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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钥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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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水闷闷地盯了自己堆叠的袖口和裤腿好一会儿,抬头一言不发地看向站在一旁憋笑的奚知。
余水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冷得让人打哆嗦。奚知轻咳两声,装模作样地提醒道:“你骨架比我小了点,要不试试我初中买的衣服?”
余水狠狠地剜她一眼,最后还是妥协。她不可能穿不合身的衣服出去。
看着奚知递来的粉色外套,余水的眼睛里盛满疑惑和错愕——这不像奚知的风格。
“我妈买的,”奚知尴尬地别过脸,“只有这件我不经常穿。”
确切地说她就穿过一次,是因为钟辰溪乞求的眼神她实在受不住。
“我没你那么洁癖,不介意你穿了多少次,换一件给我。”
余水语气生硬,微微眯着眼不满地看着奚知。
“这个…只有这一件是初三买的。”
“你为什么特意带一件你不喜欢的衣服?”
“因为我妈非让拿的啊,她说方便我想她的时候睹物思人。”
余水脸上又出现了像猫猫一样愤怒的表情,她以后一定要买个钥匙扣把钥匙锁自己身上!
余水长得漂亮,而且这件衣服也不丑,衬得她像荔枝味的软糖,甜甜的。
许放在教室里饿得头晕眼花,摸出一包酱牛肉就往嘴里塞。他用课本挡住自己,目不转睛地看着端坐在讲台上交叉着双手冥想的廖知。
余水看着桌子上的菜问:“我们吃得完吗?”
奚知和许放请人吃饭都喜欢点很多菜,像生怕把孙子饿死的爷爷奶奶辈儿。
“咱班主任明天要升校长啊,他这副样子和那些“发言装货”有啥区别???”
“小声点,打扰到老廖打腹稿,他明天落选我第一个把你推出去伏诛认罪!”
“不是姐,咱班背单词的人声音小吗?”
“人家是干正事咱俩是在摸鱼,你分清楚状况好吗?!”
说话的那个女生叫蒋怡,正压着眉毛提醒自己分不清好歹的同桌郭智——这种傻缺被人卖了都只会乐呵呵数钱。
“哪个孙子吃牛肉干呢?!”郭智扭头搜索一圈,“偷吃也不选个味儿小点的!这不开着定位让老廖下来抓现行吗?”他把目光锁定在讪笑的许放身上。
“嗨。”许放递出两包牛肉示好,“我兜里只有这个,兄弟包容一下。”
“哼,算你识相,哥们准了。”
蒋怡眼角直抽抽地看着秒变公公的郭智。
“突然就物质了你。”
“哎,有一包是给她的。”
许放提醒道。
蒋怡突然被点名,指了指自己,“我吗?”
“对啊。”
许放笑吟吟地看着她说。蒋怡愣愣地与他对视几秒,突然就扭头看起了书。
许放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是不是太自来熟让人家感到不适了?平时不都帮忙捡个橡皮抄个作业啥的,难不成自己太外向了?
郭智把两包牛肉放在嘴边,身体微微后倾的同时眼神来回在蒋怡和许放之间扫,一副了然于胸的神情。
蒋怡头都不带回地拿着卷子打在他后脑勺,恼羞成怒地说:“学习!”
“哦,我先吃个牛肉。”
郭智表示委屈。
“你也想给老廖开定位?”
郭智摇摇头,老老实实把零食放下,拿起书就开始背。
许放看着两个人,挠了挠头,他好像知道为什么了。
“你们两个请假就是为了吃饭?!”
一回到学区房,他先是对余水和奚知的恶劣欺凌行为做出一个全面的总结。
接着看向余水,用同样夸张的语气质问:“你今天没来考试就是为了给她一个惊喜等她一起吃烛光晚餐?!”
余水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不过还是要谢谢许放是个憨傻心眼大的,他要是问自己为啥请假她还真不想解释。
紧接着许放炮轰奚知:“你今天下午急匆匆回来考试霸凌我智商就算了!你还考完试抛弃我和余水吃烛光晚餐?!”
奚知结结实实地给他翻个大白眼。
许放略带嫌弃地瞥奚知手里的打包盒,“不会是没吃完给我兜回来了吧?我只接受自己上桌吃饭的时候消灭多余的粮食。”
“爱吃不吃。”
奚知把东西扔他手里,转头对余水说:“你试试这把钥匙能不能打开,用不了的话我再陪你去找阿姨。”
“她又把钥匙弄丢了?”
许放今晚饿得没一点情商。
咔嗒一声,门开了。
奚知扭头不耐烦地命令许放:“回你屋吃饭。”
“妈呀,好可怕。”许放拎着东西就走,边走边嚷嚷:“我妈附你身上了?”
