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梦 ...
-
第二天清晨，橙月准时拖着林墨悠抵达了星舰港。巨大的港口里停泊着各式星舰，她们在指定区域集合，此行队伍有二十名参赛学生，加上随行的老师和带队负责人，足有三十余人。
负责老师简要介绍了比赛流程，分为图纸设计、武器拼装和实战演练三个环节。主办方提供基础比赛机甲舱，三所学校各自设计武器进行比试，分出最终的获胜方。作为东道主的卡帕学院，则负责提供住宿和丰厚的奖品。
隔着人群，林墨悠一眼就看见了叶澜，他那头白金色的头发在港口灯光下格外显眼，简直像自带光环。叶澜也看见了她们，笑着挥手示意。
三人一碰头，林墨悠就忍不住盯着他看：“感觉好久没在现实里见到你这么……闪亮亮的样子。”
他今天明显精心打理过，额发梳起，露出光洁的额头，让原本精致的五官平添了几分锐利。
叶澜故作自然地整理了下袖口：“前两天不是才一起吃过饭？”
“那不一样，”林墨悠指了指他的头发，“游戏里看惯了你黑发的样子，现在看着还挺新鲜的。”
“新鲜什么呀，”橙月抱着手臂将他从头到脚扫视一遍，“他这是特意打扮了，来给你点新鲜感。”
叶澜轻咳一声，刚要开口，就被点名老师的喊声打断了：“欸！那边那三个，别聊了，过来登记！”
“来啦！”橙月立刻拉起林墨悠跑了过去。
确认全员到齐后，星舰的防护罩在低鸣中缓缓降下，露出流线型的银灰色舰身。众人依次登舰，办理完登舰手续并分配好舱房后，负责人宣布在抵达前大家可以自由活动。
一宣布解散，林墨悠就迫不及待地拉着两人溜向了娱乐室，虽然这里没有游戏舱，但基础的游戏头盔管够。
林墨悠心里还惦记着青云泽的“拆迁大业”。一天没上线，进度快得惊人。前院早已平整完毕，连大堂都被拆得七七八八。玩家们正热火朝天地组队，按照地图上的蓝色标记深入森林砍伐指定树木。
幸运的是，砍伐任务可以共享。林墨悠立刻组上橙月和叶澜，三人循着光标在森林深处找到了一棵需要砍伐的粗壮大树。
“就靠这个？”橙月仰头看着参天巨树，又掂了掂手里平平无奇的斧头，声音崩溃，“这得砍到什么时候？”
“砍完还得搬回去呢，”林墨悠倒是兴致勃勃，顺手捏捏橙月细瘦的胳膊，“属实为难你们两个小身板了。”
橙月立刻甩给她一个幽怨的眼神。
叶澜闻言，也煞有介事地捏捏林墨悠的胳膊：“游戏里初始属性都一样，严格来说，你也是个小身板。”
“难怪都要组队……”林墨悠点开属性面板，她的力量值是15，这还是上次机缘巧合吃到妖精糖果才额外增加的。
普通玩家初始属性全是10点，装备不同的武器会临时提升相应属性，转职后属性会大幅度提升。
“我和木木都有15点力量，合力扛根木头还是不成问题的。”叶澜看了看自己的面板，然后故作亲昵地往林墨悠身边凑，歪着头对橙月露出一个挑衅的笑。
橙月抄起斧头就要砍他，两人立刻以林墨悠为圆心开始“秦王绕柱走”。
叶澜还夹着嗓子假意呼救：“木木救我！她好凶哦！”
这矫揉造作的声音听得橙月更是火冒三丈。
“别搞！”林墨悠被他叫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赶紧一把抱住暴走的橙月，“快砍树！正事要紧！”
在斧头的持续劈砍下，巨树终于“哗啦”一声倒地。三人麻利地砍掉枝桠，得到一根光溜溜的原木。
林墨悠试了试重量，惊喜地发现在游戏设定下，这根木头并不沉重。她指挥橙月扶住中间，自己和叶澜一前一后，合力将木头抬回了指定地点。
【任务完成！经验值大幅提升！】
随着系统提示音，三人身上同时亮起升级的光芒，等级不约而同地提升了一级。靠着高效的伐木和搬运，三人很快将等级堆到了30级。
【恭喜您达到进入“梦境”的资格！】
“梦境？这是什么？”橙月看着突兀的系统提示，一脸困惑。
林墨悠也一头雾水：“不知道欸……字面意思，难道是要我们去睡觉？”
叶澜倒是眼尖地发现好友列表里，三人名字旁都多了个小云朵标志，后面跟着数字“0”，像是一个全新的等级体系。
“有点好奇啊，”林墨悠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不行，我得找个地方试试睡觉！”
“行吧，一会儿到饭点叫你。”橙月表示理解，她正好要下线去核对一下后面的行程安排，“记得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试！小心被人扒装备！”
“没问题！”林墨悠拍着胸脯保证。
虽然不确定这个游戏有没有“精力值”设定，但很多全息游戏里，玩家在非安全区睡着后，被路过的人顺手牵羊扒光装备的事可不少见。
叶澜倒是笑吟吟地毛遂自荐：“我可以留下来帮你护法哦？”
“不用，太变态了，拒绝！”
叶澜遗憾地摇摇头，跟着橙月一起下线忙正事了。林墨悠跑回森林深处的水潭边，爬上那棵可口树，在茂密树冠里找了个安稳的枝桠躺下。
