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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逛青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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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红阁”内,灯火辉煌,香风缭绕,丝竹管弦之声靡靡入耳。
林月禾此刻正深陷“温柔乡”的重重包围。
她这清秀“小郎君”的模样,在这脂粉堆里显得格外扎眼,加上旁边还坐着个宋家小少爷宋知远。
妈妈一见到宋知远,就赶紧有眼力劲儿地给她们这桌安排了好几位伶俐的姑娘。
“小公子,面生得紧呀,第一次来?奴家敬您一杯~”一个穿着桃红裙裳的姑娘几乎要贴到林月禾身上,纤纤玉指端着酒杯就往她唇边送。
“啊?我……我自己来,自己来……”
林月禾手忙脚乱地接过酒杯,脸颊绯红,不知是酒意上头还是被这阵仗臊的。
她这女扮男装,心里本就发虚,此刻被香喷喷的姑娘们围着,更是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另一个穿着水绿衣裙的姑娘掩嘴轻笑,拿起一块点心:“小公子别光喝酒呀,尝尝我们这儿的芙蓉糕,可甜了~”
说着,也要往她嘴里塞。
宋知远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煽风点火:“林兄,看来各位姑娘都很喜欢你啊,你可不能辜负美人恩,得多喝几杯。”
林月禾被灌得晕头转向,感觉整个屋子都在打转。
她一边笨拙地躲闪着过于亲密的接触,一边还要维持“男子”的体面,简直苦不堪言。
心里哀嚎:这跟我想象中的喝酒壮胆完全不一样啊,这分明是受刑。
***
与此同时,软红阁大门外。
宋清霜一身月白常服,未施粉黛,青丝简单挽起,在这灯火阑珊处,清冷得如同谪仙临凡,与周遭的靡靡之风格格不入。
她看着那块“软红阁”的匾额,脸色寒得能刮下一层霜来。
得到小厮战战兢兢的回报时,她几乎捏碎了手中的茶杯。
好个林月禾,好个宋知远,竟敢来这种地方!
她抬步就要往里闯,却被眼尖的妈妈带着龟公拦了下来。
“哎哟喂,这位……小姐?”妈妈打量着宋清霜。
虽然衣着素雅,但气度不凡,她不敢怠慢。
她脸上堆起职业笑容:“您怕是走错地方了吧?我们这儿可不接待女客。”
宋清霜眼神冰冷:“我来找人。”
妈妈被她的气势慑得一怔,但很快恢复如常,甩着帕子笑道:
“小姐,您说笑了,我们这儿来的都是爷们儿,您找哪位啊?
再说了,这规矩不能破,您这身份进去,不合适……”
正当妈妈试图周旋时,里面一个喝多了的客人跌跌撞撞出来透气,嘴里还嚷嚷着:
“嘿,里面有个小公子,长得比姑娘还俊,就是忒害羞,被翠红她们逗得脸都快滴血了,真有意思。”
这话清晰地飘进宋清霜耳中,她眼神一厉,不再理会妈妈的阻拦,直接绕过她,快步闯了进去。
妈妈“哎哎”叫着想拦,却被宋清霜那冰刀子似的眼神一扫,顿时噤了声。
宋清霜一踏入这喧闹之地,浓郁的酒气和脂粉香便扑面而来,让她不适地蹙紧了眉。
她迅速扫过整个大堂,几乎是瞬间,就锁定了角落里那个被一群莺莺燕燕围在中间、穿着不合身男装“小公子”。
此时,那“小公子”端的是面红耳赤、手足无措的模样。
只见林月禾的玉簪歪斜,几缕发丝散落下来,更添了几分狼狈和女气。
一个穿着桃红衣裳的姑娘正试图把一颗葡萄塞进她嘴里,另一个绿衣姑娘则几乎挂在了她的胳膊上,宋知远还在旁边拍着手起哄。
这场面,当真是……不堪入目!
宋清霜只觉得一股无名火直冲头顶,烧得她理智都快没了。
她几步上前,拨开那几个围着林月禾的姑娘,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一把抓住了林月禾的手腕。
手腕骤然被一股冰冷且强大的力道抓住,林月禾醉眼朦胧地抬头,对上了一双盛满怒意的清冷眸子。
林月禾脸上的红晕瞬间褪去,变成了惨白,酒也吓醒了大半,舌头像是打了结:“清……清霜姐姐?!”
