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死对头捡的小猫后》鲸妍

18、Chapter 18

　　等他带上门离开，江沐反而彻底没有了困意，刚醒来时心里的那点别扭也消失不见。
　　他翻开手机里的小某书浏览了几分钟追人帖子，感到眼睛酸痛，索性把手机丢一旁了。

　　等顾千淮收拾好房间，睡意肯定被折腾没了。睡都睡了，跟他一个房间休息没什么大不了的。

　　房门敞开，江沐穿着睡衣站在门口犹豫不定，里面的人正在重新铺床。
　　该怎么开口？

　　说“要不你回来睡”。
　　不行。太直白，并且显得不太尊重人，刚刚明明是自己不太想和他一个房间，现在又让人回来，这不是把人家当皮球踢来踢去。

　　说“我不困了你去那边睡吧”。
　　好像也不行。
　　顾千淮肯定不会同意。

　　“怎么出来了？”
　　顾千淮打开衣柜时看到他，放下被子转身朝他走过去。

　　江沐回过神实话实说：“睡不着。”

　　“是不是刚才下床影响到你了？”顾千淮将他拉进来问。

　　江沐摇头，想了一个委婉的表达：“我来收拾吧，刚好无聊打发时间，你回去睡。”

　　说着就往里面继续走，却被顾千淮拽了回来：“打发时间的方式有很多，你不用帮我做这些，我也不怎么困了，你想做什么？我们一起。”

　　月光从窗外倾泻，洒了一地温柔和缱绻。

　　江沐主动上前拥抱住他：“看月亮。”

　　顾千淮从衣柜中取了件新买的黑色长款羽绒服披在江沐身上。
　　衣服太大，江沐两只胳膊可以灵活地从袖子里钻进钻出，活像只企鹅。
　　“很好看。”顾千淮捏着他的脸夸道。

　　两人靠在露天阳台的白色栏杆上仰头看月。

　　弯月静悄悄地挂在墨蓝天空，一朵灰色的游云逐渐向它靠近，很快躲进了月亮的怀里。

　　云朵和月亮相互依偎，顾千淮侧头去看身边的人。

　　要怎么追呢？
　　这人又不开窍，只能一步一步慢慢来。
　　什么亲密朋友，他才不想要。

　　“顾千淮，你看，云又走了。”江沐拉着他的胳膊有些惋惜，转头去看他的反应，两人猝不及防地对上视线，江沐后知后觉，顾千淮好像盯自己很久了。

　　顾千淮亲了下他的唇角，江沐顺势要了一个缠绵的吻。

　　一吻作罢后，顾千淮突然出声安慰他同时安慰自己：“走不了。”
　　他只能属于自己，想走也不行。

　　江沐被亲得有些懵，唇角还挂着晶莹的水润：“什么？”

　　“没什么，”顾千淮低头又去亲他，“宝宝唇好软。”

　　清冷冬夜，月光下交叠的两个身影缓缓移动着。

　　阳台的长椅有些硌硬，顾千淮把人抱在腿上：“还不困吗？”

　　“不，”江沐搂着他的脖子小声说，带了点撒娇意味，“顾千淮，亲吻好像真的会上瘾。”

　　他说完被旁边的一盆乒乓菊吸引，从他身上下来凑近去观察。

　　十一朵小花开得正好，颜色有浅绿、嫩黄、玫紫和淡橙四种，花朵圆润可爱，非常小巧。

　　“这个季节它还会开花啊？”
　　江沐轻轻触摸其中一朵问。

　　顾千淮在江沐身边蹲下：“嗯，小良花店好心送到宠咖的，店家养护得很好，我觉得好看就带回家了。”

　　江沐眼睛亮了一下：“好巧啊，是我助理家的店，他也送过我花。”

　　顾千淮想起昨天早上那束玫瑰花，心里有些不舒服，拉起江沐的手离开阳台。
　　“我还没看够……”

　　顾千淮将他抵到推拉门上，压抑着内心的情绪：“别看花了好不好？”
　　江沐不解，想问原因时嘴又被堵住了，亲着亲着他才逐渐品出刚才顾千淮话里明显的醋意。

　　两人吻得上头，彼此都帮对方脱了外套，江沐的电话突然响了。

　　他靠坐在柜旁去摸索掉在一边的手机，但被顾千淮按住了，加深了这个本就强势的吻。

　　电话很快挂断，又急促地响起来。
　　“接一下……很快就好。”
　　顾千淮没答应。

　　江沐只好做出让步：“嗯……你……换个地方。”

