻是什么?这不是愚孝是什么?
模拟开启时,她最大的执念是“快速在圈内站稳脚跟”。
人生模拟更像是顺着这份执念推演,像是一条笔直没有分叉的树干,选择单一,也没能让她真正沉下心去理解角色,去琢磨“爱”与“牺牲”的重量。
【宿主要看看那份模拟记忆吗?本次免费。】脑海中响起系统的声音,上次升级后似乎智能了不少。
【什么叫本次免费?为什么我查看记忆还需要kk币?而且为什么我对模拟中的记忆越来越模糊了?】崔佳娜在心里默念。
【预测未来不符合该世界的科技链,世界意识会自动修复bug。系统需要嫂子值兑换的kk币作为能量抵御世界意识。】
崔佳娜皱了皱眉,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我要查看】
【正在加载中ing】
模拟里拍摄归化这段戏时的场景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也是这样一个狭小的片场,也是同样的台词,她却怎么也演不出导演要的“坚定”。
“你的眼神里没有感恩,只有抱怨。”导演当时的声音比现在更严厉,“高宥琳不只是在抱怨命运不公,她是在感恩父母的托举,是在庆幸自己有能力回报。你连这点都不懂,怎么演好她?”
那时候的她,和饰演高宥琳父母的老演员搭戏时,全程都带着一种疏离感。
老演员握着她的手,眼里满是真切的愧疚与疼爱,她却只能僵硬地回应,连眼泪都挤得格外勉强。
拍摄结束后,饰演母亲的老演员私下找过她,语重心长地说:“孩子,演戏要走心。你得想想,如果你是高宥琳,被父母那样拼尽全力爱着,你会怎么做?”
她当时敷衍地点了点头,心里却在想:我不是她,我没被那样爱过,我要怎么懂?
直到剧集播出,恶评如潮。她躲在出租屋里,发了条ins后关掉手机,蒙在被子里哭了一整晚。粉丝在评论区安慰她说“角色争议很正常”,可她知道,争议的核心不是角色,是她,是她没演好。
那份挫败感,像一块巨石,压了她很久很久。
可现在,看着模拟中片场里这栋布满生活痕迹的狭小房子,看着墙上高宥琳的奖牌照片——照片里的女孩满头大汗,奖牌在胸前熠熠生辉,眼神里满是纯粹的光芒。
崔佳娜走到折叠椅坐下,目光落在餐桌旁的泡菜坛上。
坛子是老式的陶土材质,表面有几道细小的裂纹,被人用胶带小心翼翼地缠了起来,像是一位年迈的老者,在岁月里艰难地支撑着。
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剧本边缘,纸张因为反复翻阅而变得柔软,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她之前画的重点,却大多是关于台词节奏和情绪起伏的标注,从未真正触及过角色的内心。
崔佳娜忽然想起自己的小时候,想起那个关于煎蛋的秘密,像一根生锈的针,猝不及防地刺进了她的心脏。
小时候家里条件普通,鸡蛋是稀罕物,只有逢年过节或者弟弟考试考得好时,母亲才会煎几个。
每次煎蛋,母亲总会把完整的一个放进弟弟的碗里,那个煎蛋金黄油亮,蛋黄饱满,边缘微微卷起,看起来就让人有食欲。
而她的碗里,永远是两个小小的、边缘碎碎的煎蛋,形状不规则,颜色也比弟弟的浅一些。
母亲总笑着说:“佳娜乖,给你两个,比弟弟多。”那时候她还小,真的以为自己赚了,觉得母亲是偏爱她的。
她会把蛋饼小心翼翼地藏在米饭底下,一点点地吃,舍不得一口吃完,甚至会在小伙伴面前炫耀:“我妈妈给我煎了两个煎蛋,比我弟弟还多。”
直到十岁那年,她和弟弟的学校要放假的一个下午,因为身体不舒服,她提前从学校回家。
推开家门时,她看到母亲正在厨房里忙碌,阳光透过狭小的窗户照进来,在母亲的身上镀上一层金边,却也照亮了她手里的动作。
