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旧悔》嬿宁十二

1、第一章 逢转变

　　有人说青春是一场怪诞的变奏曲，里面结合了太多自卑，不甘，欢笑，以及贯穿着整个旋律的优绩主义。在这首曲子里，我们时而彷徨不前，时而肆意奔跑。脚步走走停停，杂乱无序，掩盖着不敢对外界显露的情绪。永远也打不直的球，无法诉说的情意，未尽言说的事实，像落叶一样留在了青春的秋天里，被时光踩散，无法拾起。
　　时至今日，楚宁仍然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当初自己要将爱意说出口？她怎么又一次轻易搞砸了一切？
　　她当年在笔记本里写下的，“绝不为不值得的人或事而伤心。”被她在心中念了一遍又一遍，可还是忍不住耿耿于怀。
　　她忘了自己呆坐在椅子上过了多久,直至黑夜吞噬白昼。楚宁才恍若隔世般醒来，她盯着手机上空荡荡的消息,又想起了那天。
　　那本是一个平淡得甚至有些无聊的周日。她按例"临幸"了小某书和某音后，正巧收到了微信里宋言发的消息。白绿交织的语音条乱碰了一阵后,邀请语音通话的界面伴随着一段强劲的音乐横刀劈开聊天界面杀了出来,与往常一样,她按下了通话键。
　　他们聊的内容横跨四海,纵揽八荒。上至娱乐圈头条八卦,下至校园小道消息种类丰富,覆盖极广。
　　半个多小时后，楚宁经历过母亲一次询问和摧促,将聊天阵地从厨房转移到了自己的房间。而暴风雨也在此时悄然酝酿。
　　正当他们正聊到这周末留的地理作业有多么多难时，楚宁的母亲突然出现在门口。催促声就像一阵风绕过楚宁的耳边,可紧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她被炸翻在原地.
　　“……那个男生那么娘娘腔……"
　　通话的按扭被猛然挂断，那是楚官遥的手条件反射般做出的反应。
　　"完蛋了!"楚宁在心中无声的呐喊着,她的手在键盘上疯狂打着道歉的信息
　　……
　　可等到补课班下课,她也没收到枫沅凪的任何消息,楚宁一直盯着聊天界面上她发的道歉的消息看了很久。直到手机设置的10分钟自动黑屏映出她充满忧愁的脸。
　　楚宁揉了揉脸，开始采取她自己人生这十几年习惯做的事情——“摇人”。紧接着跟她关系好的朋友们纷纷收到了来自她的求救信息。
　　而在把这件事完整的描述完过后，楚宁表达的核心无非是两个，“我一直在哭，我该怎么办？”
　　众说纷纭，最后敲定下了等到周一她亲自拿着一堆好吃的去赔礼道歉。
　　在经过一个非常辗转反侧的晚上，楚宁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如一丝游魂一般爬了起来。一直等到她爬到了父母叫的车上才醒过来几分，她一手紧紧的攥着装满好吃的纸袋，一边在想自己该怎么开口。想着想着就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等到她悠悠转醒的时候，学校附近已经堵的不能再堵，没错，这是她在周一第n次迟到了。又不出意外的迎接了老师的询问，以及量化扣分。而这只是这一周水逆的开端。
　　好不容易等到第一节课下课,楚宁连早饭都顾不上吃,就拎着那袋东西去找宋言。
　　宋言的同桌王祁，也是昨天晚上被她迫害"的人之一,见到她来,就笑嘻嘻从座位上站起来,边往隔壁组走边笑着说:"哥们儿,不是我说……你这……你妈也太逆天了……"
　　楚宁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王祁挑了挑眉,到隔壁组随便找了个空座坐下,与同学聊天去了。临走的时候还给她比了个加油的口型。
　　楚宁把那一纸袋好吃的放在了宋言与王祁那两张课桌的交界处。双手不安地往袖子里缩了缩，半是恳求半是讨饶支支吾吾说道："真的真的非常非常对不起,我……我也没有想到我妈能那样说……真的真的非常非常不好意思……我妈真的不是故意的……”
　　宋言吃着三明治,只是淡淡地瞥了楚宁几眼，在她说完那一段话后，几乎是面无表情的说道：“没事没事，主要这件事，我也不能真的怪你。你别往外传出去就行。”
　　这让楚宁忐忑不安的心起伏更加跌宕了，她又说了几句。宋言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样子对她说：“没事，你快回去吧。”
　　楚宁还想再说点什么，可上课铃声响起，使她不得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趁着老师还没来，同为知情人的楚宁的同桌悄悄问到：“怎么样了？他什么反应?”楚宁把刚才的经过跟她都叙述了一遍，半倚在她身侧，欲哭无泪的低声哀嚎道：“贺薇啊，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那能怎么办,你就只能等,等过一段时间,你再去找他,看看他是什么态度。"贺薇压低了声音,"对了,那袋吃的,他收了吗?"
