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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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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园园看着又出去一个人,三个人关系还挺好。
“还有谁“舍命陪君子”?快点的,出去出去。”
何园园挥了挥手里的英语卷子。
底下人也知道她的话外音,磨磨蹭蹭地出去八九十个人。
许放瞥见自己旁边的一团人默默地找顺序趴在墙上补作业。
他就说绝对不止奚知他们三个。
何园园看着空了大半个班的座位,气得胸口疼。
“你们再听校领导胡咧咧认为英语不重要我宰了你们这些不知好歹的兔崽子。”
何园园气得站在讲台上破口大骂。
一开始班里还有人窃窃私语,听到何姐发飙瞬间噤若寒蝉。何园园长得温温柔柔,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她发脾气。
“英语满分150,数理化除了数学那两科且不说总分比英语低五十分,就是提分是那么好提的吗?!”
“动动你们的猪脑想想,英语和语文不一样!前一个要靠文学累积,英语背背单词背几句话分不就上来了?!”
“校领导是猪脑你们也是吗?!天天啃那个数理化和二中打擂台!啊,数理化是比人家高,但是语文英语这些文科被人家甩了十八条街甩得你们车尾气都看不到!他们装瞎你们也装瞎吗?!”
最后半句话是对走廊的某个人说的。
候龙本来在楼下巡视,远远瞧见七班外面乌泱泱站了一群学生,正好上来看看怎么回事,刚走到前门就听见何园园在班里指桑骂槐。
靠窗的同学想看又不敢看,只能尽力地转眼珠子,瞥得人眼眶生疼。
走廊外的学生站在吃瓜第一线,本来趴墙上写字就肌肉紧绷,结果现在一排人笑得乱颤还不敢喜形于色。
奚知瞥一眼余水,人已经翻页了。候龙从她身后走过的时候,她也刚好翻页。
这堂课很不愉快,何园园憋着满腔怒火把卷子评完,布置了一个作文然后坐讲台上一言不发地审视着一群学生。
“后面的人回座位上,外面的…”何园园没好气地瞥他们一眼,“也进来吧。”
“谢何姐。”
关益嬉皮笑脸地坐回位置上。
“还有脸笑!字写得丑得要死!”
“练着呢练着呢。”
关益连忙应道。
外面热得跟太阳在她们学校炸了一样,余水坐位置上就开始抽湿巾擦汗。
本来就热得泛着薄红的脸被这么一搓更红了,几缕发丝黏在她白皙的后颈。奚知出神地盯着她一动不动,她好像刚出蒸笼的细腻糕点,香甜的气息扑鼻而来。
奚知被自己脑子里神经质的想法吓了一跳,甩甩脑袋盯着自己桌子上的白纸,手无处安放地揉搓着耳垂,上面同样裹了一层薄汗,滑腻腻的。
她应该去洗把脸清醒清醒。
何园园在班级里转悠一圈,路过余水的时候俯身问她错了几个。
“1个。”
余水的声音不轻不重,何园园欣慰地点点头。这次的题很难,是她费尽心思搜罗出来的,余水做成这样已经是出乎意料。
“老师,你怎么不问我错几个?”
脑子还没批准话就脱口而出,奚知恨不得扇死自己,果然人在犯蠢却妄想补救的时候只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犯蠢。
何园园挑眉,“哦?那你错了几个?”
奚知根本不敢抬头直视她的眼睛,“没错”这两个如此霸气骄傲的字被她说得唯唯诺诺,好像答案是自己偷的。
何园园的眉毛抬高几分,她知道奚知英语好,没想到这么好。此时此刻她只想拍着奚知的肩说: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何园园重重地拍拍奚知的背一言不发地走了。徒留奚知一个人趴在桌子上羞赧地看着余水的后背,刚刚自己跟个开屏的二傻子一样,她不会觉得我是傻叉吧。
余光里,一个大拇指缓缓映入眼帘,奚知零帧起手给许放比了中指。
犯贱的人心满意足,又缓缓地移回去,和疯狂动物城里那个办理业务的“闪电”如出一辙,带给人的情绪也一模一样。
“咱何姐是真敢说啊,我在外面看猴子脸都绿了,但还是忍气吞声地走了。 ”
“我记得她是名牌985的硕士,咱学校教师就她学历最高了吧。”
“这也确实是学校的问题,天天洗脑学习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我就是不喜欢数理化,等高二我打算选纯文。”
“早着呢,说这些干嘛。”
“听说咱校长和王校长又准备在月考暗暗较劲。”
“你这话说得就太瞧不起两位老头了,那已经明摆着了好吧。”
“哎,另一个校长也姓王?”
“对啊,叫王志军,你不知道?”