母亲攥着一个鸡蛋,在碗沿轻轻一磕,蛋液倒进碗里,用筷子搅散后,分成了均匀的四份,然后一勺一勺地舀进热油的锅里,煎成四个小小的蛋饼。
母亲把其中两个蛋饼放进她的碗里,另外两个合在一起,捏成一个勉强完整的形状,放进了自己的碗里。
那一刻,崔佳娜站在厨房门口,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浑身冰凉。
原来她引以为傲的“两个”,不过是半个鸡蛋分出来的碎块;
原来弟弟的“一个”,才是真正完整的一份;原来母亲的“偏爱”,只是一场自欺欺人的安慰。
她没有敢戳破这个秘密,默默地退了出去,假装什么都没看见。那天的蛋饼,她吃得味同嚼蜡,嘴里满是苦涩的味道,像吞了一把碎玻璃。
从那以后,她开始留意父母对她和弟弟的区别,那些被她忽略的细节,像拼图一样,凑成了一幅名为“偏心”的完整画面。
弟弟想要的玩具,父母总会想尽办法满足,哪怕要省吃俭用一个月;而她想要一本童话书,父母却会说“看书有什么用,不如多做点家务”,最后还是她用攒了半年的零花钱,在旧书市场买了一本盗版的。
弟弟摔碎了家里的花瓶,父母只会笑着说“男孩子就是皮,太闹腾了”;而她不小心打翻了饭碗,却会被父母严厉地训斥一顿,还要自己收拾残局。
弟弟生病时,父母会轮流守在床边,嘘寒问暖,买各种好吃的,甚至会请假在家照顾他;而她发烧到39度,父母却因为要送弟弟上补习班,只给她留下几片退烧药和一杯水,叮嘱她“自己多喝水,按时吃药”,就匆匆离开了。
在她一个人到首尔当练习生,考上艺术高中那年,家里的经济状况好了一些,可父母在听到她说想上艺高时还是犹豫了很久。
父亲在电话里语气很强硬:“女孩子读艺术高中有什么用,将来也不好找工作,不如去学点技术,早点出来赚钱,还能帮衬家里。”
母亲也在一旁附和:“是啊,你弟弟以后还要上首尔大学,还要买房结婚,我们得为他多攒点钱。”
她当时哭着和父母争辩,说自己真的喜欢跳舞,说自己一定会好好学习,将来一定会出道的。
可父母只是摇着头,说她“不懂事”“太自私”。但最后,父母还是给了她一半的钱,剩下一半是她自己利用暑假昼夜不休的打工,在餐厅洗碗、端盘子,手上磨出了好几个水泡,才凑齐了学费,如愿走进了艺术高中的校门。
虽然后来因为实在交不上学费,她还是退学了…
这些小事,崔佳娜原以为已经忘了,没想到原来只是默默将它藏在了角落。
那些被忽视、被偏心对待的瞬间,依然像一根刺,扎在她的心里,时不时地冒出来,提醒她曾经的不被爱。
模拟里的她,是带着对父母只爱她的不信任,去演高宥琳的选择。
因为她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会心甘情愿为父母的错误牺牲。
她甚至觉得高宥琳的选择很傻,很不值得,把自己的人生当成了父母错误的陪葬品。
可现在,她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父母真的遇到迈不过去的坎,哭着给她打电话求助,她会真的不管吗?
一开始,她的答案是“不”。她受了那么多的委屈,那么多的忽视,凭什么还要为他们的麻烦买单?
他们从来没有为她的梦想付出过什么,从来没有真正关心过她的感受,她没有义务去帮他们。
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另一个声音推翻了。
如果他们真的哭了呢?如果他们在电话里哭着说“佳娜,爸爸妈妈实在没办法了,只有你能帮我们了”,
如果母亲说“我知道以前对不起你,可我也是爱你的,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
她真的能忍下心,做到视而不见吗?
