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役千金生存手册》雁断西风

8、第 8 章

　　穆曦顺着塞拉的视线看向壁炉，散发着暖色光芒的壁炉是整个房间唯一的光源，此刻火焰正轻轻摇曳，可那份暖意却没有丝毫传递到空气中。

　　确实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穆曦起身走向壁炉前，一丝魔力在指尖凝结，刚想要试探性的接近火焰，那缕魔力便像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瞬间被弹射消散。

　　“幻境是光的影子，”塞拉盯着跳动的火焰，若有所思地喃喃道，“有光才有影，只要熄灭了光......”

　　一道灵光闪过脑海，她猛地抬头，恰好与穆曦的视线相撞，两人的眼神中闪烁着同样的豁然开朗：

　　“这个壁炉，便是幻境的阵眼！”

　　塞拉快步走到穆曦身边，既然找到了阵眼，剩下的问题便是该如何将其摧毁。

　　“阵眼的外部有一道及其强大的保护屏障，”穆曦皱了皱眉，神色凝重，“恐怕很难轻易破解。”

　　“哪怕不容易，也得试一试。”

　　塞拉盯着火焰，缓缓举起了双手。

　　晦涩古老的咒语从她的唇间流出，深蓝色的魔力如同火焰一般从她的身体升起，在空中盘旋凝聚，最终化作蓄势待发的利箭，这是高阶的元素攻击魔法。

　　“等等！屏障会反射魔力，快停下！”穆曦瞳孔微缩，急忙制止道。

　　但箭在弦上，已无法回头。

　　深蓝的魔力重重向火焰轰击而去，那层无形的屏障瞬间显化出扭曲的波纹，滋滋作响地剧烈抵抗着。然而还未坚持多久，一阵刺目的眩光闪过，狂暴的魔力瞬间被反弹回来，如失控的风暴般席卷了整个房间。

　　塞拉瞳孔骤缩，意识到不对的瞬间，身体比大脑更快做出了反应。她猛地扑向身旁尚未反应过来的穆曦，两人重重地滚向一侧。

　　失控的魔力顺着两人的衣角擦过，将室内的桌椅轰得粉碎，到处都是一片狼藉。

　　“抱歉，是我太冲动了。”塞拉撑起身子，声音里带着歉意。

　　此时的两人姿势极近暧昧。穆曦被塞拉压在身下，鼻尖萦绕着塞拉身上淡淡的香气。隔着单薄的衣料，甚至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声，穆曦整个人僵在原地，耳根泛起了红晕。

　　但当她看清塞拉此刻的状态后，神色瞬间一变，声音沉了下来：

　　“塞拉？你还好吗？”

　　塞拉脱力的靠在翻倒的木柜旁，脸色苍白，细密的汗水浸湿了额前的碎发。

　　这几天发生的一切已经让她的疲惫不已，刚才那孤注一掷的一击又消耗了她太多的魔力。她微微喘息着，看着一旁的壁炉，火焰依旧摇曳依旧，似乎在无声的嘲弄她。塞拉的眼中闪过一丝挫败。

　　“我没有事，不过，连高阶魔法都没有办法......”塞拉咬了咬牙，“这就是幻兽设下的死局吗？”

　　穆曦没有回答，转头看向一旁的壁炉。她再次起身，绕过地上被打翻的桌凳，站在了壁炉前。

　　一丝微弱的魔力再次试探的靠近，果不其然，魔力在靠近的瞬间便被狠狠弹开。

　　穆曦看着自己的双手，又看了看壁炉。沉思片刻后，她突然缓缓地将手伸向壁炉。

　　“你疯了吗？”塞拉惊呼出声，下意识想要冲过去阻止，然而下一秒，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没有爆炸，没有反弹。穆曦的手掌毫无阻碍地穿过了那层她们无可奈何的屏障，没入了火焰的虚影之中。

　　穆曦回头看向塞拉，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看来，我们都被固有的思维禁锢了。这道屏障，只针对魔力生效。”

　　她们下意识地用更强大的魔力去解决一切，却忽略了最直接最朴素的方法。

　　“那么，就用最简单的方式来结束它吧。”

　　剑鸣声骤然响起，穆曦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冰冷的剑身反射着火焰的冷光，她没有丝毫犹豫，双手握柄，猛地将长剑刺入了火焰的中心。

　　原本平稳的火焰如同被扼住咽喉的野兽，剧烈地颤抖挣扎着，火势猛地暴涨，仿佛在进行最后的虚张声势。

　　紧接着，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在房间响起。温暖的火光、破旧的木屋、散落一地的残骸，在一瞬间如镜面般崩塌破碎。

　　再睁开眼时，木屋内温馨的假象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处幽深阴冷的天然冰窟。

　　见幻境被破除，塞拉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她长出一口气，抬头观察四周的情况。

　　“看来，我们是被幻象诱导，一步步走进了幻兽的巢穴。”