“那难怪,毕竟王不见王。”
“滚啊,下次再一本正经说这种话我打死你。”
“女人,你打不死我的,因为——神本无相!”
“哕!”
课上才被训完,何园园走了不到三分钟,班级里的火热程度已经next level 了。
没人知道她一下课火急火燎的干什么去了,要是有人知道奚知也不会淡定地趴桌子上装死,思考余水会不会觉得她是一个死装大傻叉。
在她没看到的地方,余水其实偷偷瞥了她一眼,就在她说自己没错的时候。
这个人英语比自己好,该死的胜负欲死灰复燃,余水压根没精力思考她是不是傻叉的问题,她在思考自己怎么才能把傻叉比下来。
两个人各想各的,表面上互不干扰,内地里早就死死纠缠在一起。
我害怕自己的自大让你讨厌,你害怕我的能力高于你之上。
如果许放会读心,就会告诉“各怀鬼胎”的两个人最终答案:你们两个都是幼稚的傻叉。
奚知觉得许放变了,变得爱学习起来,尤其是英语。他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之前是纯粹想把自己比下去,现在学得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直到她看到刘玉溪出现在她家楼梯口,这才解了心中疑惑。
“奚知你好,许放同学是住在这里吗?”
刘玉溪指着自己的家门口问。
“他住在我上面,这是我家。”
奚知面色平静。
“啊,不好意思。”刘玉溪羞涩地低头,飞快朝奚知鞠了个躬,跑上楼去。
奚知看着莫名其妙的人,恍然大悟。刘玉溪英语不好,许放这几天拼命学英语不会是为了要给他补习吧?那他还真上心。他们两个的英语虽不能比肩从小就享受纯英教学的人,但至少小学初中都是在国际学校上的,吊打一中的学生不在话下。
耿姨和许叔叔这星期不是也要回来?他不回家吗?
奚知疑惑地朝楼上看去。
余水放学就被老廖叫走了,奚知漫无目地划拉着手机,窗外的花落了很多,她的阳台上铺着一层淡粉的花瓣。
秋天要到了,看来这次要拿点厚衣服回来。
奚知盯着微信半晌,点进去。
余水的手机一直静音,她讨厌铃声也讨厌振动模式,反正也没那么多重要的事和人。但当她看到奚知发来的消息,她心里突然有点触动,像是光滑的核桃皮被艳阳晒裂,黏腻的汁水溢出,苦涩的外表下是鲜嫩的果仁。
雨水:一年四季的衣服我都带着呢。
余水想了想,在句子后面加上了一个语气词。
奚知一手开车门一手划拉手机。
余水的消息直接弹到眼前。
刘韦德从后视镜里看到奚知脸上的浅笑,开口问:“知知,直接回家吗?”
“刘叔先等一下。”
奚知没有抬头,手指飞快地敲着键盘。她似乎很紧张,又有点小期待。
刘韦德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方向盘。
后座的人松口气,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想让人察觉的雀跃,“先回趟学校。”
“好。”
汽车发动了,奚知悠然地靠在后座,瞥了眼三楼的窗户。许放的爸妈下周回来,耿姨顺道去看她偶像的演唱会,许叔叔陪她一起。
她听妈妈说,当初许叔叔就是用座机对远在另一个大学的耿姨唱她偶像的歌把耿姨感动得稀里哗啦,最后把人追到手的。
耿秋和许浔阳是高中认识的,那个时候钟辰溪觉得这人太招女生喜欢跟个中央空调一样还说过他坏话,让耿秋远离他。
最后他俩以一分之差考入不同的大学,但兜兜转转,两个人还是走到了一起。
那天下了很大的雪,钟辰溪揽着哭得泣不成声的耿秋,默默给她递纸巾。
窗外的雪花纷纷扬扬,常青树白了,沥青路也白了。
她俩的另一个室友陪朋友吃烧烤还没回来,虽然天降大雪,不过应该很浪漫。听她室友说她的这个朋友坐了一天的火车赶来看她,走的时候她打扮得漂漂亮亮,还抱了一束花。
耿秋一直在哭。
钟辰溪从没见过耿秋如此柔软动情的一面,她总是和母老虎一样霸道火辣,谁知道被许浔阳这个中央空调暖男迷得团团转转。
没想到她喜欢这一款。
后来,钟辰溪知道她另一个室友是同性恋,那天的朋友其实是她女朋友。她们两个后来出国拿到了美国绿卡,在异国他乡结婚。
那天,钟辰溪看着信箱里的邀请函,同时发过来的还有一张照片。玫瑰雨下两个身着婚纱的女孩子幸福地相拥在一起,飘然的玫瑰花瓣和那天的花束一样——都是粉玫瑰。
她看着信箱里的书信静静地坐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