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超心动》我知银河

5、明一的反常

　　入职两个月，明念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高速旋转的洗衣机，从里到外都被拧了一遍，然后晾晒出来，带着阳光的味道和几分脱胎换骨的崭新。

　　她不再是那个连文件格式都搞不清楚的愣头青了。吴妄虽然依旧没给过她什么好脸色，但骂她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多的时候，是把一些相对复杂的辅助工作交给她，比如整理复杂案件的证据链，撰写初步的法律意见书草稿，甚至偶尔会让她列席一些重要的会议。

　　这对明念来说，是极大的肯定。

　　她知道，这一切都离不开自己的努力，也离不开吴妄看似严苛实则有效的“魔鬼训练”，更离不开李婷微、周航他们这些“助攻团”成员的暗中帮助。

　　这天下午，律所会议室气氛严肃。正途律所这边，吴妄坐在主位，气场全开，李婷微，赵磊，周航和王明轩分坐两侧，明念则抱着厚厚的卷宗，坐在吴妄旁边的位置，负责记录和补充资料。

　　对面坐着的，是知名经纪公司如意的律师团队，为首的是一个看起来精明干练的中年男人，姓王。

　　而这次会面的核心人物——当事人袁意，就坐在两个律师团队的中间。

　　明念偷偷打量了一眼袁意。

　　她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头上戴着宽大的渔夫帽，脸上架着一副几乎遮住半张脸的墨镜，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小截白皙的下巴和线条柔和的侧脸。即使这样，明念也能感觉到，这位当红流量小花，私下里的气质和镜头上那种光彩夺目的感觉很不一样，多了几分沉静和疏离。

　　这是明念第一次见到袁意本人。在这之前，她只在电视剧和综艺里见过她。袁意是这两年迅速蹿红的女明星，演技不错，长相清新，路人缘很好。

　　这次的案子，是袁意和她所在的如意经纪公司之间的合同纠纷。袁意想解约，但公司那边不同意，双方闹得很不愉快，甚至隐隐有诉诸公堂的架势。袁意经过多方打听和朋友介绍，最终选择了正途律所，指定由吴妄来代理她的案子。

　　会议开始，王律师率先发言，语气带着几分居高临下：“吴律师，我想我们今天来，还是希望能和平解决问题。袁意是我们公司一手培养起来的，现在正是事业上升期，突然说要解约，这对我们公司造成的损失是巨大的。”

　　吴妄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面无表情地听着，等王律师说完，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王律师，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听你们算培养成本的。袁小姐的诉求很明确，就是解约。我们今天坐在这儿，是想听听贵公司的条件，或者说，你们打算用什么理由，来阻止袁小姐行使她的合法权利。”

　　吴妄的话直接又尖锐，王律师的脸色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如常：“吴律师果然名不虚传，说话就是直接。我们的条件很简单，要么袁意继续履行合同，要么，就支付合同规定违约金，否则，我们不会同意解约。”

　　“合同规定违约金？那可是天价。”吴妄挑眉，语气带着一丝嘲讽，“王律师是觉得，法律是你们公司开的，可以任由你们狮子大开口？”

　　接下来的时间，双方就合同条款、解约理由、违约金数额等问题展开了激烈的辩论。吴妄逻辑清晰，言辞犀利，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对方论点中的漏洞，把王律师他们反驳得节节败退。

　　明念坐在旁边，看得心潮澎湃。这就是她喜欢的吴妄，在法庭上，在谈判桌上，永远那么自信，那么耀眼，像披荆斩棘的战士，所向披靡。

　　中途，吴妄让明念把整理好的关于“经纪公司存在违约行为在先”的证据资料递给对方。王律师他们翻看资料的时候，会议室里有片刻的安静。

　　袁意一直没怎么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会和自己的助理低声交流几句。这时，她看向明念，眼神透过墨镜，似乎带着几分温和的笑意，轻轻点了点头，像是在道谢。

　　明念也赶紧回了一个礼貌的微笑。

　　王律师他们显然没料到吴妄团队准备得如此充分，脸色都不太好看。王律师清了清嗓子，试图挽回局面：“这些所谓的‘违约行为’，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根本构不成解除合同的理由。”

　　“是不是小事，不是贵公司说了算的。”吴妄语气冷淡，“法律自有公断。如果贵公司执意不肯协商，那我们只能法庭上见了。”

　　眼看谈判陷入僵局，王律师提议休会，他们需要回去和公司商量一下。

　　吴妄没意见。

　　会议结束，经纪公司的人先走了。袁意和她的助理留了下来。

　　摘下墨镜和帽子，袁意露出了一张素净却难掩精致的脸。她的眼睛很大，眼神清澈，带着一种和年龄不符的沉稳。

　　“吴律师，今天辛苦你们了。”袁意的声音很轻柔，却透着一股坚定，“不管怎么样，我解约的决心不会变。麻烦你们了。”

　　“这是我们的工作。”吴妄语气缓和了一些，“你放心，我们会尽力维护你的合法权益。后续有什么情况，我们会及时跟你沟通。”