　　塞拉一边说着，一边警惕地打量着洞穴的构造。四周是光秃秃的冻土与冰墙，洞穴深处，有一条幽暗狭窄的通道，隐约闪烁着盈盈的微光。

　　穆曦走到洞口向外探查，狂风暴雪呼啸而过，一片白茫茫的天地，这处洞穴倒成了唯一的庇护所。

　　“虽然简陋，但好歹是个能避风雪的地方，”穆曦收回视线看向塞拉，语气放缓，“你需要休息。”

　　塞拉的脸色依旧苍白，因为消耗了大量的魔力，她此刻看上去摇摇欲坠。

　　“不......”塞拉强撑着摇了摇头，“我总觉得不对劲。我们脱困得太容易了，这里的一切，真的是现实吗？”

　　记载中，幻兽魔力高深，生性又狡诈残忍，最喜欢折磨掉入陷阱的猎物，她总觉得不放心。

　　穆曦闻言并没有反驳，她定定地看着塞拉苍白的脸色，不由分说地将塞拉按着坐了下来，语气却是柔和。

　　“既然如此，我来负责检查周围的一切。现在，你需要的是休息。”

　　塞拉张口就要拒绝：“可是......”

　　穆曦有些强硬地打断她：“以你现在的状态，就算真的发生意外，也很难去解决。”

　　塞拉一时语塞。

　　理智告诉她穆曦是对的。她抿了抿唇，终究没再坚持，顺从地靠在冰冷的石壁上闭目养神。

　　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不知不觉间，她竟真的睡了过去。

　　......

　　再次醒来时，她是被火焰跳动的声音惊醒的。

　　塞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便是火光映照下穆曦安静的侧颜。

　　穆曦正坐在不知何时升起的火堆旁，神情专注地处理着刚刚狩猎的小兽，暖色的火光柔化了她清冷的轮廓。

　　塞拉愣神了片刻，直到鼻尖嗅到一股浓郁的香味，才终于找回了现实的实感。

　　穆曦似乎察觉到了动静，转过头，视线与她相撞：

　　“醒了？”

　　“嗯，”塞拉嗓音有些沙哑，下意识地环顾四周，“有发生什么吗？”

　　“什么也没发生，洞穴里很安全。”穆曦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翻转手腕。

　　塞拉这才看清，穆曦竟然直接用自己的佩剑串着几块剥了皮的兽肉，放在火上炙烤。油脂在高温下渗出，滴在火焰中激起噼里啪啦的火星，显得格外诱人。

　　“你出去狩猎了？”

　　“运气不错，刚到洞口就碰上几只来避风雪的小兽。”穆曦用匕首将烤好的肉块切成小份，递给了塞拉。

　　塞拉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在安稳睡觉，却让穆曦在外面狩猎守夜。

　　“等吃完后，你也睡一会儿吧，换我来守岗。”

　　“我不累，在那之前我已经休息过了，”穆曦摇摇头，突然又说，“吃完之后跟我来，我在洞穴里发现了很特别的地方。”

　　塞拉咬着肉块的动作一顿，不知所以地歪了歪头：“好。”

　　大抵是由于饥饿，没有调料的肉串此时也显得格外美味。

　　简单的休整过后，体力和魔力都恢复了些许。塞拉擦了擦嘴角，问道：

　　“所以，你要让我看什么呢？”

　　穆曦站起身，用眼神示意塞拉跟过来。

　　塞拉跟随穆曦走向洞穴深处。越向里走，通道越发狭窄蜿蜒，但奇异的是，原本幽暗的洞穴此时竟浮现出点点微光。

　　穆曦放慢了脚步，声音在空旷的洞穴中显得格外清晰：“这里的气息……很特别。”

　　视野豁然开朗，只见洞穴的尽头，竟然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水池，池水泛着盈盈的蓝光，无数细碎的发光微粒在水中沉浮，宛如夏夜璀璨的星河。

　　“真美……”塞拉轻声感叹。

　　她缓缓走近水潭，蹲下身，试图看清那些发光物质的真容：“不知道这水底下究竟藏着什么。”

　　似乎是感应到了她的靠近，水池原本平静的光芒忽然荡漾开来。

　　塞拉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就在那一瞬间，平静的池水翻涌升腾，化作铺天盖地的潮汐，毫无预兆地向两人涌来。

　　无尽的池水冰冷汹涌，瞬间将两人席卷其中。

　　当视线被蓝色的波光填满时，塞拉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次，恐怕是真的完了。

　　意识逐渐在波光中涣散，在即将沉入黑暗的最深处时，她听见了一声呼唤。

　　“塞拉......我的孩子，回来。”

　　这声音空灵而神圣，宛若来自远古的召唤，不知为什么，塞拉觉得的熟悉而又温暖。

　　她挣扎着着想要回应，竭力睁开沉重的眼皮。

　　波光散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脸。

　　这是穆曦，也不是穆曦。

　　眼前的穆曦正戒备地看着她，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疏离与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