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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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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四四方方的油纸包里包着油亮红润的肘子，赵宝妹用筷子戳了下那颤巍巍的肉皮。
“相公，你吃，我爹做酱肘子最拿手了。” 赵宝妹夹了一块肉放进了苗文才的碗里。
“谢谢。” 苗文才的眼睛弯成了一对月牙，苗家不常吃肉，最奢侈也是用猪油炒个豆角，青瓜啥的沾个肉味儿也就是了，更别提猪肘子这样的好东西了。
“娘，你也吃。” 赵宝妹夹起一大块软乎的连皮带肉的肘子放进了马氏的碗里，她自己则低头猛吃。
真好吃，就这大半上午过去了，她快饿得啃桌沿了。
马氏把碗里的肉夹给了儿子，看着猛吃肉的儿媳，马氏的眼里露出了不喜。
她用筷子敲敲桌子，正吃肉吃得欢的小两口抬起了头，“娘，有什么事吗？” 苗文才问道。
“娘，怎么了？” 赵宝妹问。
马氏的眼里盈满了泪水：“宝妹，谢谢你母亲兄长还能想着我们这孤儿寡妇的，肯送肉过来。
我们家条件不好，连累了你，让你不能像做姑娘家时在娘家这样畅快吃肉。
都是我这做婆母的没本事，对不起你。”
说到这里，马氏的泪珠已经像线一样滚落，赵宝妹突然感觉有些莫名的愧疚，她急忙道：
“娘，你别哭，别哭啊，我不吃肉也没事的。”
苗文才淡淡地看了他娘一眼，继续吃饭，马氏拉着儿媳的手，语重心长道：
“宝妹，娘是把你当亲闺女待，娘想问问你，那房梁上悬挂的猪腿能不能拿去卖了。
文才读书费银子，这么大一只猪腿能卖不少钱，娘是个妇道人家，只有出去的没有进来的。
家里米面豆鸡蛋都不缺，实在犯不上吃那么大一只猪腿，你若馋肉了，娘使钱给你让你去买好吗？”
赵宝妹一下子愣住了，这只猪腿是她大兄提来的，这是她娘家拿来的东西，是她爹娘兄长的一片心意。
赵宝妹不想买，只是她不同意，婆婆会不会嫌弃她小气，觉得自己心里还想着娘家人。
“宝妹，你看文才瘦的，娘难道不想把猪腿留着给你们吃吗？娘这都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了呀。”
“宝妹，文才若是高中，才有我们娘俩的好日子呀。”
马氏呜呜哽咽着，赵宝妹手足无措，她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瞬间急得满脸通红。
“夫君，娘，她……我，” 赵宝妹急得语无伦次，苗文才把筷子一搁，语气冷道：
“娘，你有必要这样做吗？”
“就这么缺这一只猪腿？这是宝妹她娘家人送来的，你把猪腿拿去卖了，把她娘家人的心意当什么？”
“我就算缺读书的银子，也不会去卖妻子娘家人拿来的东西，这个书，我大不了就不读了！”
苗文才起身甩门进去温书去了。
“儿子，娘不是这个意思，你错怪娘了，儿子，” 马氏的呼喊随着啪的一声关门声戛然而止。
“你满意了吧？”
“不卖你家拿来的猪腿总行了吧？你一个十七岁的老姑娘能说到我儿子是你的造化。
现在你男人书都快要读不起了，你连只猪腿都舍不得？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没有良心的婆娘！”
马氏一改刚才哭哭啼啼的姿态，冷着眼恶狠狠道。
“娘，我没有，不是，你听我解释，” 赵宝妹急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她不是不在乎夫君，也没有小气舍不得这只猪腿。
