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脸不谈》只七天

13、第一次有人这样为我戴戒指

　　更衣室里的镜子把谢沂琛的脸照得一清二楚，确如江聿所说，红得像生病了一样，他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脸颊，指尖传来明显的热度，连呼吸都比平时快了些。

　　刚才在样品室里，江聿凑近时的气息、颈间晃动的光影，此刻全涌进脑子里，让他的耳尖又热了几分。镜子里的自己眼神发飘，连攥着门把的手都有些发紧，他深吸了口气，试图压下那股莫名的慌乱。

　　却发现连衣领都因为刚才的仓促，歪了个小小的角度。

　　心底那簇从初遇时就悄悄点燃的烟花，像是终于到了尾声细碎的、燃尽后的碎屑从想象中的天空落下，轻轻砸在他的身上，带着点滚烫的痛感，又裹着难以言说的痒。

　　每一片碎屑都在叫嚣着，将他此刻无处安放的悸动，衬得愈发清晰。

　　谢沂琛从更衣室出来时江聿正在摆弄着首饰盒里的戒指，他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过头，“你的戒圈尺码是多少？”

　　“港码20。”

　　他说完，江聿就拿着手中的两枚戒指走过来说：“抬起手。”

　　谢沂琛听着立刻抬起了手，掌心对着自己，指节还微微绷着。下一秒，江聿的指尖就轻轻捏住了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捏一枚戒指往他无名指上套。

　　Omega 的手比他小了一圈，虎口抵在他的手侧，却只堪堪覆到他手心的三分之二。戒指缓缓滑到指根，金属的凉意与掌心的温度交织在一起。

　　一枚戴好后江聿旋了一下发现尺寸合适后才又在他另一只手指上戴上另一枚。

　　谢沂琛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下，目光落在交叠的手上，空气里的风好像突然停了，带着点橙子皮的余味，悄悄绕在两人手边。

　　“江老师，都是这样给模特戴饰品的吗？”谢沂琛低着头，看着江聿认真打量自己的手，“第一次有人这样为我戴戒指。”

　　“嗯？”江聿的视线还未从他的手上离开，他看着Alpha手上的两枚戒指，一枚是他要求的羽毛戒托红色钻石，另一枚则是一个素戒，“也不是每次都这样，就是偶尔赶上了，帮着搭一下。”

　　话落时，转身就往样品架旁的首饰盒走，拿起腰链后才想起来自己忽略了谢沂琛的另一句话，但他没有忽略空气里若有若无的信息素味，于是大脑飞快转着，想找些无关的话题把注意力拉远些，

　　但是谢沂琛却开口了：“你也会这样帮林越戴吗？”

　　“什么？”陷入思考的江聿没想到他会突然冒出这句话，大脑卡壳了一下后想了想林越的那套衣服后带着专业的口吻开口：“他的那套衣服不需要搭配这样的戒指，我比较偏向于丝巾类的配饰，更柔和一点。”

　　“那如果有戒指的话，你会帮他戴吗？” 谢沂琛追问的声音很轻，他把手掌反过来，盯着刚刚江聿给他戴上的两枚戒指，指腹还能摸到戒指的凉意。

　　江聿完全没听出这话里藏着的试探，只顺着话头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链的纹路：“可能吧，刚刚不是说了吗？偶尔赶上了，就会帮着搭一下。”

　　说完后他觉得今天的谢沂琛很是奇怪，上一次他和林越见面时看起来还有些生疏，只是公司前后辈的相处关系，怎么才过两天，就三番五次提起林越？

　　江聿捏着腰链的手顿了顿，或许 Alpha 之间的相处就是这样？前一天还生分，后一天就能熟到频繁提起彼此？他想不明白，也没打算深想，毕竟工作场合里，同事间的熟稔程度本就难猜，更何况他们还是艺人。

　　“手臂抬起来。” 江聿晃了晃手里的腰链，迈开步走到谢沂琛身边，语气恢复了工作时的利落。他抬手绕到谢沂琛身后，指尖捏着腰链的两端调整长度，半环着对方的动作，在他眼里再寻常不过，只是为了精准对齐腰节的位置，确保配饰贴合。

