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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她愿意相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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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是宋夫人娘家那边的几位女眷,带着适龄的女儿前来“走动”。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多半是冲着宋家这位才貌双全、且手握部分家事管理权的大小姐宋清霜来的。
花园凉亭里,一场气氛微妙的茶会正在进行。
宋清霜作为主家,得体地应对着,神色一如既往的清淡疏离,只是偶尔微微蹙起的眉头,泄露了她的一丝不耐。
那些夫人小姐们,话里话外都在打探她的喜好,夸赞她的持家之能,甚至有位穿着桃红衣裙的表小姐,娇滴滴地表示自己最仰慕像清霜姐姐这般“沉稳端庄”的女子,希望能“常伴左右,聆听教诲”。
坐在稍远些位置、假装专心插花的林月禾,耳朵竖得比兔子还高,手里的月季花枝差点被她捏出汁来。
常伴左右?聆听教诲?
呸!分明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她心里的小醋坛子“哐当”一声打翻了,酸气直冲脑门。
一个没控制住,她插花用的那只素白瓷瓶里,几根原本只是含苞的翠菊,“噗噗噗”地接连怒放,瞬间开成了一个个张扬且金灿灿的“爆炸头”,差点把旁边一枝娇弱的茉莉给挤出去。
“呀!”坐在她对面的一个小姐低呼一声,指着那瓶花,“这菊花……开得可真……精神哈?”
林月禾低头一看,恨不得把脸埋进花丛里。
救命!金手指又叛变了!这嫉妒的力量也太强大了吧!
宋清霜的目光也被吸引过来,看到那瓶造型狂野的插花,再看看林月禾恨不得钻地缝的模样,眼底满是笑意。
她自然看出了那些亲戚的意图,也看出了林月禾的躁动不安。
虽然不明白这弟妹为何对此反应如此之大,但看她那气鼓鼓又强装镇定的样子,竟觉得有几分……有趣?
这时,那位桃红衣裙的表小姐又开口了,声音愈发甜腻:
“清霜姐姐,我听闻你棋艺精湛,不知可否指点妹妹一二?”
说着,就要起身往宋清霜身边凑。
林月禾脑中警铃大作!
这还得了!
她急中生智,猛地站起身,动作幅度大得差点带倒花瓶。
“哎呀!”她惊呼一声,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她捂住肚子,脸上挤出几分恰到好处的痛苦和歉意:
“对不住,对不住!我……我许是早上吃坏了东西,肚子有些不舒服,得……得先失陪一下!”
她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死死锁定那位表小姐,确保她没机会靠近宋清霜。
宋清霜看着她那浮夸的演技,哪里不明白她的小心思,心中那点好笑的感觉更浓了。
她顺势起身,对众人淡淡道:“既如此,我送弟妹回去歇息。诸位请自便。”
说罢,她走到林月禾身边,虚扶了她一把,低声道:“走吧。”
林月禾如蒙大赦,赶紧借着宋清霜的力道,“虚弱”地靠着她,几乎是半拖半抱地被带离了凉亭。
走出老远,确认脱离了那些人的视线,林月禾才长舒一口气,瞬间“病”就好了大半。
“演够了?”宋清霜松开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语气听不出喜怒。
林月禾脸一红,绞着手指,小声嘟囔:“我……我是真有点不舒服……” 底气明显不足。
宋清霜看着她这副模样,终究是没忍住,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替她理了理刚才因为“表演”而弄乱的鬓发。
“下次不必如此。”她的声音很轻,“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指尖拂过耳廓,带来一阵微痒的战栗。
林月禾呆住了,抬头望着宋清霜近在咫尺的清丽面容,看着她眼中那抹淡淡的温柔,只觉得心跳如擂鼓,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只剩下眼前这人。
“我……我就是不想她们缠着大姐……”她瓮声瓮气地说,带着点委屈,又带着点理直气壮的维护。
宋清霜看着她眼中纯粹的担忧和维护,心中微软。
她将这份过于热烈的维护,再次归结为林月禾缺乏安全感,将她当成了唯一的依靠。
“我知道。”宋清霜收回手,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淡然,却比平时温和了许多,“回去吧。你那瓶‘精神’过头的花,我让丫鬟去收拾了。”
林月禾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像打翻了蜜罐,甜得发齁。
虽然清霜姐姐可能只当她是小孩子胡闹,但她成功赶走了“潜在情敌”,还得到了独家温柔!
当晚,宋知远听完林月禾绘声绘色的“护姐行动”汇报后,笑得直拍大腿:
“哈哈哈哈!肚子疼?你这借口还能再烂一点吗?我大姐那么聪明,能看不出来?”
林月禾梗着脖子:“看出来又怎样?她没拆穿我!她还帮我理头发了!四舍五入就是默认了我的守护权!”
宋知远啧啧摇头:“没救了,没救了,盟友。”
林月禾抓起一个苹果精准地塞进他嘴里:“吃都堵不住你的嘴!我乐意!”
她啃着另一个苹果,美滋滋地想:守护清霜姐姐,我林月禾,义不容辞!至于那些莺莺燕燕?来一个,我“病”一个!