父母是偏心,可他们应该也是爱她的。他们把她养育到了十几岁,其实并没有让她缺衣少食。
虽然餐桌上总没有她喜欢吃的菜,可她在家里也确实没有尝过饥饿的滋味。
母亲是给她用半颗鸡蛋煎成的两个煎蛋,可母亲自己吃的也是这样的煎蛋。
崔佳娜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痛感。她突然感到害怕,因为她的答案可能是否定的。
哪怕怨过、恨过、耿耿于怀过,可当父母真的陷入绝境时,她还是狠不下那个心。
她会想起小时候母亲偶尔给她买的糖果;想起父亲在她生日时偷偷塞给她的几千韩元零花钱;
想起那些为数不多的、虽然短暂得像烟花但确实让她感受到温暖的瞬间。
或许血缘这东西,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它像一根无形的线,把你和你爱恨纠缠的人紧紧地绑在一起,剪不断,也扯不开。
连她这样被忽视、被偏心对待的孩子,都尚且做不到在父母遇到困难时置之不理,更何况是高宥琳呢?
高宥琳是独女。她的父母虽然贫穷,却给了她毫无保留的爱与托举。
崔佳娜在脑海里,慢慢想象,填充高宥琳的成长画面。
高宥琳小学时,跟着学校组织的活动去体育馆参观,偶然看到了击剑队的训练。金属剑交锋时发出的清脆声响,运动员们挺拔的身姿,瞬间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力。回家的路上,她拉着父亲的手,仰着小脸,眼睛亮得像星星:“阿爸,我想练击剑。”
当时父亲正在一家小工厂做维修工,每天起早贪黑,工资微薄,勉强够维持家用。击剑是出了名的“烧钱”项目,训练费、装备费、比赛费,每一笔都是不小的开支。
母亲私下里跟父亲抱怨过:“我们家这个条件,哪供得起她练这个?不如让她好好学习,将来考个好大学,找份稳定的工作。”
可父亲却摇了摇头,摸了摸高宥琳的头,斩钉截铁地说:“宥琳喜欢,我们就尽力支持。只要她能有出息,我们苦点累点不算什么。”
第二天,父亲就去找教练打听,回来时手里拿着一张报名表,还有一个用手帕包着的信封。他把信封递给高宥琳,说:“教练说你有天赋,这是第一笔训练费,你好好练,别让我们失望。”后来高宥琳才知道,那笔钱是父亲向工友们东拼西凑借来的,还写了借条,承诺半年内还清。
为了能让她安心训练,父亲每天下班后,还要去夜市摆摊卖袜子和小饰品,常常忙到凌晨才回家,第二天一早又要去工厂上班。
冬天的夜市格外寒冷,父亲的手脚都冻得通红,却舍不得买一副手套,只是搓着双手取暖。
母亲则把自己结婚时陪嫁的银镯子和金戒指都卖了,换了钱给她买训练服和护具。
那套击剑服是二手的,买回来时上面还有淡淡的污渍和磨损的痕迹,母亲用漂白剂洗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污渍看不见,又用针线把磨损的地方缝补好,还特意在袖口绣了一个小小的剑形图案,看起来和新的没什么两样。
高宥琳的第一把剑,是别人淘汰下来的旧剑,剑身已经有些生锈,剑柄也磨得光滑。
父亲知道后,每天下班回家,就坐在院子里,用砂纸一点点打磨剑身,再用布条缠好剑柄,日复一日,从未间断。
那把旧剑被他保养得锃亮,用起来比新剑还顺手。
高宥琳第一次拿着那把剑参加比赛时,得了第三名,回来后抱着父亲哭了,说自己对不起他的付出。父亲却笑着摸她的头:“没关系,我们宥琳已经很棒了,下次继续努力。”
初中时,高宥琳的击剑服因为穿得太久,又经过多次缝补,已经有些不合身了。班里有同学嘲笑她穿“破烂”,说她“穷酸”,不配练击剑。
高宥琳委屈地跑回家,跟父母说不想再练了。父亲听后,沉默了很久,第二天一早就出门了,直到傍晚才回来,手里拿着一件崭新的击剑服。
