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她其实是个疯批》两盏絮

38、妖市篇 08

　　周围窸窸窣窣的声响越来越密集，如潮水般从四面涌来。

　　与此同时，一股浓烈刺鼻的腥臭也扑面而至，那气味混合着腐朽、血腥与霉烂，浓稠得令人窒息。

　　猫儿瞬间变回了猫身，背脊弓起，毛发倒竖。

　　那股恶臭蛮横地侵入它的口鼻，直抵胸腔深处。胃部一阵剧烈的翻江倒海，恶心感无法抑制地冲上喉头。它猛地张开嘴，在痛苦的痉挛中呕吐起来，整个身躯都随之颤抖。

　　别说猫儿忍不住，就连青年这种平常忍耐力超强，体验过各种险境恶地极品味道的都忍不住找了东西将口鼻捂了起来。

　　猫儿全身都要炸了，不耐烦地问道：“还有多久？赶紧离开这个地方，我受不了了！”

　　青年看她痛苦的样子，无奈道：“要不你去小九的空间躲躲，小九，可以吗？”

　　“去吧。”小九同意了。

　　它没有嗅觉，并不能理解那味道到底有多恶心，只不过看到她们的反应多少还是明白。

　　得了小九的允许，猫儿一瞬都不想多呆，进入了专属小九的空间，她嫌弃地将全身施了清洁法术，从里到外清理了不下五六遍。

　　除了孟妍那屋假死的三人，其他女子都已中毒身亡，本是已死之人，救活她们有违天道，好在她们的魂魄尚未离体，还有一丝生机。

　　只不过凡人不像修士，小九需时刻提防她们的凡躯能否承受施救所用的灵力。

　　小九的灵力对于修士来说是大补，对凡人来说就远远超过，救治凡人一点不比治疗楚云深他们那次容易。

　　假死的孟妍三人，被金蛊王吸食完毒素之后就恢复了生息，只需要等待她们转醒即可，此刻小九还在奋力救助其他七人，青年不敢轻易带着这些人离开。

　　面对周围将要到来的危险，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今夜明月高悬，清冷的月光如积水般倾泻在地上，照亮了方圆数丈内的景物。

　　枯草、残碑、碎骨，都在这光亮下清晰可辨。若不是身处乱葬岗，今夜本该是个极好的赏月时分。

　　青年屏息凝神，循着猫儿先前示警的方向望去。

　　下一刻，她瞳孔骤缩，终于明白了猫儿说的“恶心的东西”是什么。

　　防护法器散发的淡淡的光晕，在光罩之外的地面、残碑以及枯枝草被上，不止何时覆盖上了一层不断蠕动的“毯子”。

　　那是由无数毒物汇聚而成的浪潮：拳头大小的毒魂蛛、蜿蜒游走的食腐蛇、尾部高翘的人面蝎，还有扑簌着磷粉的食髓蛾、翅翼若隐若现的幽冥蝶，以及微微震颤的蚀灵地蝉……大大小小，恶心狰狞，数不胜数。

　　它们彼此堆叠拥挤，保持着统一前进的趋势，渐渐将法器形成的光罩团团围住，争先恐后地妄图侵蚀进来。

　　饶是青年经历过生死，现在看着那密密麻麻、不断攒动的景象，也控制不住地头皮发麻、全身战栗。

　　妖市之外怎么会有这么多毒物？

　　青年心生疑惑。

　　这些毒物的数量，看起来不像是自然存在，而是有人刻意饲养。

　　小九的声音在青年脑中响起：像是五毒派会养的东西。

　　青年警惕起来，小九这话是否表示，除了这些毒物，周围可能还有驱动这些毒物的幕后主使存在。

　　敌在暗自己在明，没有优势全是劣势。

　　青年看到法器外各种毒物产生的毒气渐渐凝成毒瘴，似乎想要突破法器防护。

　　知道可能还有其他人存在，青年便在脑海跟小九进行无声沟通。

　　——小九，你专心救人。我试试金蛊王能不能驱散这些毒物。

　　此刻看到聚集地越来越多的毒物，青年秉持着博一博的心态将蛊虫取了出来。

　　金蛊王从空间出来的一瞬间，一向软趴趴吃了睡睡了吃的它，明显躁动了起来，它闻到了美味食物的味道。

　　青年轻轻安抚着玉盒里的金蛊王，问道：“大王，灵血我带的不多，外面这些毒物可以当你的食物吗？”

　　大王，是青年给金蛊王取的小名。

　　大王躁动兴奋的情绪很快就传递给了青年，它不能言语青年也知道大王这是相当喜欢。

　　本来青年还在考虑如果在妖市呆太久知非灵血够不够用，没想到食物这么快就自己送上门。

　　真是天助我也！

　　毒瘴越来越浓郁，青年的恐惧逐渐被兴奋替代。

　　这些看起来密密麻麻的毒物，全都是大王的口粮，她巴不得毒物越多越好！

　　青年耐心等着，等着毒物、毒瘴越积越多之时，就准备将大王放出来，让它自己觅食。

　　忽然就听小九传音道：有修士来了，不止一个！

　　青年立刻顿住了放出大王的动作，来人是敌是友不得而知，大王是能消灭这些毒物的底牌，她便不能轻易让它被人看见。

　　“大王，乖，等一等！”