　　可他没注意到，自己的小臂轻轻蹭过谢沂琛的后背时，对方的肩膀几不可察地绷紧了。

　　腰链的金属扣扣合，江聿还在低头确认松紧度，完全没察觉这份他眼中的工作常态，落在谢沂琛心里，早已超出了工作的范畴。

　　Omega 身上的布料清香混着微凉的体温，顺着相贴的小臂漫过来，让谢沂琛连指尖都绷得发紧，指根的戒指仿佛又凉了几分。

　　薄荷味的。

　　腰链戴好后江聿绕着他转圈调整，直到和方案上的形态一样后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走过来我给你戴耳夹。”

　　“我自己来吧。” 谢沂琛几乎是立刻开口，声音比平时快了半拍。

　　“噢好。”江聿没多想，顺势把耳夹递了过去，“小心点，夹口有点紧。”

　　他站在原地没动，目光落在谢沂琛手里的耳夹上，等着看佩戴效果是否符合预期。

　　谢沂琛捏着耳夹转过身，对着样品架旁的穿衣镜慢慢调整位置正要把夹口往耳垂上扣，指尖却忽然一滑，耳夹内侧的硅胶软垫掉了下来。

　　没有了硅胶垫的缓冲，耳夹的金属边缘瞬间露出冷硬的弧度，但他没有注意到，金属夹在耳垂上的下一秒，疼痛感瞬间传来。

　　“嘶。”谢沂琛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想把耳夹扯下来，指尖碰到冰凉的金属时，又怕弄坏配饰，动作硬生生顿住。

　　“怎么了？”江聿赶忙走进一步，盯着谢沂琛的耳朵，在看清楚上面没有硅胶垫后立刻抬起手把耳夹拉开摘了下来，“怎么不拿下来，还疼吗？”

　　“我怕弄坏。”他说着，指尖无意识碰了碰泛红的耳垂，还能摸到残留的金属凉意。

　　“一个耳饰而已，坏了就坏了。”江聿皱着眉，目光落在那片泛红的皮肤上，手几乎是下意识地伸了出去。可指尖刚要碰到耳垂，又猛地顿住，意识到这个动作太过亲密，他慌忙想收回手。

　　可下一秒谢沂琛轻轻低了低头，不言而喻。

　　江聿看着他垂着的眼睫，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放轻了力度，指尖轻轻落在那片泛红的皮肤上，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还疼吗？”

　　“疼。”

　　其实疼痛早已经退去，只剩下温热的感觉，但谢沂琛是个演员。

　　作为演员，他太会拿捏语气里的分寸。

　　两人的距离近得能看清彼此眼底的细碎光影，谢沂琛的耳尖又热了热，过了几秒江聿把手放下说：“那等下先别戴耳夹了。”

　　“都听你的。”

　　这句话恰好落在江聿的期待里，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嘴角悄悄弯了个浅淡的弧度。

　　接下来的时间里，谢沂琛把定好的这套方案从头到尾试了个遍，连之前被推翻的两套造型方案也找了出来。

　　最后，江聿拿着相机，对着谢沂琛调整好的最终 look 按下快门，镜头里的造型利落又精致，完全符合预期。样品室里的氛围被专业感填满，之前那点微妙的暧昧好像被压了下去。

　　谢沂琛转头时正好撞见他的笑容，心口莫名一跳，又很快别开视线。今天真是来对了，这场雨下的太好了。

　　窗外的雨断断续续下到五点，最后一缕雨丝被晚风卷走时，谢沂琛才换好自己的衣服走出样品室。大厅方向传来隐约的笑声他抬眼望去，正好看见江聿靠在工作区的桌边，手里捏着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正和旁边的同事聊着天。

　　暖黄的灯光落在江聿身上，把他的侧脸衬得格外柔和。刚才在样品室里还带着点工作专注的模样，此刻却笑得放松。

　　江聿察觉到什么，忽然转头朝样品室方向看来，视线对上谢沂琛时，笑容又深了些，“换好了？”