原来他为了给她买这件新衣服,去工地上做了三天的临时工,每天扛水泥、搬砖头,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他把击剑服递给高宥琳,说:“别听他们的,我们宥琳是最棒的,值得最好的。”高宥琳拿着那件崭新的击剑服,眼泪掉了下来,紧紧地抱住了父亲。
还有一次,高宥琳要去首尔参加比赛,需要一笔不菲的差旅费和报名费。那段时间父亲刚好失业,家里的经济状况雪上加霜。
高宥琳看着父母愁眉不展的样子,主动说:“阿爸,偶妈,我不参加比赛了,等以后我们条件好了再说。”
可母亲却发了火,第一次对她动了气:“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击剑是你的梦想,怎么能因为这点困难就放弃?钱的事不用你操心,我们会想办法。”
那天晚上,高宥琳半夜醒来,看到父母还在客厅里商量着什么。父亲冒着大雨,挨家挨户地去求亲戚朋友借钱;
母亲则在灯下一针一线地缝补衣服,熬夜做了很多手工活,第二天一大早去市场上卖。
他们从来没在高宥琳面前提过这些难处,每次都笑着说“钱凑齐了,你放心去比赛”,把所有的压力都自己扛了下来。
高宥琳没有辜负父母的期望,她在赛场上一路披荆斩棘,从区赛到全国赛,拿了一个又一个奖牌。
每次她把奖牌带回家,父母都会把奖牌擦得干干净净,小心翼翼地放进一个木盒子里,那是家里最珍贵的宝贝。
他们会邀请邻居来家里做客,骄傲地展示女儿的奖牌,嘴里不停地说:“这是我们宥琳拿的,我们宥琳是最棒的。”
后来,家里开了一家小小的小吃店,生意不算很好,却也能维持生计。父亲找到了一份开运输大货车的工作,为了赚钱常常见不到他人影。可每次回来他总会带些时兴的玩意给她。
经济危机爆发后,小吃店的生意一落千丈,母亲没生意时,不得不关门在家里做手工活。可每当小吃店开门时,她依然把高宥琳的奖牌挂在小吃店最显眼的地方。
有一次,一个顾客不小心碰掉了奖牌,母亲立刻脸色大变,小心翼翼地把奖牌捡起来,擦了又擦,反复检查有没有损坏,嘴里还念叨着:“这是我女儿的荣誉,可不能弄坏了。”
这些画面像电影一样在崔佳娜的脑海里播放,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她的眼眶不知不觉地红了,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剧本上,晕开了上面的字迹。
这样的高宥琳,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父母被巨额赔偿金压垮?怎么可能看着父母崩溃大哭、面临牢狱之灾而无动于衷?
击剑对高宥琳来说,从来不是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荣光,不是为了他人的喝彩与羡慕,只是一种方法——一种能保护家人的方法。
小时候,父母用他们的肩膀为她撑起了一片天,让她能安心追逐自己的梦想;
现在,她终于长大了,终于有能力了,她要用自己的方式,为父母撑起一片天,为这个家遮风挡雨。
模拟里的她,因为自己的执念和偏见,没能看懂这份爱与托举的重量。
她只看到了高宥琳放弃梦想的“傻”,却没看到她背后被父母拼尽全力爱着的“幸”;
她只看到了牺牲的“痛”,却没看到回报的“甘”。
可现在,她懂了。
高宥琳的悲伤是真的。
悲伤要放弃自己坚持了十几年的梦想,悲伤要离开自己熟悉的祖国、朋友和爱人,悲伤要去一个陌生的国家,重新开始一段未知的生活。她的悲伤,是对过去的不舍,是对未来的迷茫。
高宥琳的无奈是真的。
无奈于命运的捉弄,无奈于生活的残酷,无奈于没有更好的选择。
如果不是因为巨额的赔偿金,如果不是因为父亲可能要坐牢,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家已经走投无路,她怎么会愿意背井离乡,放弃过往的荣誉选择归化?