只是事发的太突然，她的脑子还没有转过弯儿来，本是欢欢喜喜两个人一起吃饭呢，突然婆母就提出了要卖掉猪腿，她只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给搞懵了。
夫君会不会怪她？觉得她小气？心里没有他？赵宝妹想也没想的急冲冲地推开了房门。
“夫君，我，” 后面的话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少女的脸红得像个熟透的红苹果一样。
少年看书时侧首过来的眼神带着温润，午后的阳光打在他的乌发上，他的发间带着金色的光晕。
“娘，说得不对，宝妹，你不要听她的，猪腿是岳父岳母送来的，我们放着吃便是。”
苗文才揉了揉妻子的头顶，温言道。
“欸。” 赵宝妹清脆地回应了一声，眼睛眯成了月牙。
夜晚的月，照着不同心事的人。
赵家，东屋，张氏躺在床上用蒲扇一下没一下地扇着风，“老头子，你说，宝妹婆婆能把肉给宝妹吃吗？不会把猪腿拿去给卖了吧？”
“娃她奶，你胡想个啥？不睡觉，就会瞎琢磨。” 赵村正反驳道，翻了个身。
“你这死老头子，我就这一个闺女，你还不疼？你没听儿子们回来说的今天去送亲时的情况，还有晌午那会儿我让老大去送肉，宝妹就在吃咸菜，这可是大喜的日子呀！”
马氏一蒲扇打在老伴的头上，声音不由得拔高了。
“我哪里不疼了，或是亲家有什么困难呢？咱要把人往好处想，也就是你娇气宝妹，不舍得她吃一点苦，这村里哪家不吃咸菜啊？
就是成亲不办席面，吃平时煮的黑面疙瘩的也有呢。”
“我跟你说不清！等闺女回门我要好好问问她。” 张氏气得狠拧了老伴一把。
赵村正疼得哎呦了一声，“阿爷，阿奶，你们还没睡吗？” 赵苗花从被窝里探出小脑袋，大声问道。
张氏和老伴都吓得不敢再出声，天啊，这祖宗不是才哄睡给她娘抱过去的吗？
他们老两口可不想再带娃。
黎家，叶箐箐躺在床上，黎烈照样睡在椅子上，白天她睡了一会儿，晚上便有些睡不着。
清冷的月光洒在地上，照得整个屋子白茫茫的，黎烈双手交错枕在手上，乌黑的发束起，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更衬得他面如冠玉。
“黎烈，这是五十文，你拿着，落户的一百五十文便齐了。”
“以后我每梳妆一人便分你五文怎样？我茶饭上不通，就多麻烦你了，这些银钱就当我补给你的。”
“黎烈，你爱吃什么？”
……
她的话一句句回应在她的脑海里，不知为什么，他觉得心里钝钝的疼，像是被钝器击打了一般。
今日吃席他听干娘说，她添箱礼给了一根银钗，她说她与他是夫妻，这份礼是必须要给的。
那她心里是在乎他的吗？
叶箐箐双手枕在头下，脑海里思绪翻飞，越兴奋越睡不着，她索性什么都不去想，不知过了多久。
她沉沉地睡去。
翌日，叶箐箐趁着黎烈出门去砍柴，她迅速地躲进美妆室，戴上小黄鸭的洗脸发箍，仔细地用山茶花洗面奶洗了脸，再涂上保湿面霜，最后刷完牙，又给自己编了个好看的反绾髻，这才闪身出来。
“箐妹子，今日你要不要去赶集？我攒了些鸡蛋拿去卖？” 龚云提着篮子站在门口问道。
她身旁还站了一个三岁的小女娃，用红头绳扎着两个双丫髻。
“葛丫，叫箐姨。” 龚云摸了摸女儿的小脸。
“箐姨姨。” 吴葛扬起小脸，奶声奶气地叫了声，“葛丫好乖。”叶箐箐笑着夸奖道。
“云姊，我跟你一起去，我想去摆摊做美甲，正愁没人跟我一起去呢，我又不知道集市在哪儿，这不可巧来了，这咱俩刚好作个伴儿。”
“做美甲？” 龚云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这感情好，你的美甲做得这么好，今日逢集肯定不愁卖。”
叶箐箐收拾好美妆箱和龚云结伴往集市走去，桃花村和临近的几个村子每个月都会在种着大杨树的那条土路上举办集市。
