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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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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残月终究熬不住,阖上双眼沉沉睡去。夜幽昙静静绽放,冷静清幽的香气弥漫屋间,让燥热的空气都仿佛安静了下来。
奇异的冷香吸引来一个红衣少年。他摇摇晃晃走进残月的房间,迷离着双眼,仅凭他抽动的鼻尖,将他引向那香气的来源。他凑上去贪婪的吸食着那沁润的芳香,整个头似乎都要埋入那硕大的花朵中……
清晨,当烈焰洞的洞口重新变成一个白色圆盘的时候,残月苏醒了过来。
她惊讶的发觉自己身体的不适与疼痛均已消失,全身都无比的轻松畅快。她试着举了举手,又试着蹬了蹬腿,“我不会是在做梦吧!”她翻身从床上坐起来。
“明明昨天已经感觉自己快要死去,没想到一觉醒来竟然全好了?”她不敢相信的狠掐自己的大腿一下,痛感瞬间蔓延,疼得她龇牙咧嘴,“不是梦!”她开心的跳起来,还未来得及欢呼,却被床边诡异的一幕吓得跌坐回石床。
只见床边站着一个红衣人,那人弯着腰,整个脑袋都被夜幽昙合拢的花瓣包裹住,就像是被花吃掉了脑袋似的。
看那红衣人一动不动,残月紧张的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这花要吃人?他不会真的被花啃掉了脑袋吧!”
残月大着胆子上前,一瓣瓣拨开花瓣,一大股酒气飘散出来。
想象中的可怕画面没有出现,花瓣里露出了一张年轻俊秀的面庞。残月一眼认出,这正是昨天曾见过的那个红衣少年。
红衣少年此刻全身不能动弹,也不说话,只一双眼珠滴溜溜乱转,使劲给残月使眼色。
“你不能动了?是被封了穴?”
那对眼珠上窜下跳做点头状。
“你想让我帮你解穴?”
眼球再次点头。
残月忽然想到,昨日自己性命垂危之际,让他倒一口水都不帮忙,此刻自己为什么要帮他呢?可转念一想,自己一夜之间离奇痊愈,而这红衣男子又离奇地出现在这里,或者能从他口里知道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是先替他解了穴道再说吧。
不过要解他的穴也不容易。红衣男子口不能言,残月无法得知他被封禁的穴道究竟是哪儿,只能将可能导致他失语的穴位一一点试,而红衣男子则不停用他的眼珠子来提醒残月。
残月先是点在红衣男子手臂腕上一侧的通里穴。
那眼珠儿朝上,使劲的翻白眼。
于是残月又往上试他喉结上方的廉泉穴。
那眼珠儿又滴溜往左一转。残月手指顺着往左摸,点向了他的金津穴。
那眼珠儿更加使劲的往左,简直像快要跑出眼眶去。
残月只好继续将手往左移,转到了男子身后,指尖触着他后颈哑门穴上。
残月偏过头去看那眼珠子,好!上蹿下跳的,是这里没错了!
也不知是谁给他封的穴,残月用灵力推穴,足足忙活了半个时辰,那红衣男子喉咙处方能发出些呀呀咿咿的响声,又半个时辰过去,那男子终于能开口说话。
“手三里、合谷、阳陵泉、环跳,快!快给我把这几个穴解了。”他一开口就急着指挥残月。
见红衣男子已能开口说话,残月倒不先忙着替他解穴,坐下问他,“说,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里?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又为何被封了穴?”
红衣男子也没料到,这个脸上有疤的丑女,解穴解到一半却突然停手,还把自己当贼盘问,怒道:“我说你有良心吗?我都弯着腰站了一夜了,腰都快断了,有什么问题不能先给我解开穴再问?”
“昨天我渴的要死,叫你倒杯水给我,你不也没帮忙?你有什么脸对我提‘良心’二字?”