但高宥琳的高兴也是真的。
高兴自己终于有能力为父母分担,高兴自己能结束这个家的不幸,高兴能让父母不用再被债务压得抬不起头,不用再为了钱而争吵,不用再偷偷流泪。
对她来说,看到父母痛苦,才是最糟糕的事。
只要能让父母过得好,只要能让这个家完整,放弃荣誉又算得了什么?归化又算得了什么?
崔佳娜忽然想起自己去年的一件事。父母打电话来,说弟弟要上补习班,还差点钱,想让她帮忙。
她当时心里纠结了很久,一方面觉得委屈,她自己一个人在首尔又要练习又要打工父母从没来看过她,现在却理所当然地向她要钱;
另一方面又觉得心疼,听着母亲在电话里小心翼翼的语气说过段时间想来看看她,她一下子又心软了,狠不下心拒绝。
最后,她还是把打工攒下的钱打了过去,却在挂了电话后,一个人在宿舍里哭了很久。
她觉得自己很没出息,明明心里有那么多怨气,却还是做不到不管他们。
可现在,崔佳娜忽然理解了那种心情。那种纠结,那种矛盾,那种哪怕怨过恨过,也依然放不下的牵挂。
只是她的牵挂里带着委屈和不甘,而高宥琳的牵挂里,更多的是感恩和守护。
她想起自己和高宥琳的“牺牲”,本质上是完全不同的。
她的“懂事”,是被迫的妥协,是在长期的忽视和偏心下,为了得到父母一点点关注而做出的让步;
而高宥琳的“牺牲”,是主动的回报,是在被爱滋养长大的环境里,自然而然生出的责任感和感恩之心。
她的“付出”里带着计较,计较着父母有没有同等的回报;
而高宥琳的“付出”里没有计较,只有“我必须这么做”的坚定。
原来,被爱和去爱,真的能让人变得不一样。被忽视的孩子,会在心里筑起一道墙,一边渴望爱,一边又害怕受到伤害;
而被偏爱的孩子,会拥有一颗柔软而坚定的心,敢于付出,也敢于牺牲,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身后永远有家人的支持。
【…系统,退出模拟吧】
【正在退出ing】
崔佳娜深吸一口气,胸口的焦躁和拧巴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情感。
她忽然明白,人生模拟只是基于她当时执念的一种可能,并非必然。
模拟里的她,被执念蒙蔽了双眼,没能沉下心去理解角色,自然演不好;
可现在,她跳出了那份执念,真正读懂了高宥琳的选择。
那不是愚孝,不是妥协,是被爱滋养出的勇气,是心甘情愿的回报。
如果她是高宥琳,如果她也得到过那样毫无保留、拼尽全力的爱与托举,
如果她的父母为了她的梦想砸锅卖铁、任劳任怨,现在陷入绝境,她会怎么做?
答案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她也会做同样的选择。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她都愿意。
因为她知道,被父母那样爱着、托举着长大的孩子,心里永远装着对家人最深的牵挂。
这份牵挂,会成为她最坚硬的铠甲,也会成为她最温柔的软肋。为了这份牵挂,她可以放弃一切,义无反顾。
“佳娜xi,时间差不多了,导演让你准备一下。”场务的声音打断了崔佳娜的思绪,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
圈子里的消息总是传得很快,金熙秀也没想瞒着,于是崔佳娜拍摄完《二十五,二十一》,就要签约management soop的消息,像风一样传遍了整个剧组。
崔佳娜抬起头,眼底的迷茫和焦躁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前所未有的清明与坚定。
她站起身,对助理点了点头,声音平静却有力:“内,我准备好了。”
她走到镜头前,对饰演高宥琳父母的两位老演员笑了笑,笑容里带着释然和笃定:“前辈nim,我们开始吧。”
“各部门准备!”
