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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处置刁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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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氏一进书房便跪在了戚常愈面前,烛光衬映下,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戚常愈连忙将她扶起来,顿时她便像没骨头一般倚着他哭哭啼啼。
“老爷,妾身是来请罪的!”
她扫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戚渚清,轻声啜泣:“老爷,妾身有罪,其实那日的黑衣人是妾身让人找来的,只是因为想试探清儿,柳嬷嬷亲眼所见,清儿会些功夫,妾身也是害怕她对老爷不利,所以听了下人胡言乱语,才出此下策!”
一旁站了一会儿的柳嬷嬷接收到她的示意,立刻下跪请罪:“老爷,夫人,一切都是老奴的主意,老奴有罪,向老爷夫人隐瞒了实情。”
戚渚清静静坐在一旁看他们的表演,还很有耐心地问了一嘴:“柳嬷嬷隐瞒的什么实情?不会是关于我的吧?”
柳嬷嬷像是做了个大决定一般,磕头的方向换成戚渚清,“二小姐,老奴实在是不能再替您隐瞒了,不然老奴良心过不去。老爷,夫人,那日在庄子上,老奴亲眼见到,是二小姐一刀杀了一个和尚,还杀了谢嬷嬷。二小姐会些功夫,您就跟老爷认个错吧!”
柳嬷嬷话毕,书房里静悄悄的,戚常愈不敢相信,他目光调转,在戚渚清身上流转,一双眼睛因为怀疑而变得锐利起来。
“清儿,你如实说,柳嬷嬷说的可是真的?”
戚渚清起身,不闪不避:“父亲,柳嬷嬷所说,为假,相反,她还在颠倒黑白污蔑女儿的清白!”
柳嬷嬷显然没想到戚渚清竟如此不要脸,当着老爷的面还敢颠倒黑白,还说她污蔑。
她急着撇清:“二小姐,你......你怎么能倒打一钉耙呢?老爷,夫人,你们可别被二小姐蒙蔽了啊,老奴真的句句为实,何来污蔑?反倒是二小姐,她只是看似纯良,不止谢嬷嬷和那个和尚,甚至那几个与我同去的丫鬟婆子,也被她杀了!”
柳嬷嬷想起戚渚清说自己天煞孤星的那番话,有了底气,说道:“那和尚只是说她命格不祥,便被她抹了脖子!老奴亲眼所见!”
戚渚清弱柳扶风地倒退几步,似承受不住这番污蔑之言,她轻轻拿着帕子掩面:“父亲,如今女儿也只好说实话了,柳嬷嬷她说您好面子,无法容忍我这个自小养在庄子上的女儿,还有继母,你是妾室扶正的,心胸狭隘,若是我就这么回去,必定会遭受一些刁难,她说她可以照拂我,所以向我索要银子。”
她目光直直迎上柳嬷嬷的视线,声泪俱下地质问:“柳嬷嬷,是你说,回府以后会看在银子的份儿上照料我,在父亲和继母面前为我美言的,我都将银票给你了,那可是我娘亲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回府之后你又看上了祖母送我的赤玉镯子,我不也给了你吗?你在路上打骂我就算了,还污蔑我杀人,那人分明是和谢嬷嬷起了争执,误杀了彼此,还有其余丫鬟婆子,是死于流寇!”
提及流寇,戚常愈脸色有些不自然。
戚渚清眼泪颗颗滚落,蒋氏连忙上前,十分亲昵地握住她的手:“你这丫头,这其中许是有什么误会,柳嬷嬷平日最踏实了,哪敢杀人?我让她来接你,本是一番好心,想着能照料你一二,但看样子,你似乎不喜欢柳嬷嬷,老爷,是我的错,没考虑周全,惹了清儿伤心。”
蒋氏说着便要扑到戚常愈身边,被戚渚清暗暗使力拉住:“继母,可我说的都是真的,银票可是足足一百两,上面有我专门做的标记,不信你们可以派人去搜,还有那只镯子,她此刻正戴在手腕上呢,银票拿了便拿了,可那镯子是祖母送的,我,我若是不答应,柳嬷嬷说,便要在父亲和继母面前冤枉我杀人,你们看,这不就是吗?”