　　他接起电话，是李林远打来的。

　　顾千淮轻轻啃咬着他的锁骨，轻微的痛痒刺激得江沐忍不住颤抖。

　　“小沐哥……呜呜呜呜呜，他不要我了，你能来接我吗？”
　　听声音醉得不轻。

　　“好了你别哭我马上过去，地址发我。”

　　江沐亲了下顾千淮的脸颊：“你弟弟喝醉了，走吧。”

　　“真不让人省心。”
　　顾千淮将他从地上抱起来。

　　穿衣服时江沐找不到自己的外套，顾千淮把刚才他穿过的黑色羽绒服递给他：“别找了，就穿这件。”
　　“可是你这件好大。”穿过一次的江沐不想再穿第二次。

　　“保暖。”顾千淮说着帮他穿好，又从玄关看似随意地取了条灰色格纹毛巾帮他戴好。

　　出门前江沐注意到他手上的伤口，匆匆拿过药瓶和棉签攥着他的手腕帮他上好药。

　　“手法这么娴熟？”顾千淮笑着打趣。
　　“那当然，又不是没给你上过药。”江沐指着他脖子上的吻痕说。

　　顾千淮的车还在医院停车场，他这会儿开的是江沐那辆车。

　　按照李林远发的酒馆位置，车在黑漆漆的小巷子里七拐八拐，绕了很多圈都还没到。

　　江沐不放心李林远，又打了好几个电话过去，都没有人接。

　　还有几百米。

　　“顾千淮，车子不好再往里面开了，我们走过去吧。”江沐有些着急。
　　“好，”顾千淮将手机放到他手中，“我倒回去一点，在杨树那停下，你试试用我手机打。”

　　江沐想问手机密码多少，顾千淮直接倾身过去用指纹解锁了：“今天找时间把你的指纹录上吧，密码我改过了，你的生日。”

　　江沐一愣，没再多问什么，找到李林远的电话拨了过去。
　　这次终于接了。

　　“小沐哥……”
　　“你还好吗？”

　　“嗯嗯……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啊……陪我一起喝。”

　　他停好车打开车门牵着江沐的手往前走，听他边走边哄李林远：“好，我跟你哥马上就到了，你不要乱跑，乖一点我们就陪你喝酒。”

　　挂断电话，江沐把手机塞到他的棕色大衣口袋里，两人进了小巷子，拐了几个弯这才终于在两棵茂密的桂花树下发现这家二十四小时自助小酒馆。
　　如此偏僻。

　　他们进去时才发现这里环境居然不错，没有想象中的混乱破旧，原木风的整体设计干净清雅。
　　三三两两的人结伴坐在桌前微醺聊天，时不时发出酒瓶碰撞的清脆声。

　　李林远正坐在最里面的吧台闷头喝酒，旁边的摆放着一堆只剩五颜六色酒底的空酒瓶。
　　竟然喝这么多。
　　不要命了。

　　江沐和顾千淮赶紧跑过去阻止。

　　“想喝死吗？”顾千淮夺过他手中新拿的一瓶粉色荔枝酒。

　　“哥……可是我难受……他不要我了……”李林远眼泪汪汪。

　　江沐拿出提前备好的纸巾帮他擦眼泪：“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先回家好吗？”

　　顾千淮冷哼一声：“能有什么误会？不就是网恋被骗了？”

　　李林远听到后更伤心了呜呜哭起来。
　　江沐瞪着顾千淮：“……”
　　添乱。

　　“怎么回事啊？”同样接到电话慌忙赶来的程照野撞见他们，看到哭得稀里哗啦的人，一脸懵逼。

　　“失恋了，你快帮忙劝劝，我们带他回去。这小孩儿也跟你打电话了？”

　　程照野嗯了声挨着江沐坐下：“哎，爱情让人迷茫啊，上次面基其实我们没去，刚到地方小远又说不见了。”

　　程照野将人搂到怀里：“不哭不哭，我再给你找个更好的行不行？”