导演的声音落下,片场里瞬间安静下来。
灯光师悄悄调整了打光板,暖黄的灯光洒在狭小的客厅里,营造出一种伤感而又略带温馨的氛围。
道具组轻轻调整了桌上的催债单,让那些红色的数字看起来更加刺眼。
“Action!”
高宥琳的父母踩着夜色赶回家。
父亲在车祸中受伤的手打着石膏,外套上沾着些许雨水,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母亲的围巾裹得很紧,脸上带着焦急和担忧。
墙上的日历被风吹得翻了翻,露出经济危机年份的印记,纸页边缘已经卷了起来,像是在诉说着这个家庭的艰难。
催债单还摊在掉漆的餐桌上,红笔标注的数字在昏黄灯光下格外刺眼,像是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高宥琳跪坐在地板垫上,身上的灰色卫衣袖口被她无意识攥出几道深深的褶皱。
她抬眼看向隔着一条桌子,同样坐在地板垫上的父母,目光里没有了之前的犹豫和委屈,只剩下平静却不容置疑的笃定:“事情就是那样,我要归化。”
她微微挺直脊背,卫衣的衣摆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扫过冰凉的地板,带起一丝细微的尘埃。
她的声音清晰而坚定,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我已经请经济公司打听好了,俄罗斯给的条件最好,他们会给我房子和车子。年薪更是无可挑剔。要是我能拿金牌…”
“宥琳啊…”母亲的声音刚起就染上哽咽,她抬手捂住嘴,指节泛白,心里像被钝刀割着一样疼。她怎么能让女儿为了他们,放弃自己的梦想?
“偶妈。”高宥琳打断她,语气陡然收紧,灰色卫衣的领口随着急促的呼吸微微起伏,眼底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你们有钱付赔偿金吗?伤患的治疗费和修车费呢?”
她往前挪了挪,膝盖碰到地板发出轻微的声响,目光紧紧盯着父母,像是在等待一个答案,又像是早已知道答案,“还有之前帮人作保欠下的债务,那些都解决了吗?”
父亲垂着头,双手撑在膝盖上,指腹摩挲着裤腿上的补丁,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你不该这样。你怎么能这样伤我们的心?我们不能让你为了我们,放弃自己的前途。”
他的肩膀微微耸动,像是扛着千斤重担,压得他喘不过气。
“不要说这些了。”高宥琳摇头,眼底泛起湿雾,却倔强地没让眼泪落下,卫衣的袖口被她攥得更紧了,指节泛白,“你们有办法解决问题吗?”
客厅里陷入死寂,只有窗外的风声掠过,带着一阵呜咽般的声响。
父亲沉默着,母亲的眼泪无声地滑落,滴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他们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面对那笔巨额的赔偿金和债务,他们就像大海里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风浪吞没。
高宥琳深吸一口气,平静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急切,却更显坚定:“我能解决,我有办法守护我们家,
只要我归化,就能一次性解决所有问题。我们家欠的债,和解金,治疗费和修车费。全都能一次性解决。我没理由不做啊,阿爸。”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却更多的是一种“我已经决定了”的笃定。
父亲缓缓摇头,眼眶通红,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还是不行,你那么努力才来到这个位置。从小到现在,你吃了多少苦,我们都看在眼里,
你是国家代表,你是我们的骄傲。你希望我们成为出卖孩子还债的父母吗?”
