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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一个白色冬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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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羊城土著居民的我,本科又在干旱如沙漠的LA,看见早上6点的第一场雪时,兴奋疯了。
楼下花园积了薄薄一层雪,我冲下去,捏了一个小球,拍照发给所有没有醒的朋友。
“该去买冬天手套了,”这个想法新奇地出现在脑海。
时间不等我更悠闲地思考,我背上书包,穿着希音40刀买的黑科技棉袄赶上了地铁。
去学校的路不远,2个站,但即便早上7点出发,在第一个站换乘时也挤满了人。六号线的地铁过了53街便少有西装革履的银行人,也许是68街CUNY的学生,也许是某个工地开工迟到的人,也许是上东区博物馆打工人,也许是哈林区某个工厂的检测员。似乎大家的生活都不容易,但好像也没有人特别疲倦。
在68街下车,又换成公交,一路塞车,好不容易到第一大道,我赶紧跑进附近唯一一家星巴克等早饭。
店里暖气开足马力,新装修加的桌椅也很舒适,虽然没有人坐下。
奶泡机不断发出嘶嘶的鸣叫,几十份外带站满了取餐杯架,而进门空地也站满了带着医院工牌的人。他们中工牌带方形夹子的大概率是NYP长老会医院的工作人员,深蓝色的是MSK癌症中心,浅蓝色是更远一点的HSS医院,他们那边的星巴克在装修。很零星有几个红色圆形夹子,那才是我们的同学或者老师,虽然大概率是住在校门口的医学博士生。从宣传来看,他们是学校真正的骄傲。
店员还在一个个喊着外带的名字,我祈祷三个月的时间足够他们能念对我的拼音名字,哦不,这次是广州话发音,也算是了。
我提上印度奶茶和培根卷就往外跑。马路边金色叶子的梧桐已经变得光秃秃的,大道两边的车和流浪汉推车都均匀地积着雪。
过了马路就是MSK许多研究楼中的一栋,滴卡,对记不住名字的门卫喊一声早安,赶紧穿过雪白的走廊去课室。
“早,老师呢?”周一大早上看见同学总是好的,又有了周末干甚的新话题。
“进城的路上又堵车了,要迟到。”这是瑛瑛,总是睡不醒的她却是排球健将,说着摊在了桌上。
“休息一下休息一下。”这是朝姐,超强精力的她从法拉盛7号线终点站的家,横穿皇后区来岛上,1个半小时的通勤后,依然能笑语盈盈。
“呼,我坐会,还没吃早餐呢。”这是珊娜,她也是早上送完几个孩子上学,然后横跨皇后区来上学,不紧不慢的语调让我总有一种大姨一样的亲切感。
“是的是的,刚才教授回复说还有15分钟。”这是阿比希克,一般我们叫阿比,他是找到学校门口住宿的那一个,也是我们中唯一一个来自CS系的人。
“Okk,我也还没吃呢。”离谱的交通啊。
“周末怎么样?”
“还行”
“去看了自由女神”
“那很好啊,我住这么久从来没有上去过。”这不是广州人不上广州塔嘛。
“挺好挺好”
一阵交流后,大家都在积极补眠,阿比在玩手机。
我对着白板旁边的模型发呆,突然发现除了ACR phantom假体之外,还放着一个古早CT球管,19...多少年来着?散光的我并看不清。
教授终于来了,开始讲CT重建的公式。还好我周末在Remi43喝了一杯超浓缩的薰衣草咖啡,看完了整个章节,但也和其他4个同学一样听得眼睛发直。
好容易上完这节,今天就没课了。
“明天解剖课见!”大家一哄而散。
我独自走在回地铁的路上,去哪好呢?最顺其自然的是72街Q线直落49街时代广场。
我戴好全套优衣库Heattech,从TKTS大展台旁边出站,无限炫目的广告牌在纷纷扬扬的小学中,映得整个空间一片白。
身边无数游客与嫌弃他们走得慢的纽约人走过,我随大流闯过无车的红灯去吃烧腊饭,我突然想到,我现在能叫自己New Yorker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