奚知懒得理他。
“等星期六换锁师傅上门你记得知会我一声,我和你一起。”说完这句话,奚知也觉得自己有点婆婆妈妈的,于是给自己找台阶下:“可别太早,我起不来。”
余水背对着她,语气执拗带着一丝胁迫的意味说:“不许把我今天哭了的事儿告诉任何人!许放也不行!”
“我又不是大喇叭,和别人说干啥。”
“这个给你。”
手里倏然被塞了一个凉凉的小物件,奚知并没有立刻看手心里的东西,只是疑惑地望着余水傲娇的侧脸。好像是一只猫。还真是一只猫,精致漂亮。
“真巧,我之前养过的一只猫和这个好像。”
奚知的语气突然就柔和舒缓了许多。她摩挲着这只瓷猫,眼睛里盈着水润的光泽,“谢谢你,余水。”
“也不是什么大事。”
“许放是不是告诉了你一些事情?”
奚知突然问道。
余水犹豫半晌,慢慢点头。
“这个喇叭,我才说让你慢慢发现不一样的我呢,他倒好,把我的事儿全都抖出来了。”
余水不想造成误会,她解释道:“其实这个瓷猫我很久前就有了,我也不知道它这么像小花。”
“那我更要好好珍藏了,毕竟是你带了那么久的东西,就这样忍痛割爱让给我。”
“也不是,就是我那里实在没有什么比它更适合可以当礼物送出去的东西了。”
“余水,你有时候不用这么实诚。”
奚知微笑着提醒她。
“啊?”
余水的表情有些呆萌。
“实诚点也好。”奚知这个大尾巴狼开始套话,“如果我不答应帮你隐瞒你哭的事实,你是不是就不会给我了?”
“你听过季礼挂剑吗?”
“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余水抗议:“紧止给我戴高帽。”
许放看着打包的牛排和土豆泥焗牛肉,虔诚地掰开筷子,“牛牛对不起,你实在是太美味了。”
这个奚知还算有良心,带的都是他喜欢吃的!
奚知洗漱完坐在床角擦头发,闲散地看着许放发过来消息。
“哟,看来不傻嘛。那你今晚说话前是把脑子掏出来扔了?”
“不许污蔑我!我只有考试前才扔脑子。”
“她不想别人知道,你也别往外说。”
“我又不嘴碎。”
“真的?”奚知挑眉,故意呛他:“也不知道是那个人和她说那么多我的事儿。”
“嘿嘿,那不是为了大家互相了解一下嘛。”
“那我也让她了解了解你?”
“姐,我错了。”
对面发来一个跪地求饶表情包,奚知嗤笑。
“骗你的,我不嘴碎。”
奚知只是吓唬吓唬他,她不是那种威胁朋友的人。
“我以后再也不多嘴了。”
那边不再发语音条,奚知等了一会儿,定好闹钟准备睡觉。
在手机关上的前一秒,许放弹过来一条消息。
“其实吧,也不是不能和余水说,她人又不坏我也不是对朋友藏着掖着的人。我就是担心她和我爸妈第一次知道一样…”
奚知沉默地听完,许放还在介意那次的事。
“说不说是你的自由,就算是朋友也不必和盘托出。还有!你不要总是对那件事耿耿于怀。我改名字真和你没关系,我早就嫌弃那个名字太长不好写才改的。”
“又是这个拙劣的理由。”
许放耷拉着眼皮,半点都不信。
“你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你是赑屃吗?那么喜欢背东西?脊柱压弯看你还怎么帅气。”
“好了好了,我就感性一下,我早就一点都不纠结了。”
奚知发了个无语的表情包。
许放给她拍了个空餐盘,甩过来“震撼美味”四个大字,五颜六色地闪,土得奚知想把手机扔了。她默默把这个表情包从自己的聊天对话框里删除。
第二天余水出现在座位上的时候,老廖明显愣了一下,在班里转悠好几圈,最后站在余水桌子旁示意她跟自己出去一下。
奚知心不在焉地看着数学题,一道题做了快十分钟。
余水回来了,她依旧很沉默,平淡地拿起笔继续写算了一半的数学题。奚知已经算出了那道题的结果。
她其实不想老廖把余水喊出去谈话,有些事别人提起来只会徒增烦恼悲伤,只能自己慢慢消化和解。
考试算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不用学习新知识,只需要静下心来好好做几张卷子就行。
考试一结束,学生立刻回班里搬东西,把走廊过道围得水泄不通。
奚知在前面开路,余水和许放跟在她后面躲避着随时都可能撞上来的胳膊肘。他们龟速般走了一个班的距离,奚知忍无可忍,带着余水和许放抄近道——串班走。
经此一战,他们三个就多了一个团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