　　顾千淮将怀里的棉服盖到他身上：“联系方式给我，我帮你揍他。”

　　“真的吗？”李林远抬头看着他哥。
　　“嗯，你先听话回家。”

　　“我不，”李林远又起身倒在江沐怀里，“我要继续喝。”

　　顾千淮将他拎起来扶到程照野肩上，见另外两个人还准备继续哄时拦道：“现在讲道理没用。”

　　李林远看到什么忽然止住眼泪，下一秒扑到江沐的怀里躲了起来。

　　三人顺着他的方向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一个身穿黑色长皮衣的男人戴着墨镜冷冰冰地看着他们。

　　他摘下墨镜朝他们走近，眼神依然是冷的。
　　程照野嘴巴成“O型”愣住，木木地喊了声“哥”。
　　江沐也乖乖地跟着喊了声哥。

　　“人交给我吧。”
　　“哦。”江沐说着就要把人往外推，被顾千淮上前一步挡住了。

　　程照景脸色很臭，顾千淮面露不悦，两个高个子男人站在他们面前，仿佛下一秒就要打起来。

　　“我接男朋友，有问题？”程照景上前逼近。
　　江沐和程照野看了对方一眼，心下了然，眼神里全是不可思议，对一向冷酷的哥哥网恋青春男大的事实难以接受。

　　顾千淮轻蔑地笑出了声：“网恋也算男朋友吗？”
　　江沐和程照野：“……”
　　净往人心窝子戳。

　　程照景揉了下眉心：“谁说的？”

　　“我啊。”李林远从江沐怀里探出来，举手说。
　　程照景肺都要气炸了，指着后面的人问：“你管上过几次床叫网恋？你就是这样跟别人解释我们的关系？”
　　剩下三人皆是一惊：“……”

　　顾千淮跟江沐对上目光，江沐眼神说：别冲动。

　　他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全没了，想起他和江沐厮混后仍是亲密朋友，不禁对眼前的男人同病相怜。
　　他态度客气很多，语气也恢复往常的温和：“我是他哥，等我把他带回去，有什么事等他酒醒你们再聊。”

　　程照景微微愣住，轻咳一声立马换了态度，伸出双手介绍自己，末了还加上一句“不好意思”，甚至还跟着李林远喊了声“哥”。
　　江沐和程照野：“……”

　　顾千淮十分受用，面上还是那副和人有着淡淡疏远的模样：“别这么喊我，我可没同意你们。”

　　江沐起身拽过顾千淮将他拉到一旁小声说：“同意了也不能喊哥啊，辈分全乱了，他比我们大三四岁，我和小野从小就很怕他。”

　　顾千淮敏锐地捕捉到这里面的关系：“他看着你们长大的吗？”
　　“嗯，算家人了。”

　　家人。
　　顾千淮突然就有些想通了。
　　程照野和程照楚都是家人。
　　以后自己没必要再乱吃醋，对程照野的态度要改变。

　　他的家人就是自己的家人，顾千淮相信江沐的眼光，程照景人品应该是有保证的。

　　顾千淮转身将李林远送到程照景怀里，态度十分友好：“哥，你把人带走吧。”
　　江沐：“……”
　　程照景：“……”

　　程照景接过人抱起来，狐疑地瞥了眼他和江沐，绝对有猫腻，小沐身上穿的衣服一看就不是自己。

　　“今天谢谢你们，有空我们两人吃个饭，电话你问小沐要。”
　　说完就大步离开。

　　剩下三人面面相觑。

　　程照野这才发现江沐和顾千淮之间的氛围不太对，眼神不清白，江沐还……穿了他的衣服？！

　　“你们两个——”
　　“小野，”江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打断他的话，“等我晚点和你细说。”

　　顾千淮则主动上前和程照野说话，态度十分友好：“之前的事，是我不对。”
　　程照野：“……”
　　不会无缘无故道歉，看来这小子是把他家小白菜给拱了。

　　程照野有意刁难他：“叫声哥听听。”
　　顾千淮脸色不太好。

　　江沐赶紧上前拦住程照野：“你别为难他，咱俩就差一周。”