“出卖孩子?”高宥琳笑了,笑得带着一丝苦涩,却更多的是释然,“阿爸,你们从来没有出卖过我,是你们用一辈子的爱把我养大,是你们拼尽全力把我托举到现在的位置。”她的声音放柔,带着浓浓的感恩,
指尖轻轻拂过卫衣上的缝线,那是母亲无数个夜晚的心血,“记得我初中时,同学嘲笑我的击剑服是破烂,您为了给我买新的,去工地上做临时工,累得腰都直不起来。还有那次去首尔比赛,您冒着大雨去借钱,偶妈熬夜做手工活,你们从来没在我面前喊过苦。”
“光是你没因为车祸受重伤,我就已经很感激了。”她顿了顿,语气愈发坚定,眼神里闪烁着一种耀眼的光芒,“归化?只要能让你们安心,只要能护住这个家,只要能让你们不用再为钱发愁,不用再偷偷流泪,要归化一百次,一千次,我也愿意。”
她哽咽了一下,抬手抹了抹眼角,指尖蹭过卫衣领口,留下一点湿痕:“我来结束这段不幸吧。所以…请你们尊重我的选择。”
父亲再也忍不住,喉咙里溢出低沉的哽咽声,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板上,砸出一小片水渍。他想说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任由眼泪肆意流淌。
“拜托,一次就好。”高宥琳的声音带着恳求,却依旧坚定,目光紧紧望着父母,里面满是爱与决心。
母亲的哭声再也忍不住,泪水汹涌而出,她踉跄着上前一步,却被高宥琳先一步接住。她在地板垫上膝行过去,灰色卫衣的膝盖蹭过冰凉的地板,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轻轻抱住了哭泣的母亲。
“对不起,宥琳。我的女儿,对不起。”母亲紧紧搂着她,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哭声震得高宥琳的肩膀微微颤抖,“是我们没用,让你受委屈了。”
高宥琳抬手拍着母亲的背,掌心贴着母亲单薄的衬衫,感受着母亲身体的颤抖,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砸在母亲的肩头,也浸湿了自己的灰色卫衣前襟,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她闭上眼,感受着母亲温暖的怀抱,心里没有委屈,只有卸下重担的释然和踏实。“不怪你们,偶妈,从来都不怪你们。”她的声音带着细微的哽咽,却透着满满的安心,“能为我们家做点什么,我很高兴。”
父亲在一旁无声哭泣,双手捂着脸,肩膀剧烈起伏。
这个在经济危机的时代洪流下苦苦支撑的普通家庭,此刻被泪水包裹,却终于能喘过一口气。
那些沉重的债务,那些无形的压力,那些深夜里的辗转反侧,在这一刻,仿佛都被这相拥的泪水冲刷得烟消云散。
高宥琳轻轻拍着母亲的背,下巴抵在她的肩头,声音带着细微的哽咽,却透着甘之如饴:“没事了,偶妈。以后我们家不用再被债追着跑了,你们可以好好过日子了,不用再为了钱发愁,不用再舍不得吃穿了。”
昏黄的灯光笼罩着相拥的一家三口,灰色卫衣的布料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像是一层坚韧的铠甲,守护着这个终于重获安宁的家。
墙上的奖牌照片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像是在为这个家庭的重生而喝彩。
“cut!完美!”
导演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在狭小的客厅里轰然回荡,之前的疲惫与不耐一扫而空。
他猛地从监视器前站起来,语气里满是赞许:“终于对了!这就是高宥琳!佳娜,做得好!”