提到这个,红衣男子眼珠儿一转,这个丑女人,昨日还奄奄一息,连个水都倒不了,今天怎么就突然如此生龙活虎了?一定是昨晚那个人干的,一时间计上心来。
他一脸悔不当初的样子叹道:“欸!师姐常教导我,不要介入别人的因果,不要多管闲事,我却总是心软,今天姑娘让我受教了,原来这世间多的是恩将仇报之人。”
残月急问道:“你说谁恩将仇报?”
红衣男子白了他一眼道:“你以为自己怎么一觉起来就伤势痊愈生龙活虎了?难道睡觉能疗伤啊?”
“这么说,是你救了我?”残月问。
“那当然!这里除了我还有别人吗?”
“有。”
“还有谁?”
“那个封你穴道的人。”残月道。
“你说啥?”红衣男子一脸不屑之色,“那种在背后搞偷袭的偷鸡摸狗之人,也会救人?”
“那你告诉我,你的头怎么会被包在昙花里?又是谁封了你的穴?”
“你还好意思问!”红衣男子的声音突然拔高数倍,震得残月耳膜嗡嗡作响。
“要不是为了救你,我会疲惫虚弱至此?我不疲倦至此,我会需要去闻那夜幽昙静心解乏?我不去闻那夜幽昙,会给人可趁之机,被人偷袭封穴?”
红衣男子这一通说法,倒是也能说得通顺,只是残月总感觉哪里有点怪怪的。
见红衣男子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残月想了想,还是弱弱问道:“那你是怎么救治的我呀?”
“还是不信我!不信我!我怎么救你的?就凭我是清风中十大首徒之九,雷九!我雷九发个善心救个人,还要被这样怀疑!我就真不该管你的闲事!”
“你走!我不需要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来帮我解穴,不要用你那肮脏的手再触碰到我的身体!”雷九越说越带劲。
原来这人便是雷九,入门大典那天唯一没有露面的十首徒。
残月看他弯着腰,撅着臀在那里大骂,忍不住又觉得有些好笑,这个雷九倒是比十首徒中的其他人看起来更接地气。
“好,我不碰你,我不碰你。”残月急忙连声道,只希望这个雷九情绪能够缓和下来,不要再那么激动。毕竟他一激动起来,自己的耳朵真的挺受罪的。
残月一句话出口,红衣男子愣住了,这丑女真的就不管他了?这不是他的本意啊!
雷九住了嘴,生怕再骂一句,这丑女直接丢下自己跑了。
残月想,解一个穴便要一个时辰,若是自己一个人帮他解穴,解完穴恐怕天都黑了。于是道:“我解穴太慢了,不如这样,我去找缙云师姐来替你解穴吧。”
“不用去找了,她不在。”雷九道。
“那我去找别的人来帮忙。”
雷九道:“如今这烈焰洞只我和缙云师姐两个人。”
残月奇道:“昨日入门大典我看那殿上穿红衣的弟子至少也有十多人,怎么可能只有你们两个?”