　　“差一周怎么了，那你也是我弟，”程照野无意中看到他脖子上的红点，暴脾气上来了，“江江，你不用晚点细说，你俩这一看就是在一起了，围巾下次遮严点。”
　　江沐顿时脸红。

　　顾千淮听不得江沐被如此数落，上前紧紧牵住他的手：“你是不是管太宽了？”

　　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程照野狠狠拽住顾千淮的衣领，差点把真相脱口而出：“你以为他真想靠近你？还不是因为——”

　　“小野！”
　　江沐拽开他的手，对他眼神警告，心里早就紧张得乱成一麻。

　　“因为什么？”顾千淮追问下去，他对江沐的一切所想都好奇。

　　程照野堪堪将刚才的话补救回去：“还不是因为他失业了？这才主动找你和好，怎么，他没跟你说过吗？”

　　顾千淮有些无语，这有什么好拿出来说的，从一开始江沐就和自己坦白过，何况现在两人关系早就和从前不同。
　　程照野根本不知道他们是如何从最初的死对头走到今天这步。

　　在他们逐渐变质的关系里，程照野就算作为家人也始终无法参与，只能片面理解表象，所以才会说出刚才的话。
　　这么一想，顾千淮心里升起独属于他和江沐的那份甜蜜。

　　江沐见顾千淮沉默着，悬着的心始终放不下来，担心他起疑心，顾不得程照野还在跟前，往他怀里钻了下，语气里是满满的撒娇：“我和你讲过。”

　　程照野：“……”
　　他实在看不下去了，气呼呼地走了。
　　“嗯，不重要，”顾千淮帮他整理好围巾，在他脸上轻弹了下，“想吃早餐还是先回去休息？饿吗？还是困了？”

　　他悬着的心终于落地，这么一折腾江沐确实感到困倦。
　　“有点困，不饿。”

　　两人沿着小巷原路返回。
　　天还没亮，顾千淮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明。
　　凹凸不平的水泥路上结了一层薄冰，顾千淮去牵江沐的手，拉着他慢慢往前走。

　　黑暗中只有那抹一点光亮，江沐刚才在酒馆里的不安此刻又隐隐出现在心头。
　　顾千淮真的不会怀疑自己吗？

　　手被他牵着，江沐能清晰感知他右手上的伤，已经结痂了，触感有些粗糙。
　　是因为自己受的伤。
　　万一伤的不是手呢？江沐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他心开始乱了。
　　不禁开始反思自己的掰弯计划是不是做得太过，把人骗到如此地步，现在又和他这么暧昧不清。

　　抛开顾千淮那篇无脑的甜宠文不说，反正经过医院的事他早就不在意了，没必要因为这个报复他。

　　但为了彻底恢复，掰弯计划也是要进行的。
　　不得不骗。

　　以他们目前只有生理吸引的关系，坦白实情顾千淮未必会相信自己，说不定会认为真相太荒诞把他当疯子。
　　退一步讲，就算相信，两人也有可能因为这件事闹决裂，到时候永远无法恢复就糟糕了。

　　“太困了吗？感觉你不在状态，我背你吧。”
　　顾千淮的关心一下子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江沐心里郁闷，停下脚步：“顾千淮，我不是困，是有点害怕。”

　　害怕你知道真相。
　　害怕你有一天真的不理我。
　　更害怕万一我们闹掰，我再也无法恢复。

　　顾千淮将他揽进怀里，拍着他的背轻声问：“这样还怕吗？”

　　“怕死了。”江沐紧紧环住他的腰，语气忍不住颤抖，一滴泪自眼角悄悄滑落。

　　面前的男人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他不害怕。

　　想了几秒后他提出解决方案：“我们先回酒馆，等天亮再走，这样好不好？或者你在酒馆等我，我去扫辆单车回来接你，这样我们能走得快一点。”

　　江沐都没同意，声音微弱：“抱我一会儿就好了。”

　　他像只受到惊吓的小猫窝在自己怀里，顾千淮心里先是软成一片，紧接着又被愧疚塞满，最后开开始担心起来。
　　原来江沐这么怕黑，他之前都不知道，实在是太粗心了。

　　为什么这么怕黑？是之前有过不好的遭遇吗？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晚上家里要是停电，会因此失眠吗？跟自己做那种事的时候，怕黑为什么不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