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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发挥演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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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俩是来找乐子的,还是找到了前朝太子的其他线索。”
绣音楼四楼的雅间里,江霜年端着茶,懒散地靠在半开的轩窗旁,撩起眼皮看着对面两人。
叶麟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坏笑着说:“清早大哥出门不过一个时辰,便有手下回去报信,说是大哥竟被车夫算计遭小人刺杀,我就和轻严一同过来瞧瞧你凉了没。”
江霜年挑眉哼笑,伸出了手,“凉的热的,你摸摸不就知道了。”
叶麟黑着脸,一巴掌拍开,目光审视地瞧着他,“不过说来大哥一向谨慎,今日怎会在如此不值一提的小人身上栽了这么大个跟头。”
“轻严查过了卡在墙缝中的毒针,你若不是运气好遇上了萧夜千,最多半个时辰,就凉透了。”
江霜年早就想好了措辞,“三弟竟然问我?我倒还想问问你是怎么回事,车夫是你安排的,来绣音楼也是你跟我说的。”
叶麟冷哼一声,“那你睡觉多少得留两只眼,小心我今晚就来取你脑袋。”
江霜年晃着茶盏没再理他,目光不经意地迅速打量了那灰衣男子一眼。
这便是替他求情的轻严,排行老四,瞧着冷漠无情,算是他们三个当中最像杀手的了。
江霜年带来的书还没来得及看,对于圣渊知之甚少,也不知这排行是如何排的。
不过亲眼所见,不合倒是真的。
叶麟瞧着要年长些,柳轻严沉着稳重,他实在想不通,以他原主这种货色是如何当上老大的。
柳轻严从衣襟里掏出一沓册子,拍在桌上。
江霜年垂眸瞥了一眼,“什么东西?”
柳轻严还未答,叶麟先嘲讽开口,“调查前朝太子,唯有宫内才兴许会有线索,不过你先前干了那等糟心事,若是想进宫,啧啧,估计人头不保哦。”
江霜年一点也不生气,直接把他当空气,这比起他曾经经历过的网暴简直是不值一提。
他拿起册子随意翻看,面上高深莫测,稳如泰山。
没人知道他心里到底有多兵荒马乱。
这册子密密麻麻的全是账目和名字,看得他眼前发黑。
一直沉默不语的柳轻严终于开口说了这半天来的第一句话。
“刺杀前朝太子起因大公子应该知晓,我便不多说了。”
江霜年表示很懵,“除了账目对不上以外,其他一概不知。”
柳轻严皱眉,瞥了叶麟一眼,“先帝谨慎,秘密给太子拨银子走的都是私库,无人敢查,账本应当早已被烧毁。”
“然太子及冠礼那日开支均来自国库,皇上也借此机会私下转出一大笔,这笔账也全数记在了太子及冠礼上。”
“这也没毛病,双胞胎太子嘛。”江霜年说。
柳轻严没理他,看着他手里的账本继续说:“自古慈母之心多是相同,这是皇后未来得及销毁的账本,多是糊涂账,每一笔都标了名。”
这不就简单多了嘛,直接找人就是了。
江霜年将册子收了起来,“我稍作整理一下,派些靠谱的人来查,还有些明早我亲自去找。”
叶麟出声打断,“你近日还是乔装打扮一番做你的乐伎吧,朝中有些蠢货,已经将发现前朝太子之事传出去了,那太子稍微长点脑子也该有动作了。”
柳轻严站起身,“绣音楼鱼龙混杂,他打探消息寻什么人也定然会来此。”
说完便转身往外走。
叶麟也连忙跟了上去,临出门前又突然回头,“轻严帮你到此已是仁至义尽,你也只有这一次将功折罪的机会,好自为之。”
江霜年:“你也是。”
叶麟重重甩上了门,到了一楼一把拉过这楼的主人冯绣,“大公子在此小住这段时间,望冯娘子细心看顾,若发现他有何异动,随时禀报。”
江霜年坐在窗旁看着两人打马而去,走到床边打开了带来的木箱,翻开了早上未看完的书卷。
那些杂书琴谱之类的无甚可看。
他翻开了一本已经蛀了虫洞的册子,这是这一代圣渊的详载。
最前面是组织分化情况。
圣渊共分五个等级,能力最为出众的被称为首席杀手,为与其他人区分开均称为公子。
二等处理些简单任务,三等负责审问,多分散于衙门里。
他才转来第一天把他折腾个半死的那个,应当就是第三等。
四等分散在各地打探信息,五等地位低下,等同于家仆。
第一个自然是首领,江霜年直接跳过,翻到了自己的那一页。
江霜年本是官家贵公子,家亡于朝廷纷争,11岁时进入组织。
公子心性未改,易与人亲近,善于探听机密,冠有探燕之称。
下手果断,杀人猝不及防。
“以能力成为魁首?”
