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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从前种种,今日一并还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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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带着手套的手,轻轻抚摸着谢临渊冰冷的脸颊,动作带着令人作呕的亲昵和占有欲:“多完美的一张脸,多骄傲的一个人啊……可惜……”
他转向目眦欲裂、几乎要冲上来的慕容景,狞笑着提出了残忍的选择。
“慕容景,想救他吗?很简单!
只要你当着我的面,吃下这颗鬼蛊,然后……用这把刀,亲手挖出你自己的双眼!我就放了他!
怎么样?用你的记忆、你的光明,换他的性命,很公平吧?
也让你尝尝,爱而不得、永堕黑暗的滋味!”
“你做梦!”慕容景嘶吼,手中长剑直指沈瑜,但他投鼠忌器,不敢妄动,因为沈瑜的匕首就抵在捆着谢临渊的绳索上。
就在这时,一直被束缚着、沉默不语的谢临渊,忽然抬起头。他的目光越过疯狂的沈瑜,直直看向慕容景,那眼神平静得可怕,里面没有恐惧,没有哀求,只有一种近乎绝望的释然和决绝。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慕容景耳中,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刀子:
“慕容景,不用你选。”
慕容景一愣。
谢临渊继续说着,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你不是一直认定,是我大嫂间接害死了你母亲吗?你给她下毒多年,这笔债,谢家欠你的。”
他微微动了动被反绑在身后的手,没有人注意到,他指尖正紧紧攥着那支慕容景赠予的、象征着承诺的簪子。
粗糙的树干摩擦着簪身,也磨破了他的指尖,鲜血浸湿了簪子,但他依旧用尽全身力气,在背后反复切割着那坚韧的牛筋索,已经快要成功了。
他看着慕容景瞬间煞白的脸,扯出一个极淡、极悲凉的笑容:“从前种种,是是非非,恩恩怨怨……今日,我便一并还你。”
话音未落,在慕容景和沈瑜都尚未完全理解他话中深意时,谢临渊猛地将全身重量向后一坠!
“咔嚓!” 那本就即将被割断的绳索,应声而裂!
“不——!!!” 慕容景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几乎不似人声的绝望嘶吼,疯了一般向前扑去!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
谢临渊的身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又如同折翼的孤鹤,瞬间脱离了悬崖,向着下方云雾缭绕、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急速坠落!他手中,依旧紧紧攥着那支染血的玉簪。
“子默——!!!” 慕容景扑到悬崖边,徒劳地伸出手,却只抓到一把冰冷的、带着谢临渊残留气息的山风。他眼睁睁看着那抹熟悉的身影被无尽的黑暗吞噬,整个世界在他眼前轰然崩塌,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绝望和毁灭般的痛苦,将他彻底淹没。
“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瑜刺耳的笑声在他身后响起,充满了大仇得报的快意,却又隐隐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空虚和扭曲的满足。
“看到了吗?慕容景!你看到了吗?!这就是失去挚爱的滋味!痛吗?痛就对了!我当年……便是这般痛!千百倍的痛!”
慕容景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过身。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得可怕,仿佛所有的生机都已随着谢临渊的坠落而流逝。但他握着剑的手,却绷起了青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死寂的眼睛,死死盯住沈瑜。
沈瑜被他看得莫名一悸,但随即又被更深的疯狂取代,他张开双臂,迎着山风,笑容癫狂:“来啊!杀了我啊!为你心爱的谢临渊报仇!就像你当年杀我兄长一样!动手啊!”
慕容景动了。
他没有丝毫犹豫,身形如电,手中长剑带着他所有的绝望、痛苦和毁灭欲,直直刺向沈瑜的心口!这一剑,快、狠、准,蕴含着雷霆万钧之力!
然而,面对这致命的一剑,沈瑜非但没有闪避,眼中反而爆发出一种极致诡异的光亮,他甚至主动向前挺胸——
“噗嗤!”
长剑毫无阻碍地刺入他的身体,穿透心脏。
沈瑜身体剧震,口中溢出鲜血,但他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灿烂和……解脱?他低头看了看没入胸口的剑锋,又抬起头,死死盯着慕容景,用尽最后的力气,声音带着血沫,一字一句地诅咒:
“慕容景……这一剑……算我还你的……但……你记住……是我赢了……”
他喘着粗气,眼神开始涣散,却依旧执拗地说着:“杀人的滋味好受吗?失爱之痛……坐稳你的……九五至尊之位吧……我祝你……江山永固……也祝你……孤身一人……享这无边……孤单……至死方休……哈哈……呃……”
最后一个扭曲的音节卡在喉咙里,沈瑜猛地用尽最后力气,向后一仰,带着慕容景的长剑,直接坠下了万丈深渊!身影迅速被云雾吞没,追随他的兄长而去。
悬崖边上,瞬间死寂。
只剩下慕容景,保持着刺剑的姿势,僵立在那里。手中空空如也,剑随沈瑜而去。风灌满他的衣袍,猎猎作响,却吹不散那刻骨的寒意和空茫。
他缓缓收回手,低头看着自己空空的手掌,又抬眼望向谢临渊坠落的方向,再看向沈瑜消失的云雾。
两个与他命运纠缠至深的人,都以这种决绝的方式,在他眼前坠入深渊。
“呵……呵呵……” 慕容景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比哭更难听,充满了无尽的荒凉与自嘲。孤身一人……享无边孤单……沈瑜的诅咒,如同最恶毒的烙印,刻在了他的灵魂上。
“陛下!” 随后赶到的雷震等人,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令人心胆俱裂的景象——慕容景孤身立于悬崖边,背影萧索,仿佛被全世界抛弃。
“找……” 慕容景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他猛地转身,眼中是偏执到极点的猩红,“给朕去找!挖地三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立刻下去!所有人!都下去找!!”
他的命令近乎疯狂,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之怒和深藏的、一丝不敢触碰的微弱希望。
接下来的日子,慕容景调动了一切能调动的力量。士兵们冒着生命危险,用绳索垂下悬崖,在陡峭的岩壁和深谷中艰难搜寻。一遍,两遍,三遍……
每一次绳索拉上来,带来的都是失望。深渊之下地形复杂,水流湍急,遍布嶙峋怪石,莫说是人,便是衣物碎片都难以找到。仿佛那两个人,真的就此人间蒸发,被这无底的深渊彻底吞噬。
慕容景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就站在那悬崖边,如同化作了一尊望夫石,死死盯着下方翻滚的云雾。
他的眼神从最初的疯狂、期盼,逐渐变得沉寂、空洞,最后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绝望。
多次搜寻无果后,连最忠心的手下都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劝谏:“陛下……崖下已反复搜寻十余次,确实……确实没有踪迹。深渊连接着地下暗河,或许……或许已被冲走……请您……保重龙体……”
慕容景没有回应,只是依旧站在那里,背影在苍茫的天色下,显得无比孤寂。
他没有再下令继续搜寻,但也没有离开。仿佛只要守在这里,那坠落的人,就还有一丝微乎其微的可能,会重新出现在他面前。
然而,日升月落,云聚云散,回答他的,只有永恒的风声,和沈瑜那恶毒的诅咒,在耳边反复回响——
孤身一人,享无边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