蒋氏愣神的工夫,戚渚清又掀起了柳嬷嬷的袖子,将她带着镯子那只手露了出来。
“这只镯子是祖母送的,我没有说谎。”
柳嬷嬷慌了神,她眼神求助蒋氏,一边嚷嚷着:“不,不是我,是二小姐非要给我的!因为她杀了人,所以想用银票买通我,让我保守秘密,就是这样,这镯子也是她给我的!老爷,夫人,你们可要相信老奴啊,老奴哪敢打骂威胁二小姐呢?”
皎月扶着戚渚清,开口替她鸣不平:“柳嬷嬷这话未免太污蔑我们小姐,在庄子上的时候,柳嬷嬷见和尚杀了谢嬷嬷,流寇又杀了丫鬟婆子,趁小姐害怕,便恐吓小姐,索要五百两银票,小姐拿不出,好说歹说才换成一百两,还说小姐日后若是惹她不高兴,她便要将杀人的罪名全部扣在小姐身上,反正小姐也没有人证,一切都是她柳嬷嬷说了算!”
她指着柳嬷嬷腕上的镯子,“这只镯子,是柳嬷嬷自己看上的,我们小姐刚回府,人生地不熟的,三言两语就被她哄骗了去,小姐重情意,本不想给,可柳嬷嬷又说,若是不给她镯子,便将那几个丫鬟婆子的死算在我们小姐头上!老爷,柳嬷嬷若是留在府上,日后大家被她编排戏弄威胁事小,可传出去影响国公府名声就事大了!”
蒋氏瞅着事态不对,急忙出声替柳嬷嬷辩解:“老爷,这其他丫鬟婆子都死光了,我们也没个人证,且柳嬷嬷的品行我是信得过的,这......”
戚常愈果然更信蒋氏的话,他当即怒目转向戚渚清:“你可有证据?人证物证何在?”
“父亲,方才我说了,只需搜查柳嬷嬷的住处,自会有发现的,还有,柳嬷嬷说我会武,简直无稽之谈,我若是会武功,那日黑衣人来的时候,为何被吓傻了一样,若是会武功,我又怎会让自己白白挨那一刀?”
柳嬷嬷大喊:“不,不能搜!”
她怒视着戚渚清,当时只顾着拿银子和镯子,完全没想到戚渚清会倒打一钉耙,她也没有仔细看银票上面是不是真的有标记,若有,那她可说不清了!
“老爷,说来说去,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如就......”
“不如就杀鸡儆猴,处置了柳嬷嬷,不然若是传了出去,别人定会以此取乐,在背地里编排父亲治家不严,刁奴欺主啊!”
戚渚清面上流露出对父亲的担忧,似乎一心只为国公府着想。
“如今国公府在京中虽然地位高了,但背后眼红之人也不少,他们闲来无事最喜欢捕风捉影,若是传出去,被父亲的同僚知晓,再一传十十传百地传到宫里,自己提拔的救命恩人,竟然如此糊涂,恐怕皇上会寒心啊!”
戚常愈若有所思,这话分析得有道理,他不过是因为救命之恩,得圣上垂怜,得了个国公之位,若是闹出治家不严,刁奴欺主的事情,的确会影响他在京中的威望。
蒋氏心中暗叫不妙,她了解戚常愈,此刻他的神色已经动摇,于是一咬牙,身子歪倒在他怀里:“老爷,一切都是妾身的错,是妾身安排的不妥当,让清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她又抹了抹泪:“清儿啊,是母亲做的不好,母亲不该听柳嬷嬷一面之词就找人试探你,还害得你受伤,都怪我,我也是一时心急,毕竟你自幼在庄子长大,我也是担心若是你有武功,存了报复的心思对老爷不利怎么办?”
戚常愈留意着蒋氏的话,对戚渚清的怀疑仍未完全消除。
很快,七喜带去搜柳嬷嬷房间的人去而复返,手里拿着银票。
“老爷,搜到了,确实如二小姐所说,这张银票有印记。”
戚常愈亲自检查了几遍,确实如戚渚清所说。
柳嬷嬷意识到不妙,连忙去看蒋氏有何指示。
戚渚清自然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故意点明:“柳嬷嬷,这银票都搜出来了,还有你手腕上的镯子,你盯着看继母做什么呢?难道你是听继母指示才这样污蔑我的?”