【系统提示：为保护玩家安全，在检测到剧烈情绪起伏、超过自身阈值的疼痛、以及自身承受能力时系统会将您强制弹出，弹出后24小时内无法进入梦境关卡】
【温馨提示：具有精神类疾病玩家不建议进入】
【检测到玩家处于安全环境，精神放松，符合条件……正在开启“眠梦引”系统……】
一股奇异的困倦感温柔地包裹了她，意识如同沉入温暖的水底，越来越轻，越来越淡……
————
“醒醒，要赶不上了。”
林墨悠被人轻轻推醒，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似曾相识的中年男人的脸。对方和蔼地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该出发了。”
她迷迷糊糊地跟着起身，脑海里浮现出模糊的认知：自己是学生，这位是导师，他们正要搭乘星舰前往另一个星球参与重要实验。
从星舰的舷梯走下，踏上陌生的土地。一位衣着华贵的美艳女人迎了上来，亲昵地吻了吻导师的脸颊。林墨悠心底莫名笃定：这个女人非常富有，而且正在试图包养导师。
她被安置在宽敞冰冷的会议室里，百无聊赖地坐着。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打破了宁静。仆人跌撞着冲进来，语无伦次地向女主人汇报着什么。
女人脸色由白转青，瞬间暴怒。当林墨悠再次被叫进会议室时，里面已经挤满了人，空气凝重得令人窒息。
“我要找出伤害我女儿的凶手。”女人的声音像冰刃划过每个人的耳膜。
林墨悠缩在角落，看着人群惶恐不安地骚动。导师坐在她身旁，挂着事不关己的笑容：“外面就是这点不好，麻烦事多。”
“是啊，”她下意识接话，“什么时候才回去呢？”
导师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猛地转过头，目光带着一种奇异的兴奋，缓缓道：“你说的对……是该回去。”
那眼神让林墨悠瞬间毛骨悚然。
就在这时——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猛地从会议室大门外传来！
厚重的雕花木门被撞开，门外不是走廊，而是翻涌的、吞噬光线的黑暗。隐约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蠕动。
女主人抄起铁锹，疯狂地捶打着那片黑暗。
“噗嗤”、“嘭嘭”的闷响在死寂中格外清晰。她踉跄着从黑暗中拖出个鼓囊囊的包裹，重重摔在会议桌上。
“还敢绑我女儿？！”她的声音嘶哑变形，“还不是得给我乖乖送回来！”
死寂中爆发出歇斯底里的欢呼。人们像庆祝胜利般拥抱雀跃。
女主人的手颤抖着，猛地掀开包裹——
欢呼声戛然而止。
一颗年轻女孩的头颅端正地摆在中央，双眼圆睁。下方垫着一张被完整剥离的人皮。
女人的表情凝固了，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啊——！！！”
人群彻底崩溃，疯狂涌向那扇通往黑暗的门。林墨悠被裹挟着冲出去，在掠过桌边时下意识瞥了一眼。
她随着人流冲下楼梯，冲出这栋噩梦般的大楼。人们像受惊的鸟兽四散奔逃。林墨悠独自站在空旷的街道上，剧烈喘息，心脏狂跳。
该去哪里？
就在这时，她望见街边竟列着一队队身穿统一制服的学生，那是她记忆中的同学！
如同抓住救命稻草，她跌跌撞撞跑向队伍末尾，拉住一个面善的女生：“同学……我是在这里吗？”
女生缓缓回头，脸上绽开甜腻的微笑：“当然啦，你没走错。”
一个负责清点的学生从前排数过来，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嘴角咧开：“人到齐了。”
这句简单的确认让林墨悠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她狂跳的心脏似乎也在这句话后平复了一些。终于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阴沉的天空飘着冷雨。队伍里只有前排那对小情侣带着伞。男孩固执地将伞举过女孩头顶，自己大半个身子淋在雨中。女孩却别过头不看他，两人之间隔着足以再站一人的空隙。
要是能挤到他们伞下就好了……
林墨悠默默想着，冰冷的雨丝打在她裸露的皮肤上。
队伍开始移动。上空，一架架银白色飞行器如巨型棺椁缓缓降落，舱门吞噬着一批批乘客。旁边检查口不时扣留人盘问。林墨悠低头快速通过安检，踏上了冰冷的登机梯。
当双脚都踩在阶梯上时，她忍不住低语：“终于要离开了。”
站在前一阶的女孩却回过头，用异常平静的语气问：
“你真的……离开了吗？”
空气凝固了。
明明周遭嘈杂依旧，明明无人看她，林墨悠却感到无数道冰冷恶意的视线。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