片场里的寂静瞬间被打破,工作人员脸上都露出了松快的笑意。
灯光师忍不住赞叹:“刚才那段看得我鼻子都酸了,佳娜xi这次的眼神亮多了,跟之前完全不一样。”
场记偷偷抹了抹眼泪,点头附和:“是啊,尤其是最后抱着母亲说‘都过去了’的时候,我差点哭出来,太有感染力了。”
饰演母亲的老演员还没完全抽离情绪,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拍了拍崔佳娜的后背,声音带着哽咽却满是肯定:“好孩子,演得真好。你让我想起了我女儿。”
崔佳娜松开抱着母亲的手,指尖还残留着对方衣料的粗糙触感,身体因为长时间的情绪投入微微颤抖。
她吸了吸鼻子,眼眶依旧泛红,却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
父亲的扮演者也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粗糙的手掌带着温暖的力道:“辛苦了,佳娜。你让我们都相信,你就是高宥琳。”
崔佳娜微微点头,喉咙里还带着哽咽后的沙哑,说不出多余的话,只是对着两位前辈深深鞠了一躬。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胸口那股憋了许久的焦躁与拧巴,此刻已彻底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踏实。
不仅是演好一场戏的踏实,更是真正走进一个角色灵魂的感觉。
那些模拟里“不懂高宥琳”的指责,那些因自身执念产生的偏见,此刻都化作了她成长的养分,让崔佳娜明白:好的表演从不是“演”,而是“成为”,是把自己的灵魂放进角色的身体里,去感受她的喜怒哀乐,去理解她的选择与坚守。
【演技值+0.5,当前演技值:10.31】
导演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胳膊,语气里满是欣慰:“佳娜,你这次真的突破了自己。之前我一直担心你会不会抓不住高宥琳的核心,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你把她演活了。”他顿了顿,指了指监视器,“你看。”
崔佳娜顺着导演指的方向看去,监视器里的自己,眼眶泛红,却眼神明亮,抱着母亲的动作温柔而坚定,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那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踏实。
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和高宥琳融为一体了,那些角色的情绪,那些角色的执念,都变成了她自己的一部分。
两位老演员拉着她坐在沙发上,和她聊起了家常。饰演父亲的老演员叹了口气:“我们当年养孩子,也是这样。自己省吃俭用,舍不得买新衣服,舍不得吃好的,就想让孩子能抬头做人,能追逐自己的梦想。所以看到你演的高宥琳,我特别有共鸣。”
饰演母亲的老演员也附和道:“是啊,孩子长大了,能为家里分担,做父母的既心疼又欣慰。那种心情,复杂得很。”
崔佳娜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点头。
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父母,想起了他们虽然偏心,却也确实为她付出过的那些瞬间。
她掏出手机,犹豫了一下,给母亲发了一条从未发过的消息:“偶妈,最近有空吗?我想你了。”
消息发出去后,她的心里忽然变得格外平静,那些耿耿于怀了十几年的委屈和不甘,似乎在这一刻,渐渐消散了。
她转头看向片场里的布景,墙上的奖牌照片在灯光下依旧耀眼,桌上的催债单还保持着褶皱的模样,这个狭小的家,此刻却透着一股让人安心的暖意。
模拟里那些铺天盖地的恶评,那些因无法认同角色而产生的表演困境,都成了此刻成长的注脚。
她终于懂了,高宥琳的“甘之如饴”,从来不是没有悲伤,而是在悲伤中选择了更重要的守护;不是没有遗憾,而是在遗憾中找到了更坚定的意义。
崔佳娜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出拍摄区域,脚步比来时更显沉稳。
晚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拂过她汗湿的额发,带着一丝凉意,也吹起了灰色卫衣的衣角。
她抬头看向窗外的夜空,星星比往常更亮,像极了高宥琳父母眼里对女儿毫无保留的爱与期盼,也像极了她自己终于拨开迷雾后,澄澈明亮的内心。
崔佳娜知道,人生模拟只是基于过去执念的一种可能,而现在的她,用自己的共情与成长,演绎出了属于高宥琳的、更真实的人生。
这个在经济危机时代洪流下苦苦支撑的普通家庭,这份以牺牲为代价的守护与回报,不仅刻在了高宥琳的命运里,也成了崔佳娜演艺路上,一次珍贵的蜕变。
所以,到底她到底忘记了什么呢?总觉得是挺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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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娜对真正走进内心的人总是很包容。她自己也知道这点,所以对除了家人外的人,会很谨慎的来筛选。因为害怕受伤。
话说大家最近有吃到那个瓜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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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章:珍贵的蜕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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