柳嬷嬷赶紧将蒋氏撇清:“不,不是的,老奴没有说谎,是二小姐,她给我银子就是为了让我闭嘴,她用我孙儿威胁,老奴这才不得不从!”
戚常愈黑了脸,将银票甩到她脸上:“那你说,你现在又怎么良心发现了?你要真有良心,就不会现在才良心发现!”
他见蒋氏的神色,已经猜到了事情经过,想必是蒋氏想要试探,和这个蠢奴才串通在一起,想到这,他对蒋氏也有些失望,既要做,那便该做得稳妥些。
“父亲,柳嬷嬷如此以下犯上,该如何处置?”
今日必须让戚常愈惩治柳嬷嬷,戚常愈对蒋氏有几分真情,可若是不顾蒋氏脸面,惩治柳嬷嬷,必定会给她心里埋下一根刺。
“清儿,母亲知道你受委屈了,这件事也是因我而起,是我对不住你,你本就有伤在身,还是先回去歇着,母亲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解决。”
戚渚清拂开她搭上的手,婉拒:“多谢继母好意,柳嬷嬷的确该被处置,且不说方才在她屋子里搜到的银票,勒索主子,还满口谎言,污蔑主子,发卖出去都不会有下家接手,更何况,女儿也是为了父亲和继母着想,留着这么一个人在继母身边,保不齐哪天就因为一点小事叛主,反成了祸端,父亲,女儿看出来了,你与继母感情甚好,那就更应该好好肃清她身边的人啊!”
戚常愈自然是担忧蒋氏的,且他可不能有个随意杀人的女儿,即便柳嬷嬷说的是真的,他也必须为国公府打算,戚渚清容貌不俗,她若是嫁不了大皇子,还有别的皇子。
柳嬷嬷见情况不对,痛哭流涕地求饶。
“行了!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清儿受了冤枉,想必是柳嬷嬷故意报复,既如此,那便拖下去,乱棍打死吧。”
柳嬷嬷如同一只破败的断线风筝,整个人身子一歪,卸下力气跌坐在地上,一双浑浊的眼睛最后向蒋氏发出祈求。
“老爷,何必如此绝情,柳嬷嬷到底是老人了,不如这次就交给妾身处置,妾身如今也是主母,也顺便给妾身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定会让清儿满意的!”
戚常愈带着气,不想理会她,带着询问的目光看了一眼戚渚清:“你觉得如何?”
戚渚清盈盈屈膝,“女儿一切都听父亲的,父亲是一家之主,您做主就好。”
这番话倒是让戚常愈心情舒畅起来,“既如此,那便将人交给妙薇吧,不过该打的还是得打,先拉去院子里打个五十大板。”
蒋氏眼前一黑,哀求地抓住他的衣袖:“老爷,柳嬷嬷毕竟......年纪大了,若是打死了......”
戚常愈不耐烦地摆手:“若是打死了,那正好除了刁奴!”
戚渚清扬起明媚笑容,让戚常愈晃眼:“父亲英明,不愧是能坐上国公之位的人,这份魄力旁人摸索几十年都学不会呢。”
柳嬷嬷被拉去打板子,蒋氏只能在一旁干瞪眼,反倒是戚常愈,因为戚渚清的多番恭维之语,心情好了许多。
“对了,父亲,那巫蛊盒子一事?”
戚常愈眉心紧拧,“想必也是柳嬷嬷所为,这件事,到此为止!”
待戚渚清准备见好就收先行回院子里的时候,蒋氏拦住了她,摆出一副慈母的模样:“清儿啊,我一会让人再给你送几匹上好的绸缎过去,你正好拿着裁几身新衣服,这日后多的是宴会诗会,可要好好打扮着,你若是还有什么别的要求,尽管跟我提,我一定为你做到。”
戚渚清没有拒绝。
“那就多谢继母了,既然继母都说了,那我也不端着了,那就按照四妹妹和五妹妹的份例来吧,衣服首饰都要。”
蒋氏眼睛含笑,心底却如淬了冰一般:“好,你满意就好。”
戚渚清一走,蒋氏转头瞬间,眼里闪过狠辣决绝。
戚渚清回首,饶有趣味地欣赏着柳嬷嬷被打得血肉模糊:“对了,继母,最要紧的便是你管好下人,若是再有下次,父亲就不是打板子这么仁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