　　“好的，谢谢。”袁意站起身，又看向明念，对她笑了笑，“这位是明念律师吧？资料整理得很细致，谢谢你。”

　　被偶像记住了名字，还加上了律师二字，明念有点小激动，脸颊微红：“不……不客气，袁小姐，这是我应该做的。”

　　袁意笑了笑，没再多说，和助理一起离开了。

　　看着袁意离去的背影，明念心里有点感慨。看起来光芒万丈的大明星，也有这么多身不由己的烦恼。

　　“发什么呆？”吴妄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把今天的会议记录整理出来，下午下班前给我。”

　　“哦，好的！”明念赶紧回过神，拿起笔记本，“我马上去弄！”

　　下午整理会议记录的时候，明念格外认真。她回想起会上吴妄的每一个论点，每一次反驳，感觉又学到了不少东西。偶尔遇到不确定的地方，她会鼓起勇气去敲吴妄办公室的门请教。

　　吴妄虽然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但都会言简意赅地给她讲清楚。有一次，她提出一个关于“艺人自主权”的补充观点，吴妄愣了一下，看了她一眼，居然点了点头：“这个角度可以，加进去。”

　　明念当时心里乐开了花，差点蹦起来。

　　下班时间一到，明念刚收拾好东西，手机就响了，是她哥明一。

　　“念念，下班了吗？哥在你们律所楼下呢，刚出差回来，顺路接你回家。”明一的声音带着点旅途的疲惫，却依旧中气十足。

　　“哇！哥你回来啦？太好了！”明念惊喜道，“我马上下来！”

　　挂了电话，明念跟李婷微和周航几个道别，脚步轻快地跑下楼。

　　明一的车就停在律所大门不远处。明念拉开车门坐进去，一股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男士香水的味道扑面而来。

　　“哥，你可算回来了！想死你了！”明念笑嘻嘻地抱住了明一胳膊。

　　“小没良心的，想我这段时间给我打过几个电话？”明一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宠溺，眼神里却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他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胡茬没刮，眼底带着红血丝，看起来有点憔悴，但那份痞气依旧。

　　“我都是上班的人了，也很忙的！”明念耍赖，“你这次去了这么久，给我带什么好东西了？”

　　“少不了你的，回家给你。”明一发动车子，随口问，“怎么样？这两个月在吴妄那儿，没少被他摧残吧？”

　　“哪能啊，”明念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你妹妹我多能干，现在已经能独当一面了！吴律师……嗯，对我还挺好的。”她自动忽略了那些被骂的瞬间。

　　明一显然不信，嗤笑一声：“他能对你好？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差不多。他那张嘴，没把你骂哭过？”

　　“才没有呢！”明念嘴硬，“我进步可快了，他都夸我了！”

　　“哦？他夸你什么了？”明一挑眉，显然很感兴趣。

　　“他……他夸我资料整理得好！”明念硬着头皮说，心里有点虚。

　　就在这时，车子缓缓驶过律所大门，明一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门口，原本随意的眼神突然顿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像是没看到什么。

　　明念正低头玩手机，没注意到他的异样。

　　车子开出去一段距离后，明一才状似不经意地问：“对了，你们律所最近是不是接了个明星的案子？我刚才好像看到个女的，戴着帽子口罩，遮得严严实实的，看着像个明星。”

　　明念心里咯噔一下。她记得袁意刚才说，她的车还在停车场，可能晚点才走，难道被哥哥看到了？

　　“嗯，是有个明星的案子，”明念含糊地说，“具体的我不方便说，哥，你也知道，我们有职业道德的，要保密。”

　　明一“哦”了一声，没再追问，只是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敲，眼神有点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又像是随口一提：“什么案子啊？合同纠纷？现在的明星，动不动就闹解约，真是……”

　　明念更确定哥哥刚才看到的是袁意了。她有点奇怪，哥哥以前对娱乐圈的事情从来不感兴趣，怎么今天突然问这么多？

　　“哥，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了？”明念好奇地问。

　　“没什么，”明一避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语气有点不自然，“就是刚才看到了，随口问问。这种圈子里的事，乱七八糟的，有什么好掺和的。”

　　他嘴上说着“乱七八糟”，语气里却没什么厌恶，反而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明念虽然觉得哥哥有点反常，但也没多想，只当他是随口八卦。她开始跟明一讲起自己这两个月在律所的趣事，讲李婷微姐姐多照顾她，讲赵磊哥多搞笑，偶尔也会提一两句吴妄，但都捡着他“不那么凶”的事情说。

　　明一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时不时应一声，眼神却总是不自觉地飘向窗外，像是在想什么心事。

　　明念没注意到，她哥在提到那个“明星案子”时，握着方向盘的手，悄悄收紧了。也没注意到，他看似平静的侧脸下，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和……纠结。

　　她更不知道，那个被哥哥看到的、她刚刚接触过的女明星袁意，和她这个看起来对娱乐圈嗤之以鼻的哥哥之间，有着一段她从未了解过的过往。

　　而这段过往，就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明一心湖里，再次激起了层层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