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侪依店》序瑶

14、我来看您了……

　　周末的清晨带着深秋的凉意，天空是淡淡的灰蓝色，没有刺眼的阳光，倒显得格外安静。橙可依早早起了床，在衣柜里翻出件厚外套，又把苏侪的围巾叠好放进包里——她记得他怕冷，尤其是清晨的风。

　　“妈，我们出去一趟，中午回来吃饭。”橙可依走到厨房，帮妈妈递了把盐。

　　橙妈妈抬头看了看她，又瞥了眼客厅里正安静坐着的苏侪，了然地点点头：“路上慢点，多穿点衣服，别着凉。”她往橙可依包里塞了两盒热牛奶，“给侪侪也带一盒，路上喝。”

　　苏侪站起身，对着橙妈妈鞠了鞠躬：“阿姨，麻烦您了。”

　　“跟阿姨客气什么。”橙妈妈笑了笑，目光温和，“去吧，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依依。”

　　两人走出家门，苏侪自然地接过橙可依的包，背在自己肩上。清晨的街道很静，只有零星的行人，风吹过树叶，落下几片枯黄的叶子，打着旋儿飘远。

　　“要不要先吃点早餐？”橙可依抬头问他。

　　苏侪摇摇头：“不了，早点过去吧。”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

　　坐公交车到城郊的墓园，还需要走一段小路。苏侪走在前面，脚步沉稳，背影在晨光里显得有些单薄。橙可依跟在他身后，没有说话，只是偶尔加快脚步，轻轻拽住他的衣角，像在给他无声的鼓励。

　　墓园很安静，四周种着高大的松柏，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苏侪走到一块墓碑前停下，墓碑上嵌着一张女人的照片，笑容温柔，眉眼间和苏侪有几分相似。

　　他从包里拿出一束白菊，轻轻放在墓碑前，又蹲下身，用纸巾细细擦拭着墓碑上的灰尘。橙可依站在他身后，双手放在身前，安静地陪着他，没有打扰。

　　“妈，我来看你了。”苏侪的声音有点沙哑，带着抑制不住的哽咽，“我拿了运动会1500米的第一名，跟你说过的，我会好好跑步，不让你失望。”

　　他顿了顿，指尖摩挲着墓碑上的照片，眼眶渐渐红了：“我现在很好，橙阿姨和依依都很照顾我，你不用担心。依依……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她给我送了幸运符，我一直戴着。”

　　风轻轻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橙可依看着苏侪单薄的背影，心里酸酸的。她慢慢走过去，蹲在他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很冷，还在微微颤抖。

　　苏侪转过头，看着她，眼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他反手握紧她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我好想她。”

　　“我知道。”橙可依的声音也有点哽咽，“阿姨也一定很想你，她肯定在天上看着你，为你高兴。”

　　苏侪点点头，把脸埋在她的颈窝，压抑的哭声终于忍不住溢了出来。橙可依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像安抚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只能用尽全力陪着他，让他知道，他不是一个人。

　　风吹过，白菊的花瓣轻轻晃动，像是在回应着什么。苏侪哭了很久，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他抬起头，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看着橙可依被自己哭湿的衣领，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没事。”橙可依笑了笑，从包里拿出纸巾，帮他擦了擦脸颊，“跟我还客气什么。”

　　苏侪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心里暖暖的。他握紧她的手，站起身，对着墓碑深深鞠了一躬：“妈，我走了，以后会常来看你。我会好好生活，好好照顾自己，也会好好照顾依依。”

　　两人转身离开，苏侪的脚步比来时轻快了些，握着橙可依的手也紧了些。走到小路尽头时，橙可依从包里拿出热牛奶，递给他一盒：“喝点吧，暖暖身子。”

　　苏侪接过牛奶，插上吸管，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暖了胃，也暖了心。他看着身边的女孩，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脸上，映得她的笑容格外温柔。

　　“依依，谢谢你。”他轻声说。

　　“谢我什么呀。”橙可依摆摆手，“我们是男女朋友，本来就该互相陪伴。”

　　苏侪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眼底的阴霾彻底散去，只剩下满满的温柔。

　　回去的路上，公交车里很热闹，有背着书包的学生，有提着菜篮子的老人。苏侪靠在窗边，握着橙可依的手，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心里无比踏实。

　　他知道，妈妈虽然不在了，但爱从未缺席。橙妈妈的关心，橙可依的陪伴，还有那些藏在日常里的温柔，都像一束束光，照亮了他曾经灰暗的世界。

　　回到家时，橙妈妈已经做好了午饭，一桌子热气腾腾的菜，香气扑鼻。“回来啦？快洗手吃饭。”她笑着迎上来，接过苏侪手里的包，“看你们脸色有点差，是不是累着了？”

　　“没有，就是有点风吹着了。”苏侪笑了笑，语气比来时轻快了许多。

　　吃饭时，苏侪主动给橙妈妈夹了块鱼：“阿姨，谢谢您的照顾。”

　　橙妈妈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傻孩子，跟阿姨客气什么。”

　　橙可依看着苏侪眼底的笑意，心里也跟着甜了起来。她知道，有些伤痛不会彻底消失，但只要有陪伴和爱，就能慢慢治愈。而这个藏在屋檐下的日常，还会继续温暖着彼此，走过一个又一个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