江霜年小声读着,目光移向了自己骨节分明的手上。
他奶奶的,他能扛得住活人的无尽谩骂,死人的问候,他是真的不行啊。
他跳过老二,直接看老三老四。
叶麟擅长制毒,通常黑夜潜伏刺杀。
柳轻严公正不阿,杀伐果断。
江霜年眉头一跳,翻回了前面一张。
叶麟擅长制毒?
江霜年摸着自己的胸口,难道真的是他?
他烦躁地合上了册子,看着外面被夕阳染了色的云彩,猛地站起身。
秋凉的晚风吹来了满街的酒菜香。
江霜年提着满满当当的食盒,敲响了萧夜千的屋门。
萧夜千刚把门打开,江霜年十分不客气地挤了进去。
萧夜千:……
江霜年请人帮忙的诚意还是有的,点了一桌子绣音楼的招牌好菜。
萧夜千坐下身,“大公子破费了。”
江霜年从进门起就已经入了戏,他轻浮地望着萧夜千,虽然知道对方看不见,但带入角色是一个演员的基本素养。
脱口而出的话也是轻佻到了极点,“这算什么破费,萧公子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承蒙赏脸,能与公子一同吃饭荣幸之至。”
萧夜千闻言不置一词,直接当做耳旁风,吹过去没留下任何痕迹。
江霜年也不尴尬,使劲往萧夜千碗里夹肉,“来来,动筷子啊,别客气,多吃点肉,瞧着你总觉得太过消瘦。”
“有酒吗?”萧夜千问。
江霜年夹菜的动作一顿,没想到萧夜千会主动要酒喝。
他并非是忘了买酒,而是有所顾虑。
他请人家吃饭喝酒,总不能看着人家自斟自饮,陪酒是必然的。
他现在身处险境,实在不敢饮酒,生怕喝醉了胡言乱语,小命不保。
江霜年心里兵荒马乱却未浮于表面,他依旧面不改色,“我这不是想着晚上还要找公子学琴调养身体吗,担心若是喝了酒,怕是会无心学习了。”
“不过既然公子想喝,我便是说什么也不能推辞,我这便亲自去买一壶来。”
江霜年嘴上说着去买酒,屁股却还稳稳地坐在凳子上,调笑着看着萧夜千,等他的回应。
萧夜千抬手轻按了他的手臂,“不必了,本也不是要紧事,不过是觉得好酒好肉才和大公子相得益彰。”
江霜年心里突突直跳,不会吧,他这么小心谨慎,难不成还是翻车了?
他真的要崩溃了,他这原主究竟是个什么货色啊!
江霜年长叹一声,“可不是吗,奈何有事在身,这不忍了好几日了,哎,糟心事,不提也罢。”
他说着默默打量萧夜千的神色,希望可以搪塞过去。
毕竟很显然萧夜千认识圣渊的人,至于私交深浅就不得而知了。
他这么说应当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萧夜千神色如常,“大公子日理万机着实辛苦,我会尽量为大公子寻到解药。”
江霜年松了口气,笑道:“若能得公子挂心,我这毒慢些解了也无妨。”
萧夜千一个大男人频频被调戏,实在有些受不了,“大公子不是还要学琴吗?”
江霜年点头,反思自己是不是演过头了。
想来想去的确是放浪了些。
…………
一顿饭下来,江霜年吃得通体舒畅。
在穿过来之前,身为演员身材管理是非常重要的,始终要克制食欲,吃的清汤寡水就不说了,还总是吃不饱。
他已经记不清多长时间没这么大快朵颐地吃过人饭了。
萧夜千叫来客栈小二收拾残羹。
江霜年躲进内间,往软榻上一瘫,翘着二郎腿,盯着床榻上的小孩发呆。
小孩脸色青灰,双眼紧闭着,几乎感觉不到一点生气。
要不是还躺在萧夜千床上,他都以为那小孩已经死了。
这小孩一家的惨状他亲眼目睹过,他不敢想如果他当时没有叫人把他们葬了,不知道那几具尸体还要在大街上被人围观多久。
那个什么狗屁张大人身边围着一群狗腿,必然是有权有势的,想必一般人多半都不敢管。
况且那日围观群众很多,大多都是起哄看热闹的,同情者寥寥无几。
这世道究竟是怎么了?
萧夜千走到床边,伸出手指探了探小孩的脉搏。
江霜年佯装不经意随口一问,“这小孩这么小还救得回来吗?”
萧夜千摇头,“这孩子先天不足,一家人本就有恶疾,求到了远亲工部侍郎张大人府上,希望能借着关系找宫里的太医给孩子治病,谁知酿成了如今的惨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