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嫌我脏，却不知别人已爱我七年》晓梦刚醒

7、第一次交锋

　　工作室的选址最终定了下来，是周予泽提供列表里的一处，闹中取静，带一个阳光充沛的小院，正合她意。签约、设计、装修……林梦瑶几乎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其中，这种为梦想奔忙的充实感，有效地填补了新婚初期的微妙空白，也让她几乎快要忘记沈括带来的阴霾。
　　这日午后，她独自在新租下的工作室里测量尺寸，身上沾了些灰尘，额角也带着细汗，心情却是一种踏实的愉悦。
　　“叮铃——”门口老旧的风铃发出脆响，有人推门而入。
　　林梦瑶以为是装修师傅，头也没抬：“师傅，这边尺寸我量好了，您再核对一下……”
　　话音在看清来人的瞬间，戛然而止。
　　沈括站在门口，逆着光，身形显得有些落拓。他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和长裤，不像往日那般精致，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眼下一片浓重的阴影，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或桀骜的眸子，此刻布满了红血丝，正直勾勾地、带着某种近乎贪婪的痛苦，死死盯着她。
　　空气仿佛凝固了。
　　林梦瑶握着卷尺的手下意识收紧，心脏在短暂的停滞後，猛地撞击着胸腔，不是心动，而是应激般的警惕与厌烦。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她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显而易见的疏离。
　　沈括像是被她的冰冷刺伤，喉结滚动了一下，脚步有些虚浮地向前迈了一步，浓重的酒气随之弥漫开来。
　　“瑶瑶……”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宿醉未醒的浑浊，“我……我受不了了。”
　　林梦瑶蹙眉，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沈先生，你喝多了，请离开。”
　　“沈先生？”沈括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叫我沈先生？林梦瑶，我们之间……我们之间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他情绪激动起来，又往前逼近一步，几乎要碰到她：“我知道我错了！我说了混账话！我不该那样说你……什么脏不脏的，是我混蛋！”他抬手狠狠捶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可我那都是气话！我只是……我只是没想到你会真的离开，还嫁给了周予泽！”
　　他伸出手，想要去抓她的手腕，眼神里带着一种濒临绝望的哀求：“瑶瑶，你回来好不好？我跟林薇已经分手了！我以后只有你，我只对你好，我们像以前一样……”
　　“以前一样？”林梦瑶猛地挥开他伸过来的手，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她抬起头，直视着他痛苦扭曲的脸，曾经能让她心软一万次的神情，此刻只让她觉得无比讽刺和疲惫。
　　“回到以前那样，做你三年又三年，不见光、随时可以被你一句‘腻了’就打发走的‘好朋友’？”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同冰锥，“沈括，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愿意？”
　　沈括被她眼底的冰冷和话语里的决绝冻住了，他慌乱地摇头：“不，不是那样！我会公开，我会娶你！我现在就……”
　　“够了！”林梦瑶厉声打断他，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翻涌的恶心感，将左手抬到他眼前。
　　那枚设计简约却分量十足的婚戒，在午后的光线下，折射出冰冷而璀璨的光泽。
　　“沈先生，请你看清楚，也听清楚。”她一字一顿，声音斩钉截铁，“我，现在是周予泽的太太。”
　　“周、太、太。”她重复着这个让沈括痛不欲生的身份，语气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我的先生，不喜欢我与前任有任何不必要的纠缠。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先生”……“不喜欢”……“纠缠”……
　　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像一把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沈括的心上。他所有的悔恨、哀求、承诺，在她这面名为“周太太”的铜墙铁壁面前，被撞得粉碎。
　　他看着她，这个曾经在他面前卑微、顺从、眼里只有他的女人，此刻像一株裹上了冰壳的玫瑰，美丽，却带着能割伤人的尖刺。
　　巨大的失落和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他。他意识到，他可能真的……永远失去她了。
　　就在这时，门口的光线再次被挡住。
　　周予泽不知何时站在那里，身形挺拔，面容平静。他目光淡淡地扫过一脸痛苦的沈括，最终落在林梦瑶身上，语气温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
　　“梦瑶，没事吧？”
　　他自然地走过去，站到林梦瑶身边，姿态保护，却并不逾矩。他甚至没有去看沈括，只是对林梦瑶说：“约了设计师来看水电图纸，看来我来得正好。”
　　他无视了沈括的存在，或者说，他将沈括彻底归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一类。
　　沈括看着他们并肩站在一起的样子，看着周予泽那只虚虚扶在林梦瑶后背的手，看着林梦瑶在周予泽到来后明显松弛下来的肩膀，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干。
　　他像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在对手轻描淡写的登场后，溃不成军。
　　周予泽这才仿佛刚注意到他，转向沈括，眉头微蹙，依旧是那副无可挑剔的礼貌口吻：“沈括，你脸色不太好。需要帮你叫个代驾吗？”
　　沈括死死咬着牙，牙龈几乎要出血。他狠狠地瞪了周予泽一眼，目光最后复杂而痛苦地掠过林梦瑶毫无波澜的脸，终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猛地转身，几乎是踉跄着冲出了工作室。
　　老旧的风铃因为他粗暴的动作，发出一阵杂乱刺耳的声响。
　　工作室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周予泽收回目光，看向林梦瑶，语气放缓：“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林梦瑶摇了摇头，身体还有些微不可察的颤抖，不是害怕，而是愤怒过后的余波。“没事。”她顿了顿，低声道，“谢谢你。”
　　谢谢你的及时出现，谢谢你，让我可以如此硬气地，以“周太太”的身份，完成这场迟来的、彻底的了断。
　　周予泽看着她，目光深邃，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走吧，设计师该等急了。”
　　有些战争，无需硝烟，便已分明胜负。而沈括的骄傲，在这一场正面交锋中，被烧得只剩下一片狼狈的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