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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度蜜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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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治婉就顿了顿:“你和我说说这个公主是什么样子的性格吧。”
姜安亿的指尖还覆在姬治婉手背上,带着未散的温软,
闻言眸色柔了柔,没有立刻开口,像是在细细梳理这个月来对那位昭阳公主的印象。
烛火在她眼睫投下浅浅的影,语气平和得像在讲旁人的事:
“她啊,是骨子里带着皇家贵气的傲。从小在宫里被捧着长大,
见惯了趋炎附势,便把自己裹得像块寒玉,冷得很,也硬得很。”
姬治婉眨了眨还泛着水光的眼睛,听得认真,指尖无意识地勾了勾姜安亿的掌心,声音软软的:“是……像丫鬟们说的那样,对谁都没好脸色吗?”
“也不是对谁都这样。”姜安亿想了想,嘴角牵起一丝极淡的无奈,
“对宫里的太后,她会收敛些锋芒,说话虽不算热络,却带着分寸;
对跟着她多年的贴身丫鬟青禾,也偶尔会松口允些小要求。
只是对我,大抵是打心底里不认可这门婚事,便连半分客气都懒得装。”
“那她……会经常发脾气吗?”姬治婉追问,心里隐隐有些发涩,那毕竟是共用一具身体的人,她既好奇,又忍不住有些无措。
“会,但不是无理取闹。”姜安亿的声音很轻,“她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却都透着股‘不容冒犯’的劲儿。
比如府里的人若是坏了规矩,她会厉声呵斥,罚得干脆;
若是有人在她面前说些阿谀奉承、虚情假意的话,她也会冷着脸怼回去,半点情面不留。
不像我,总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姬治婉沉默了片刻:“那她……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她又问,语气里多了几分试探,或许了解这些,能让她日后和那个“自己”相处时,少些冲突。
提到这个,姜安亿的眼神柔和了些:“喜欢骑射,府里有个小校场,她得空就会去练,拉弓的时候眼神亮得很,一点不输男子;
还喜欢皇帝赐她的那把短剑,叫‘挽雪’,总挂在书房里,没事就会拿出来擦拭,那时候的样子,倒不像平时那般冷硬,反而带着点孩子气的珍视。”
“骑射?短剑?”姬治婉睁大了眼睛,有些惊讶,
看着她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姜安亿忍不住笑了,指尖轻轻刮了下她的手背:“性子是天差地别,却也有像的地方。”
“像的地方?”姬治婉来了兴致,身子微微往前倾了倾,眼底的迷茫淡了些。
“都嘴硬。”姜安亿笑着说,
“她明明在意青禾受了委屈,却只会冷着脸罚欺负人的婆子,半句安慰的话都不会说;
就像你,明明怕黑怕孤单,却总在我面前装作没事人一样。”
姬治婉愣住了,心头忽然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说不清是惊讶,还是别的什么。
原来那个冷漠的“自己”,也并非全然的刻薄,只是不懂得如何表达温柔。
“她……是不是也很孤单啊?”姬治婉轻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被人捧着长大,却把自己裹得那么紧,连句软话都不会说,心里大抵也是寂寞的吧。
姜安亿看着她眼底的柔软,心头一暖,握紧了她的手:
“或许吧。皇家的公主,看着风光,实则有太多身不由己。
她的骄傲,或许也是保护自己的壳。”
寝殿里很静,只有烛火燃烧的细微声响。
两人依偎着,聊着同一个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没有了刚才的旖旎与克制,只剩下一种温柔的默契。
姬治婉听得认真,偶尔插一两句话,姜安亿便耐心地解答,那些关于昭阳公主的碎片,一点点拼凑起来,让她对那个“自己”,多了几分了解,也少了几分畏惧。
“安亿,”姬治婉靠在她肩头,声音软软的,“以后我们一起试试,好不好?试试和她好好相处,说不定我们能变成朋友呢?”
姜安亿低头,在她发顶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声音温柔而坚定:“好,我们一起试。”
夜色渐深,烛火摇曳。
姜安亿是被淬了冰的尖叫生生剜出梦境的。
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矜贵与暴怒,在雕梁画栋的寝殿里炸开,震得窗棂上的铜铃乱响。
她猛地睁开眼,就见榻边立着一道纤影,正浑身发颤地瞪着他。
是姬治婉。
姜安亿揉了揉眉心,撑着锦被坐起身。
“你——放肆!”姬治婉的声音又尖又颤,带着极致的愤怒,指尖死死攥着锦被,指节泛白,“大胆狂徒!竟敢玷污本公主的寝榻!”