　　谢沂琛点点头，快步走过去，江聿把那杯咖啡递给他说：“辛苦了，给你的燕麦拿铁。”

　　程珊笑着补充：“总监亲自做的。”
　　这话刚落，周围的同事瞬间起哄：“总监偏心啊！我也辛苦了，我也要喝你做的！”
　　“就是就是，我要香草拿铁，多加奶！”
　　“总监什么时候也给我们露一手啊，别只给谢老师特殊待遇～”

　　江聿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敲了敲桌子：“别起哄，过阵子给你们做。”

　　他说完后周围的人依旧跃跃欲试，江聿只好无奈补充：“再烤点蛋挞带来。”

　　“总监万岁！”

　　“谢谢江老师。”谢沂琛接过咖啡杯，手腕微抬，咖啡的香气混着微弱的薄荷味涌入鼻腔，这杯确实是江聿亲手做的。

　　他刚放下杯子，就听见江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对了，我们联系了台步老师，明天上午九点半到你们公司练习可以吗？你这边工作有没有冲突？”

　　谢沂琛咽下嘴里的咖啡，轻轻摇了摇头，指尖还无意识摩挲着杯壁的温度：“明天上午没有工作，不过下午要去隔壁省录个综艺。”

　　江聿点点头，一边的程珊拿出手机快速记下时间，指尖在屏幕上敲了两下：“那我让老师把重点内容往前排，争取上午把基础步顺完。”

　　“好。”

　　见他们把工作的事情交代完，周围原本还在假装敲键盘的同事瞬间按捺不住了，声音里藏不住期待：“谢老师！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她这话一出口，其他同事也悄悄停下了手里的活，目光都若有似无地往这边飘。毕竟谢沂琛前几天的电影首映礼刚过，那套黑色西装造型小小的出圈了一把，连带着他在影片里的片段都被剪成了短视频，圈了不少新粉。

　　如今就活生生站在大厅里，还和他们工作室有了合作，要是不趁机聊几句、问点小八卦，实在太可惜了。

　　“当然可以，你想问什么？”

　　旁边的江聿也没打断，只是靠在桌边，显然也想听听同事会问些什么。

　　“您有爱人吗？”

　　谢沂琛能猜到会会是这样的私人问题，他早就在无数次采访里听过，从前都会顺着话题干净利落地否认，可此刻，话到了嘴边，却莫名卡了壳。

　　他没立刻回答，反而下意识地抬眼，视线悄悄往那个靠在桌边的 Omega 身上飘去，想看看江聿听到这个问题时，会是什么反应。

　　周围的同事也没催，只带着点看热闹的好奇望着他，空气里的期待感又浓了几分，连空调出风口的轻响都似被放大了。

　　江聿和其他人的反应没什么区别，目光落在谢沂琛身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显然也在等他的回答。

　　“没有。”

　　因为没有看到自己期待的情绪，谢沂琛的回答也十分简略，他再次喝了口咖啡，牙齿轻咬了几下纸杯边缘。

　　“那有过爱人吗？”刚才提问的女生显然没打算就此打住，又追问道。

　　谢沂琛这次的目光却直直地投向江聿，“江老师有过吗？”

　　听到话题突然扯到自己身上，倚靠在桌沿的身形猛地一顿，江聿抬起头，正好对上谢沂琛那双带着探究的眼睛。

　　旁边的同事也愣住了，原本凑在一起的脑袋悄悄分开，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空气里的期待感瞬间翻了倍，连带着刚才的八卦心都变得更浓了些。

　　江聿在工作室里向来随和，设计上的难题会耐心解答，私下也常和大家聊生活琐事，可唯独感情上的问题，他从不主动提起，旁人偶尔试探，也会被他不动声色地绕开。

　　此刻，比起谢沂琛的回答，他们更想知道，他会怎么回应这个直白的问题。

　　江聿下意识想含糊过去，可他此刻正和谢沂琛对视着，对方的目光太专注，像能看透他心底的犹豫，让他连敷衍的话都说不出口。

　　几秒过后，他轻轻闭上眼睛说：“没有。”

　　“我也没有。”谢沂琛紧跟着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