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秋风，晚来渡》枯坐忘尘

18、死者身份

　　“吱呀——”庙门被再次推开。

　　慕晚秋、沈墨和孙苏荷三人带着被雨淋湿的一身进来。

　　慕晚秋的衣裙下摆和衣袖已被雨水打湿，里衣紧紧贴着肉身，她皱了皱眉，然后用双手甩了甩袖口，雨滴飞溅：“看来这雨一时半刻停不了，我们今夜恐怕要在此地将就一宿了。”

　　孙苏荷将背上的药篓轻轻放在干燥些的角落，低身说道：“幸好下雨前用稻草遮盖了下，不然这些药材恐怕全部浸雨水了。”接着她从怀中取出一方干净的手帕，递给慕晚秋，眉眼弯弯，语气温柔：“晚秋姑娘，拿着擦一擦吧，莫要着凉了。”

　　慕晚秋接过手帕，嘴角微微上扬：“谢谢。”

　　沈墨因腿伤行动不便，拄着那根临时找来的树枝拐杖，仔细地环顾四周。

　　他注意到屋顶新破的大洞，和那散落一地的瓦片，叹道：“这屋顶年久失修，看来是被方才那雷劈坏的，你们注意一下地面上的雨水，别滑倒了。”他又看向地面，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拖拽的痕迹，并且周围出现了几个模糊的脚印，因为下雨的关系，一眼就能瞧出来是新的！

　　沈墨悄悄对慕晚秋和孙苏荷做了个“嘘”禁声的手势，然后眼神指向佛像后方，用口型无声地说道：“后面有人。”

　　慕晚秋明白了对方的示意，孙苏荷有些害怕，下意识地往慕晚秋身边靠了靠，但还是勇敢地从药篓里摸出了原先被她藏好未浸湿的火折子，然后递给慕晚秋。

　　慕晚秋一手接过火折子，另一只手按在了腰间的长鞭上。沈墨也强忍腿痛，调整了一下姿势，两个人暗暗的朝着拖痕走去。

　　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放轻脚步，慢慢地向佛像后方走去。慕晚秋猛地吹亮了火折子，那一小片黑暗层“蹭”的亮起，同时也—

　　“啊啊啊！！！”

　　吴能和王大治两人心理彻底崩溃，吓得齐声尖叫，连滚带爬地从佛像后面蹦了出来，双手抱头，狼狈至极。

　　“怎么是你们？！”慕晚秋和沈墨看清来人，异口同声地惊诧道。

　　吴能和王大治惊魂未定地抬头，发现居然是白天从他们手上逃脱的“肥羊”，先是一愣，随即吴能脸上瞬间变色，指着两人骂道：“他娘的！真是冤家路窄啊！总算让老子找到你们了！”

　　王大治也立刻挺直了腰板（虽然腿还有点软），附和：“没……没错！看你们这回往哪儿跑！”

　　慕晚秋此刻体内软骨散的药效早已褪去，冷哼一声抽出鞭子，“啪”地抽在吴能和王大治脚边的地面上，溅起一片灰尘。

　　“嗷！”两人吓得同时跳脚，抱在一起，刚才那点凶狠气势瞬间荡然无存，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再不敢吭声。

　　沈墨没有理会那两个怂包土匪，他的目光隐约看到一角衣物。于是拄着拐杖上前几步，用拐杖轻轻拨开盖在上面的破布稻草，一具女尸暴露在火光下！

　　“这……这是怎么回事？”沈墨看向缩在墙角的吴能和王大治，“这人，是你们杀的？”

　　“不是！不是我们！绝对不是！”吴能和王大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异口同声地辩解，“我们进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真不关我们的事啊！”

　　王大治更是补充道：“我们对天发誓！要是我们杀的，就……就天打五雷轰！”

　　“轰！！”

　　庙外恰好又滚过一阵响亮的雷声，吓得两人又是一缩脖子。

　　“有人死了？”慕晚秋眉头紧皱，走到尸体旁。借着火光，她看清了死者是一名女子，十分惨目，确实令人触目惊心。

　　孙苏荷看到尸体脸色也有些害怕，但她身为医者的本能还是压过了恐惧。她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在那火折子的光照下，蹲下身，仔细检查起来。她用手轻轻按压尸体的肌肤，观察其僵硬程度和尸斑，又仔细查看了对方七窍流血的情况。

　　片刻后，她站起身，对众人说道：“她是中毒而亡的。身体已经出现僵硬和淡淡的异味，依据这些迹象判断，死亡时间估计在三到五天之前了。”

　　慕晚秋心下稍安，至少排除了是这两个蠢贼临时起意杀人的可能。

　　她转身，走到吴能和王大治面前，看着他们道：“你们二人，叫什么名字？为何在这做起了土匪勾当？”

　　王大治胆子小，被慕晚秋一问，立刻交代：“我…我叫王大治！家里没人了，又…又没什么手艺，实在活不下去了，才……才跟着老大干这个混口饭吃……”

　　吴能瞪了他一眼，似乎嫌他丢人，梗着脖子不想说。

　　慕晚秋鞭子一扬，作势要打，道：“你们两个有手有脚的大男人，什么叫活不下去？做什么正经活计不能糊口？偏要做这等营生！还有你！瞪什么瞪？”

　　吴能被也被这鞭子吓得一哆嗦，不情不愿地嘟囔：“……吴熊！”

　　王大治在一旁惊讶道：“老大？你……你何时改名了？？”

　　“……”

　　吴能反手就要给王大治一巴掌。

　　沈墨眼疾手快的按住了他的手腕道：“怎么？还想动手？是不是想让我们现在就把你们押送官府？”

　　吴能疼得感觉手腕快要被掰断，连忙告饶：“哎哟哎哟！轻点！我说我说！我叫吴能！跟王大治一样，都是附近的穷苦人，实在没法子了才想着在酒馆捞点偏门……可我们对天发誓，真没害过人命！这次也是第一次干绑票的活儿，还失败了……”他说到最后，竟有点委屈。

　　“那之前在酒馆里面的三人，后面你们把他们怎样了？不会……”慕晚秋追问。

　　“他…他们一点事都没有！真的！ 我和老大光追着你们两个人出来，到了这会，估计那两大高个和那女的…都…都醒来了……”王大治声音哆嗦，耷拉着脑袋。

　　慕晚秋看着他们害怕的神情不像是装的，也没有继续追问太多，但眼下更重要的是弄清死者的身份。

　　孙苏荷再次蹲到尸体旁，示意慕晚秋将火折子拿近些。火光映照着死者的脸庞，孙苏荷仔细辨认着那五官轮廓，忽然，失声惊呼：

　　“晚秋姑娘！她……她有点像施九娘？原先是我们杏花坞的人！后来嫁给了隔壁桃李村那个走马帮的郭墩…”

　　而躲在角落的王大治听到这话，也像是想起了什么，忍不住好奇，哆哆嗦嗦地探过头来，借着火光仔细瞧了瞧那女尸的脸。这一看，他脸色也变了，支支吾吾地确认道：“真…真的是她！一个月前，我…我还去她家……呃……”他意识到说漏嘴，赶紧捂住了嘴巴。

　　“你也认识她？”慕晚秋和孙苏荷同时将目光投向王大治，眼神充满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