　　"算是收了吧,我给他放在两张课桌之间的地上。"楚宁从贺薇身侧上移开,借着去书桌中寻找课本的间隙,边说着边悄悄往那边看了看。那个袋子依然被放在那里,没有息丝毫被人移动过或打开的痕迹。
　　一时间,她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是长叹了一口气,将所有的纠结与忐忑都没进书本里。
　　……
　　楚宁果真按照贺薇所说的去执行,整整一个上午都没有再去找过宋言。可是……可是楚宁的心里总是空落落的，像是原本小行星既定在宇宙中不停循环旋转的轨迹,有一天突然偏离了航线。
　　不适惑尤然而生,她不想自己一个人果在座位上无所事事。楚宁其实可以去找别的朋友或者同学去唠嗑，可是宋言跟他们都不一样，说不出来有哪一点不一样，就是有些东西，有些事情好像只能跟他说，跟旁人说就是不一样的。
　　楚宁又去找了另一个知情人——隋芮，得到的答案还是那句话。“等"。等时间消磨掉一切。
　　到底要等多久?问知情者们，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只是说,宋言有点记仇的，让她再等几天。
　　可是冷战早已经不流行。楚宁决定主动出击，试探试探。
　　等到中午站队吃饭时,楚宁像往常一样在他面前站定并向他展示她新买的发夹."怎么样?这个好看吗?"
　　宋言背靠着墙壁只是略微有些勉强的点了点头。
　　"还是因为那个....”
　　"哎呀,你没看出来吗?人现在不想跟你聊天。"贺薇一把揽过楚宁将她往女生队伍里推,尴尬的气氛在一瞬间被破解开来,楚宁与宋言就里都暗自松了口气。贺薇揽着楚宁往前走,浮在她耳边轻声道:"信我,你先别去找他,让他自己缓几天,过几天等他忘一忘再去。"
　　"好。"
　　随后,自周一的下午一直到周二一整天。楚宁并未再去找过他。当然,宋言也没有找过他。两人都很默契的把对方当成了空气。
　　小行星偏离了既定的轨道后,一切都难以运转。只能漫无目地胡乱在宇宙中旋转。
　　他们不在像往常一样,放学时站在一处一起走。从五楼到一楼的楼梯上也少了很多还声笑语。
　　楚宁任凭贺薇拉着她的手肆意地在楼梯间冲刺,她们将其他人远远丢在后头。可楚宁心中却还回荡着刚刚在走廊内,隋芮问宋言的话:"你怎么不站过去呢?"她的视线带着几分期许跃过她身侧的一片空白——那本来是他的位置。她看向他。宋言只是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说。楚宁也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班级队伍脱离班主任的视线后,挽上了前来找她的贺薇的胳膊。
　　本以为第二天会这么继续以抖音上互相发个表情包续上火花的消息作为他们彼此间唯一的交流。可毕竟美苏之间证明了冷战并不能维持很久。
　　……
　　在临近十二点快要拿到手机的楚宁,很诧异地发现她的抖音消息中,并没有收到宋言的任何信息.可他头像旁边绿色的圆点,和聊天框上暗掉的火花,无一不像顿刀子般一点点磨着楚宁的心。
　　她的手几乎是颤抖着按下了续火花的表情包,对面几乎是秒回,也发了个续火花的表情包。楚宁盯着手机上显示的时间23:58,心事像是被什么刺痛了一般。
　　她很清楚的知道不能再继续这样冷战下去了，不能再拖下去了。再这样下去。这种关系会真的一直这样僵下去，他们不会再和好，不会再是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