大杨树那里，既是通往好几个村庄的交叉路口，同时又是官道，来来往往的不少人。
在附近又有个广济寺，听说庙里的送子娘娘很是灵验，平日里香火不断，更不论今日逢双日子来上香的善男信女就有不少。
集市上人声鼎沸，大杨树底下几乎全都是摆摊的，有卖汤饼的，有卖绿豆汤的，有从自己地里摘了新鲜的嫩豌豆过来卖的。
“箐妹子，这个地儿好，你就搁我旁边儿，咱俩挨一块儿，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 龚云眼疾手快地抢了个好位置，笑眯眯道。
“谢谢云姊。” 叶箐箐摊开野炊时用的粗麻布，接着就把自己的可折叠美妆箱给放了上去，一面是琳琅满目的各色指甲油、亮晶晶的散粉、自己手搓的小配饰、甲片等物。
另一面则是平整的，跟张桌子一样，叶箐箐挂了张木牌在显眼处，上面写着：
做美甲，十文简约款，八十九文复杂款，也可用等价物品交换，送手部按摩护理一次。
“箐妹子，你这箱子真不错，还能当桌子使，第一次见这样的。” 龚云惊讶道，她把篮子放在了一个大石头上，揭开盖在上头的布，露出了里头的鸡蛋，有青有白，个头都很均匀。
“嘿嘿，以往做妆娘，找人做了个美妆箱。” 叶箐箐笑着道，这个美妆箱可是她找顶级木匠做的，她一直爱若珍宝。
这边儿，她刚支好摊位，就有个头戴玉簪的美妇人上前问道：“姑娘，何为美甲？”
这么快就来客人了？叶箐箐连忙按捺住自己激动的心情。
“夫人请坐。” 叶箐箐笑得专业。
美妇人在一张塞了海绵垫有靠背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她在心里有刹那间的诧异。
这椅子坐着可真舒服。
“夫人，请看我的双手。” 叶箐箐伸出昨日她给自己做的美甲，纤纤玉手，十个指甲留得大约有两寸长，修得圆润又漂亮，上面涂了淡淡的粉色指甲油，极接近自己本甲的颜色，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泽感。
有时候极简才是最美的。
美妇人明显地愣了一下，鹅蛋脸上现出欣喜来，“娘子请看，我的美甲也是这位叶娘子给做的，她做得美甲可好看了，和我不少相熟的妇人都争着找她做呢。”
龚云笑得一脸爽朗，她伸出自己的手打起了广告。
叶箐箐这里由于是个新鲜的摊位，一时间挤满了不少人。
“姑娘，我要个跟你一样的美甲，只是我指甲有些短，不如你的指甲好看。”
美妇人伸出了手，言语之间皆是惋惜。
“美女姐姐，没事的哈，您是我的第一位客人，我可以免费给您贴个甲片，保管漂亮。”
叶箐箐笑着道。
她把美妇人的双手放在棉布帕子上，接着拿出了一瓶擦手霜把客人的手给从指缘到手背再到手心里里外外给按了一遍。
护理好的手，软乎乎的，指甲泛着莹润的光，美妇人的眼里露出了欣喜。
“这什么手部护理看着可真是不错，那美妇的手明显看着白嫩了不少，那小圆盒子里的膏闻着有茉莉花的味道，一看就是贵物，少说要好几十文呢。”
有人忍不住唏嘘道。
“这样的好东西我可舍不得擦手，定然是用来擦脸的。” 有个穿着黄衫子的少女脆生生接话道。
“姐姐，你说她说的甲片是什么东西？这美甲实在好看，今日我们来城外踏青，不如也做个美甲，图个新鲜玩乐一番好吗？”
拉着她胳膊比她矮一头的一个粉儒裙的少女悄声道。
叶箐箐神情专注，眉目里透露着一股从容自信，她打开了一个卷起来的小布包，拿出了里面的搓甲工具。
从每根手指的指甲开始，仔细打磨好指甲，再轻轻地修剪处理好手指上的倒刺死皮。
叶箐箐做这一系列的动作就像水流缓缓地流淌在美妇人的指甲，没有令她感觉到丝毫不适。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