宋知远手里的酒杯“哐当”一声掉在桌上,酒水洒了一身。
他张大嘴巴,看着突然出现的宋清霜,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吾命休矣!
围着林月禾的姑娘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看着宋清霜那绝色却冰冷的容颜,以及周身散发出的骇人气势,一时竟不敢上前。
宋清霜看都没看其他人,目光死死锁在林月禾那张写满了“完蛋了”的脸上,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林、月、禾!你、很、好!跟我回去!”
时间倒回半个时辰前,宋府内一片宁静,唯有书房灯盏还亮着。
宋清霜端坐案前,指尖蘸着朱砂,在一本厚厚的田庄账册上勾画批注。
烛火在她清冷的侧脸上跳跃,映得她眉眼愈发沉静,只是微蹙的眉心泄露了疲惫。
忽然,书房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像是有人在那里徘徊不定,欲进又退。
“谁在外面?”宋清霜头也未抬,声音平淡无波。
门外静默一瞬,随即,一个略显尖细、带着惶恐的声音响起:“大……大小姐,是小的,门房阿福。”
“何事?”宋清霜笔下未停。
阿福在门外搓着手,他咽了口唾沫,压低声音,像是怕被什么听见似的:
“回大小姐,小的……小的有要事禀报,是关于……关于少奶奶和少爷的。”
宋清霜执笔的手微微一顿,缓缓抬起眼,目光投向那扇紧闭的门:“进来说话。”
阿福几乎是贴着门缝溜进来的,一进来就“噗通”跪倒在地。
他磕了个头,这才抬起一张写满“忠诚”与“八卦”的脸:
“大小姐,小的方才……方才瞧见少奶奶和少爷,他们……他们从后门出去了。”
宋清霜眉梢微挑,放下笔,身体微微后靠,看着阿福:“所以?”
弟弟和月禾偶尔晚间出去逛逛,并非什么稀奇事。
“可……可他们打扮奇怪啊。”阿福见大小姐似乎不以为意,急忙补充,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少爷倒还寻常,可少奶奶,少奶奶她穿着一身男人的衣裳。
头发也像男人那样束着,脸上还……还抹了灰。
鬼鬼祟祟的,一看就没干好事。”
男人的衣裳?鬼鬼祟祟?
宋清霜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可知他们去了何处?”
阿福等的就是这句!
他猛地挺直腰板,像是掌握了什么惊天秘闻,声音都激动得变了调:
“小的不放心,就……就悄悄跟了一路,亲眼看见他们……他们进了……进了那‘软红阁’。”
宋清霜闻言一顿,她放在书案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眸子里,此刻像是骤然卷起了风雪,寒意凛冽。
“你、说、什、么?”她一字一顿,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压得阿福几乎喘不过气。
阿福被这骇人的气势吓得一哆嗦,连忙以头抢地:
“千真万确啊大小姐,小的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编排主子。
少奶奶她女扮男装,和少爷一起进了那烟花之地。
小的瞧得真真儿的,这才赶紧回来禀报大小姐。”
书房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烛火偶尔爆开的噼啪声。
阿福伏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出,心里却暗自得意:这下立了大功了,大小姐定然会重重赏我。
良久,宋清霜才缓缓站起身。
她动作依旧优雅,但那紧绷的下颌线和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昭示着平静海面下的惊涛骇浪。
她走到阿福面前,垂眸看着他,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你,做得‘很好’。”
阿福心中一喜,刚要谢恩,却听宋清霜继续道:“自己去账房领十个板子,这个月月钱扣半。”
“啊?”阿福猛地抬头,脸上血色尽褪,写满了错愕与不解。
宋清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主子行事,也是你能妄加揣测、暗中跟踪的?
今日之事,若敢在外透露半个字,后果自负。”
阿福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这“忠心”表错了地方,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顿时面如土色,磕头如捣蒜:
“小的知错,小的知错,谢大小姐开恩,小的绝不敢乱说!”
宋清霜不再看他,拂袖转身,快步向外走去:“备车,去软红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