秋意渐浓,林月禾的小菜园进入了丰收季,但她那颗暗恋的心却仿佛停留在盛夏,炙热得让她自己都害怕。
为了“合理”地表达心意,她决定在园子角落开辟一小片花圃,种上些应季的花草。
首选,自然是月季或蔷薇。
“要低调,要含蓄,要长得像野生的,不经意间被发现那种……”
林月禾一边碎碎念,一边小心翼翼地将几根月季枝条插进土里,谨慎地控制着输出,生怕重蹈“西瓜速成”或“蘑菇开会”的覆辙。
她想象着这些月季慢慢生根、抽条,在某个清晨,为宋清霜的窗前送上一抹幽香和几点娇艳。
光是想想,她嘴角就忍不住疯狂上扬。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尤其当现实还绑定了一个容易“激动”的金手指时。
这天下午,宋清霜难得有半日清闲,信步走到后院,想看看林月禾又在捣鼓什么新鲜玩意儿。
远远地,她就看见林月禾背对着她,蹲在园子角落,肩膀一耸一耸,似乎又在……跟土地较劲?
“月禾?”宋清霜轻声唤道。
正全神贯注地试图让月季枝条“慢点长”的林月禾,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魂飞魄散,手一抖,原本小心翼翼控制的能力像脱缰的野马般奔涌而出!
“完了!”林月禾内心哀嚎。
接下来的一幕,让见多识广的宋大小姐也罕见地愣住了。
只见那几根刚刚插入土中、本该蔫头耷脑好几天的月季枝条,像是被施了仙法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抽条、长叶,茎秆变得粗壮,叶片油绿发亮。
紧接着,一个个饱满的花苞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然后在宋清霜的注视下,“啵啵啵”地竞相绽放!
不是一朵两朵,而是几十朵!
深红、浅粉、鹅黄……色彩斑斓,花瓣层叠,馥郁的香气瞬间爆炸般弥漫开来,几乎将整个角落淹没。
不过几个呼吸间,那里已然成了一片过于茂密、过于绚烂、看起来极不真实的玫瑰花丛!
林月禾僵在原地,看着这片“玫瑰暴动”的现场,恨不得当场表演一个原地去世。
她甚至不敢回头看宋清霜的表情。
宋清霜确实被惊到了。
她眨了眨眼,确认自己没看错。这……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她对植物生长速度的认知范畴。
她走到花丛边,难以置信地伸手触碰了一下那丝绒般的花瓣,触感真实,香气扑鼻。
“这……”宋清霜看向依旧石化状态的林月禾,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困惑和一丝探究,“你是如何做到的?”
林月禾的大脑飞速运转,CPU都快干烧了。
她猛地转身,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开始胡言乱语:
“啊哈哈……这个……可能是……是这块地风水特别旺!对!特别旺!前几天我还在这里埋了……埋了几条据说能催花的死鱼!对!死鱼肥力足!”
宋清霜:“……”
她用一种“你看我像傻子吗”的眼神静静地看着林月禾。
林月禾在她平静的目光下节节败退,脸越来越红,最后自暴自弃地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
“我……我就是想种点花给大姐看……可能……可能是我运气比较好,它们长得特别……热情。”
看着她这副窘迫得快要把自己埋进花丛里的模样,宋清霜心头那点疑虑,奇异地被一种混合着好笑和一丝难以言喻的触动所取代。
这孩子,为了讨好她,还真是……煞费苦心,连这种离谱的借口都编得出来。
她再次将这份“超常”归结为林月禾或许连她自己都无法解释的独特“天赋”和运气,以及那份过于炽热、想要与她分享美好的心意。
宋清霜没有再追问,只是微微俯身,深深嗅了一下那浓烈的月季香气,轻声道:“很香,也很美。你有心了。”
没有质疑,没有深究,只有一句简单的肯定。
林月禾猛地抬头,撞进宋清霜那双似乎比平时柔和了许多的眸子里,悬着的心一下子落回了实处,随之而来的是几乎要将她淹没的喜悦和感动。
她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大姐喜欢就好!”她用力点头,眼睛亮得像盛满了星星。
宋清霜看着她瞬间由阴转晴、灿烂夺目的笑容,似乎开始习惯,并且有些贪恋这份带着点笨拙的炽热了。
当晚,宋知远听闻“玫瑰暴动”事件后,笑得差点从椅子上滚下来:
“死鱼催花?!哈哈哈哈!盟友,你这借口清新脱俗中带着一股浓浓的敷衍!我大姐居然信了?她是不是对你滤镜有八丈厚?但是你说的‘金手指’真的存在吗??”
林月禾抱着枕头,傻呵呵地笑:“不存在的话,怎么解释最近发生的事情呢???而且你懂什么?这说明清霜姐姐愿意相信我!哪怕我的话漏洞百出!”
“行吧行吧,”宋知远抹掉笑出的眼泪,“看来你这金手指不仅是痴汉,还是个显眼包!下次是不是准备直接给我大姐种个心形花海出来?”
林月禾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方案的可行性,然后郑重地点了点头:“嗯,可以考虑。”
宋知远:“……当我没说。”
他觉得自家盟友在暗恋这条路上,已经朝着不可控的方向一路狂奔而去了。
而林月禾,则抱着对宋清霜那句“很香,很美”的无限回味,甜滋滋地进入了梦乡。
至于金手指的隐患?呃,明天再担心吧!
今晚,先让玫瑰的香气萦绕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