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宝钻/魔戒]米斯西里尔之歌》恶龙怕鸡毛

32、第 32 章

　　连日的阴霾似乎被暂时驱散，稀薄的阳光透过高大的拱窗，洒在堡垒上层一间小议事厅的石地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斑。

　　米斯西里尔、迈兹洛斯和芬巩三人围坐在一张铺着简单地图的木桌旁，关于东部几个哨站的补给线路已经讨论完毕。侍从刚添过一杯温热的草药茶，淡淡的苦涩香气在空气中飘散。

　　芬巩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目光有些飘忽，仿佛透过墙壁看到了遥远的过去。“真难以想象，那样光辉夺目的造物，如今却镶嵌在魔苟斯那污秽的王冠上。”他低声说道。

　　迈兹洛斯坐在他对面，新打造的银手自然地放在桌面上，指尖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他没有看芬巩，灰色的眼眸低垂，盯着杯中晃动的深色液体，仿佛那里面沉浮着过往的幻影。

　　他没有接话，银手的手指蜷缩了一下，仿佛本能地想要抓住什么，却又空空如也。

　　米斯西里尔将两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他想起阿瑞蒂尔在花园里那痛苦而压抑的低语，想起芬巩在月下长廊的哀伤神色，更想起自己跨越无数世界所见证过的那些被执念焚烧殆尽的文明和个体，一种强烈的预感在他心中升腾。

　　他知道自己或许不该插手这深植于诺多族血脉中的痛楚，但他无法坐视不管。他活了太久，见过太多类似的悲剧轮回，有必要去提醒他的朋友们。

　　他放下茶杯，杯身与木桌接触发出轻微的“叩”声，在这片沉默中显得格外清晰。芬巩和迈兹洛斯都下意识地看向他。

　　米斯西里尔的目光先是落在窗外，仿佛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回忆某些遥远的记忆。当他再次开口时，却带着一种与他平日不同的严肃。

　　“在我的旅途中，”他缓缓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我曾见过一些星辰，它们燃烧得过于炽烈，执着于照亮特定的轨迹，拒绝融入星海的和谐。”

　　芬巩微微蹙眉，似乎不太理解这突如其来的比喻。迈兹洛斯依旧垂着眼，但米斯西里尔能感觉到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集中了过来。

　　“它们的光芒在彻底熄灭之前，会变得前所未有的刺眼夺目，仿佛要燃尽自身的一切。”米斯西里尔继续说着，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那些毁灭前的辉煌假象，“但那极致的光亮，带来的往往不是希望，而是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因为它们燃烧的不仅仅是光与热，它们以自身为代价燃烧着未来。”

　　他停顿了一下，议事厅里安静得能听到窗外远处隐约传来的士兵操练声。

　　他直直地看向迈兹洛斯，语气变得更加沉重，几乎一字一顿，“恕我直言。在我看来，宝钻或许曾是至美与光明的象征，但如今它们更像是一种试炼，一种对心智和灵魂最残酷的试炼。”

　　迈兹洛斯终于抬起了头，灰色的眼眸对上了米斯西里尔的视线。

　　米斯西里尔毫不退缩地迎着他的目光：“我并非要质疑你们的誓言或仇恨，但我必须说出我的所见——若你们为了夺回它们，让这双手，”他的目光扫过迈兹洛斯那只有力的左手和那只崭新的银手，意有所指，“再次沾染上无辜者的鲜血……”

　　他深吸一口气，“那么即便宝钻最终到手，它们也绝不会承认你们为主人。它们被创造时蕴含的光明，容不下新的血污。强行占有带来的绝不会是救赎，只会是更深重，更无法摆脱的诅咒，以及无法挽回的分离。”

　　芬巩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他放在桌上的手微微握成了拳，显然被这番话深深触动，甚至感到了一丝寒意。他看向迈兹洛斯，眼中充满了忧虑。

　　迈兹洛斯没有说话。他定定地看着米斯西里尔，仿佛要从他眼中分辨出这警告究竟是危言耸听，还是真的蕴含着某种超越凡俗的智慧。他那张惯于隐藏情绪的脸上，肌肉微微绷紧。银手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一下，发出轻微的声响，随即停止。

　　议事厅内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阳光移动了几分，将迈兹洛斯半边脸庞笼罩在光晕中，另外半边则隐在阴影里。他能感觉到那誓言的火焰在灵魂深处灼烧，推动着他，也束缚着他。

　　他不知道该相信炽热的誓言，还是这冰冷的警告。

　　迈兹洛斯最终什么也没说。他只是转开了视线，重新望向窗外那一片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的天空。他那银色的手静静躺在桌面上，反射着阳光。

　　芬巩担忧地看着他的侧影，又看了看面色凝重的米斯西里尔，张了张嘴，最终也只是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