雷九告诉残月,宗内修习火灵术的弟子确实有一十七人,可其他人却都不住在这里。他和缙云二人都不带弟子,其他的火灵术修习者,都被缙云师姐安置在山谷外的火荧山自行修习。
残月道:“那我去火荧山帮你寻找人过来。”
雷九见他她要走,急道:“你别走。”
残月道:“放心,我很快回来。”说着走到石壁前,取出石龛内一套红衣穿在身上,又取下壁上悬挂的宝剑,“这是最快捷的方法,你总不至于还想要在此多站上四五个时辰吧。”
雷九一想也对,便嘱咐残月,出了洞后,一路向西南方向,看到一座光秃秃的山,山上还有莹莹光点的便是了。又告诉残月,到了那里万不要声张,偷偷去南山脚下的木屋里找守山的柴玉楼,让他去偷偷给你叫几个人来。
“记住!这件事万万不可让一个叫雷七的人知道。”雷九郑重说道。
“雷七,听这名字倒像与你是一家?”残月好奇道。
雷九一脸悲苦模样道:“哎!摊上这么个哥,我真是后悔从娘胎里出来,你都不知道他这个人有多坏。”残月不知他与他哥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过看起来说来话长,自己此时也没这个闲工夫去理会,便答应下来。
雷九又让残月将自己腰间挂着的酒葫芦带去,以免柴玉楼不相信他,残月依言照做。
残月御剑而行,不过半炷香的时间,便看见雷九所说那山。山不高,隐在四周的翠峰之中。山上光秃秃的,既无草木,也无清泉,只是远远看去,漫山荧光点点。这还是在白昼,若是在黑夜里,一定整座山都是光华璀璨。
为了不惊动山上人,残月提前落剑,然后步行绕到火荧山南麓山脚处,果见一木屋坐落在一块荒土台上。木屋外一男一女,两位修士正在下棋。女子着红衣,是火门中人,男子身着绿衣,是木门中人。
只见那女子肌肤胜雪,面色红润,眉目如画,虽算不上大美人,但容色足以令人眼前一亮。而她对面男子相貌也生得甚是清俊,自带一股风流洒脱之态。
此刻,女子手执白子,眉头微皱,正自举棋不定。眼角余光瞥见有一红衣女子前来,头也不抬道:“门开着,青木师兄刚送来的捕虫网都在桌上,你自己去拿便是。”
“捕虫网?不,不,我不是来拿捕虫网的。”残月连连摆手道。
“那你来我这里做什么?”白面皮的女子疑惑抬头看向残月,突然惊呼出声。眼前的红衣女身材高挑,脸上蜿蜒着一条巴掌长的蜈蚣状疤痕。
“你不是昨日入门大典被宗主传令逐出山去,最后却被缙云师姐强留在山上的那个石人弟子吗?”
她这么一说,那绿衣男子也抬头向残月看了过来,二人皆是无比惊讶。这不过才一夜过去,这昨日还奄奄一息的石人此刻看起来神清气爽,竟然丝毫没有有伤在身的样子。两人对视一眼,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忍不住问残月:“他竟然出手给你疗伤了?”
“啊!谁?”
“穆天明呀。”两人齐声道。
“穆天明?不,不是他。”残月否认,“是雷九师兄替我疗伤的。”
那二人一愣,接着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哈哈大笑起来。
白面女子笑道:“我说这位师妹,你若告诉我雷九他把人烧焦烤糊我信,你若说他给人疗伤,我是万万不信的,他哪会什么疗愈之术啊!”
绿衣男子接口道:“你昨日伤成那个样子,能在一夜之间让你复原如初,放眼整个清风宗,也就宗主和穆天明二人能做到!”
残月一惊,这怎么可能!宗主和穆天明两个看起来都是冷心冷性之人,怎么都不像是会专程为她这么一个即将被逐出山门的无用之人疗伤。
白面皮的女子看残月呆在那里,笑道:“你一定是被雷九师兄骗了吧!”
残月回过神来,忙道:“怎么会呢?雷九师兄昨晚跟我说过,要去找个人来帮我疗伤,只可惜我没等到他回来便睡着了,等到第二天醒来,那人早走了。雷九师兄偏偏又不告诉我那人是谁,故而我只知道救我的人是雷九师兄。”
白面皮女子听闻点头道:“原来如此。雷九能去请到穆天明来给你疗伤,确实也可算得上于你有救命之恩了。”
“对了。”残月拿出雷九的酒葫芦,“雷九师兄那里出了点事,吩咐我来找火荧山下的柴玉楼,敢问二位可认得他?”
白面皮女子道:“我便是柴玉楼。”她一指绿衣男子,“这位是寒桑林的沈清木。”
残月一一向二人见礼。
柴玉楼道:“雷九叫你来找我何事?”
“雷九师兄想烦请师姐告知雷七师兄,让他即刻去烈焰洞一趟。”
柴玉楼闻言,有些吃惊,他兄弟二人不是一直不对付吗?但转而一想,毕竟是亲兄弟,便请残月稍待,她去去就来。
残月心道:雷九,是你骗我在先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