姜安亿心头一沉,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和:“公主...”
“住口!”姬治婉厉声打断他,眼神里满是鄙夷与震怒,“本公主乃大虞朝最尊贵的长公主,岂容你这等市井莽夫玷污!你是什么东西,也配与本公主同榻而眠?”
她一边说,一边慌乱地拢紧寝衣,目光在自己身上扫过,
又猛地落在两人之间那片凌乱的锦褥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随即是更深的愤怒。
她猛地抬手,抚上自己的后颈.那里是坤泽信息素腺体所在的位置,此刻肌肤光滑,并无任何异样,
可在她眼里,却像是看到了什么污秽不堪的东西。
“你……你是不是对本公主做了什么?”姬治婉的声音带着哭腔,却依旧强撑着威严,眼神里满是惊恐与愤怒,“本公主的腺体……是不是被你标记了?!”
姜安亿一愣,随即哭笑不得。
“公主,你想多了,我没有标记你。”姜安亿耐着性子解释,伸手想碰她的肩膀,却被她猛地挥开。
“滚开!别碰本公主!”姬治婉像是被烫到一般,蜷缩着往榻里边退,眼神里的愤怒几乎要溢出来,
“你以为本公主会信你?
孤乾寡坤,同榻而眠,你一个乾元,面对我这样的坤泽,怎么可能忍得住?
定是你用了卑劣手段,趁本公主睡着,偷偷标记了我!”
她越说越激动,胸口剧烈起伏着,清冽的兰香信息素不受控制地溢散出来,带着一丝慌乱与抗拒。
“我没有。”姜安亿放缓了语气,试图安抚她失控的情绪,
“你看,你的腺体好好的,没有任何标记的痕迹。乾元标记坤泽,会留下咬痕,
还会有信息素融合的印记,你摸摸,什么都没有。”
姬治婉将信将疑,颤抖着指尖再次抚上后颈。那里的肌肤细腻温热,确实没有任何伤口,可她心里的恐慌与愤怒却丝毫未减。
她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如刀:
“定是你用了什么邪术,让标记隐形了!你以为这样就能骗过本公主?我告诉你,不可能!
本公主乃天选之女,体内流着皇室血脉,岂容你这等卑贱乾元染指!”
姜安亿声音里掺着难掩的疲惫,解释道:
“公主,你没发现吗,现在你是一体双魂,
夜里栖在这具身体里的,是我妻子的魂魄;
白日醒着的,才是你自己。”
姬治婉猛地后退半步,指尖死死攥着衣袖,声音因愤怒而发颤,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邪术!定是你妻子用邪术占了我的身体!这具身体,从来都只属于我姬治婉一人!”
姜安亿望着面前怒容未消的姬治婉,声音干涩却恳切: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的妻子,她不仅和你生得一模一样,连姓名,也是姬治婉。”
姬治婉浑身一震,眼中的怒火霎时被惊愕冲散大半,她愣愣地盯着姜安亿,仿佛要从他脸上看出半分虚假。
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更多的却是不容置喙的强硬:
“我不管她是谁,和我有几分相似,现在,你打算怎么解决?把你妻子的魂魄从我的身体里赶出去,还我一个清净。”
姜安亿垂下眼:“我现在还毫无头绪,”他的声音里满是无力。
姬治婉闻言,脸色愈发难看,她猛地拍向桌案,茶水溅出几滴:
“难道我要一辈子这样,白天做自己,夜里就成了别人的替身?”
姬治婉忽然抬眼,目光里没有了先前的慌乱,只剩破釜沉舟的坚定。
“姜安亿,我不想再这样日夜颠倒、身不由己下去,
我听说苗疆蛊术诡谲,尤擅控魂辨魄,或许那里有能解这一体双魂的法子。”
她指尖攥得发白,声音却异常沉稳:“此事因你妻子而起,你需陪我同去。
前路凶险也好,流言蜚语也罢,只要能夺回属于自己的身体,苗疆这一趟,我非去不可。”
姜安亿望着她眼中燃着的决绝,怔了怔,随即重重点头,眉宇间的沉郁散去大半,多了份同赴难关的笃定:
“好。公主既已决定,我便陪你前往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