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代同协曲》绫波序列

5、漫无目的

　　你可是唯一拿到奖励的人哎，为什么不开心呀。”小溪看着小风，激动的说。她的脸上洋溢着一种庆典后特有的、轻松而满足的光芒，眼神里充满了对魔法和奖励的单纯好奇。

　　小风微微侧身，将那面古朴的镜子随意地放在了身边的石头上，没有丝毫珍视之意。镜面在夜色下反射着微弱的光，像一滩凝固的月影。

　　“你想知道奖励是什么吗？”小风问道。她的声音平淡而缺乏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毫不重要的事实。

　　“是什么是什么！”小溪向前凑了凑，眼睛睁得大大的，对魔法世界的宝物充满了向往。

　　“一面镜子。”

　　“一面镜子，没听说过。”小溪挠挠头，语气里带着一丝困惑。她很快就接受了这个意外的结果。

　　“你来到这里，很开心吗？”小风问了她一个问题。她的目光穿过小溪，望向远方那被魔法灯光点缀的村庄，那里充满了新生的人声和活动的痕迹。

　　小风对于光系村的生活始终不能适应。

　　考核结束后，原本在村内打地铺的流放者，正式加入了光系村，正式被列入了帝国的户籍册里。那本厚重的户籍册，象征着被接纳、被认可，以及随之而来的义务和规则。

　　有了魔法的帮助，建房子不太难，光魔法的塑形和支撑能力，让新的房屋迅速而整齐地在村庄的边缘拔地而起，它们带着崭新的、未经岁月侵蚀的痕迹。

　　之前大家练习魔法，都没有关注房子还有挣钱的问题，每天就是找叶子，有了叶子能量也不用吃饭。那种近乎原始的、被魔法规则主导的生活，透着一股纯粹的荒谬。庆典之后，魔法的力量似乎褪去了一部分对日常生活的直接干预，大家都是正常生活了。

　　但是小风一直对光系村很排斥。她无法融入那种集体被拯救后的欣喜和盲目信任。

　　说实话，在帝国生活确实很不错，光系村提供的庇护和魔法资源是她流亡生涯中从未有过的稳定，然而她觉得生活没有方向。

　　她不想交朋友，不想说话，她陷入了一种内耗之中。她无法像其他人一样简单地接受命运的馈赠，她不断地在脑海中解构和重组村庄的行为逻辑，消耗着她的精神力量。

　　与此同时，因为光系村存在秘密，所以她始终对于光系村很排斥，那份对真相的执着和对未知危险的警惕，像一层冰冷的薄膜，将她与村庄隔绝开来。

　　直到现在，她才关心跟她一起来的原流放者。

　　她将目光从小溪身上移开，开始认真地审视这些同伴：

　　小溪的笑容依旧天真，带着对新生活的感激和满足，她被编入了姜序一家，随遇而安的性格让她轻易地找到了归宿。

　　姜序和他母亲，母亲的朋友小橘此刻住在一起，姜序父亲两年前在战场上失去了生命，而小橘的丈夫也在前一阵子上战场失踪了。

　　姜序的母亲脸上带着对儿子的担忧，姜序则显得沉默而早熟，而小橘温柔地陪在她们身边，寻找着一丝女性的共鸣和支撑。他们的生活是围绕着失去后的支撑与重建。

　　胖婶一家三口，他们正在新房前忙碌地布置着什么，脸上是久违的、踏实的安稳，还好胖婶的丈夫在征兵时因为打猎受伤了，他们一家才完整；小岚一家五口，孩子们正在新居门口追逐嬉戏，欢笑声最是响亮，魔法给他们的未来铺上了一层柔软的垫子。

　　梁爷爷梁奶奶收养了阿长、小叮、小铃这三个父母双亡的孩子，老人们的爱和孩子们的生机仅仅结合在了一起。

　　流浪汉阿蒲和战场上失去一条腿的阿花，以兄弟的身份被户籍编在了一起。阿蒲此刻正靠着墙角，眼神复杂地看着不远处的阿花，而阿花用他那只机器腿轻轻敲打着地面，似乎在感受着村庄土地的真实。

　　阿泽是村长户口上唯一一个被编入的流放者，他独特的身份和会讲故事的能力，让他被置于村长直接的保护和监视之下。阿泽早年去过很多地方，知道很多事情。

　　小风独自站在这些新生的家庭和组合之外。她和谁都不熟，而且拒绝了与他们生活在一起，那份刻在骨子里的独立和防备，让她无法接受被编入任何一个集体。

　　小溪看着小风的沉默和疏离，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点，带着一丝担忧和不解。

　　她轻轻地挪了挪脚，小心翼翼地回答了小风刚才的问题：“开心啊，怎么会不开心呢？我们以前，你知道的，连一个安稳的觉都睡不好。这里有魔法，有房子，不用担心黑雾，还有人教我们东西……”

　　小溪抬起手，指了指新生的房屋，语气带着一种发自肺腑的感激：“虽然不知道叶子是什么意思，但至少不用担心被饿死了。比起外面，比起以前，这里简直就是天堂啊——”

　　小风眼神微动，青色的瞳孔里倒映着远处的火光。她的记忆如同被切割的石板，过去是一片模糊的虚无。

　　“我只是觉得，我们获得的东西，不知道以后会有什么代价。”小风选择了最安全、最客观的词汇来表达她的疑虑。

　　小溪歪了歪头，单纯的疑惑浮现在脸上：“代价？不就是每天一片叶子，和……和以后要保护这个村子吗？而且，对于我们来说，已经不能更糟糕了，对吧……”

　　“保护。”小风重复着这个词汇，声音很轻，像是在分析它的重量。她伸出手指，轻轻触碰着那面镜子的边缘，冰凉的触感让她保持着清醒。

　　小溪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风收回了手，将镜子拿了起来。镜面中，映出她青色的眼眸和身后的火光。她看着镜中那张冷静的脸，内心的声音开始清晰：

　　她需要一个目标，需要破解村庄的秘密，需要找回她失落的过去。只有不断地探索和行动，才能对抗这种内耗。

　　小风最终做出结论，平静地陈述着。“我要去找村长，要一个单独的户口。”

　　小溪焦急起来：“小风，别这样，大家都很有趣的，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住在一起呢？大家互相照应啊。”

　　“不用了。”小风打断了她，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坚决。她知道自己与这些同伴本质上的区别——他们追求的是安稳，而她渴望的是真相和掌控。

　　她不太想把自己的人生与不熟的人放在一起，至少现在不想。

　　她将镜子收入斗篷内侧，动作干脆利落。她需要一个绝对安静和隐秘的空间，而不是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