　　大王的耐心早已耗尽，怕它暴走，青年又将它放回了空间，然后静静等待那两个修士。

　　不多久，青年看到有火光从左前方燃起，火势越来越大，毒物被烧焦的味道很快传了过来。

　　片刻后，右前方出现一片浓郁的水汽雾团，将刚才形成的毒瘴慢慢吸收进去。

　　这两个修士竟然都是来消灭毒物的，众多毒物被两人的攻击转移注意力，离开防护罩的包围圈，朝那两人的位置移去，半刻之后原本包围着防护法器的毒物就退去了大半。

　　那两人消灭的速度不快，不过赶在天亮之前肯定能消灭干净，到时候大王的口粮可就没了。

　　青年决定不能坐以待毙，将法器留给小九和其他女子，她穿上隐身斗篷，准备离开法器让大王自行觅食。

　　青年告诫大王，不可离开自己身边太远之后，便将它放出，这小东西就像老鼠掉进米缸，兴奋不已。

　　大王先是将空气中的毒瘴吸食进肚，青年周边很快就没有了毒瘴的身影。

　　毒气源源不断地进入大王的身体，它金玉般的身子越发透亮起来。

　　有毒物转头想要偷袭大王，只见一接触到它，那些毒物就没了动静。

　　大王将它们体内的毒素吸食干净，路过之处，最后只剩一具具干瘪的毒物尸体。

　　这时一些毒物才发现不对劲，想要逃！

　　不知大王使了什么手段让想跑的毒物全部僵住，一动不动。

　　就这样大王走一路吃一路，青年跟在它身后，眼看着它身子越发浑圆起来，仿佛快要把自己撑破似的。

　　“大王，你快撑爆了，行了吧？”

　　青年忍不住提醒。

　　“你想个办法将这些毒物作为储粮存起来，以后再吃，别贪嘴！”

　　大王也听劝，将剩下的毒物麻痹，让它们无法动弹。

　　青年嫌恶地用一个没装过东西的乾坤袋将这些毒物一一收起，大王麻痹一路她收一路。

　　直到远远看到前方的两个人影后，她才将大王收回了玉盒，随后跟乾坤袋一起放进了独属于大王的空间。

　　大王虽可解千毒，青年想着最好还是不要将自己平常所用之物跟大王放在一起，回到清居的时候便给它准备了一个单独的戒形空间。

　　这个空间不大，放大王和它的食物倒也够了。

　　青年带着大王回到了防护法器内，此刻已是半夜，在大王出去觅食的时间里，小九将那七名女子一一救回了生息。

　　——辛苦了，小九。

　　——她们的毒虽已除，但神魂还是受了影响，不像修士可以自行痊愈，需要慢慢修养。

　　——知道了。

　　——那两个修士可认识？

　　——有一个老相识，另一个没见过，不认识。

　　——老相识？谁？

　　——楚云深。

　　——你要等他们两个过来？

　　——先看看他们此行目的为何。你我在妖市行动受限，多一个人多一份助力。况且要想到达精英妖族居所或者妖宫，有修士在可能更容易。

　　——那好，你自行应对，我回去了。

　　等小九消失，青年便将孟妍收进可以存放活人的空间。

　　这十人只有孟妍接触过自己，其他人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就算让她们跟楚云深接触，也不会暴露自己。

　　剩余的毒物已不多，自从大王回到玉盒，有些毒物终于觉醒，自觉抵不过那两个修士，便慢慢撤了。

　　往回撤的时候途径青年那处，都远远躲着绕路走，不多久这片乱葬岗的毒物就消失殆尽。

　　“木......师姐！？”

　　楚云深赶到的时候，看到青年明显错愕，他没想过会在此刻此处跟青年重逢，而且还是扮成妖族的青年。

　　另外一个修士随后也赶到，那是一个很年轻的女修士，个子小小，长相十分精致，气质出尘，衣着朴素但不是精巧，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冷淡。

　　楚云深还没来得及跟青年叙旧，察觉到有人来，便回身对着那个女修士拱手道谢。

　　“多谢道友方才出手相助，在下九华派楚云深，不知道友师承何派？如何称呼？”

　　对方利落开口：“御心门，妘澈。”

　　楚云深知道她，印象中妘澈是御心门这一辈的亲传弟子，跟自己同辈，不过年长些，已有三十多岁，境界在启心境。

　　楚云深十分恭敬地喊道：“妘师姐！”

　　妘澈微微点头示意，上前走到青年面前，方才楚云深来的时候青年已经撤了防护法器，此刻九个女子正安静地躺在她旁边。

　　“是你救了她们？”妘澈盯着青年，例行公事般问道。

　　青年笑道：“是。”

　　“你是何人？”

　　妘澈问话毫不客套，青年没有回应，她不是那种别人一问就会自报家门的人，况且旁边还有一个楚云深，让他来介绍他臆想中的自己，或许更有说服力。

　　见青年没有回应，楚云深果然代为回答。

　　“这是木溪前辈，她是名散修。”

　　他之前只在去年的演武大会上见过跟自己同龄的御心门弟子，听说她们极喜欢呆在门派所在的如罗州紫烟雪原，很少外出历练。

　　妘澈是他在外历练以来见到的第一个御心门的人。

　　御心门创始掌门原是灵宗弟子、灵神徒孙诸葛雅一，是现任灵宗掌门诸葛云舒曾经的师姐。

　　在第三次神祭日，她由降临的灵神点化之后顿悟，开创了全完异于灵宗的传承方式，那时她还没成仙。

　　在灵神的神谕引导下，由其师父放其出宗开山立派。

　　御心门的创始掌门是各大门派当中唯一一个还没成仙就可以开山立派的修士。

　　创立御心门之后，她放弃了灵神姓氏，改名雅乙，现为雅乙仙尊。

　　御心门有一条规矩，就是只收女弟子，门派人数极少，目前仅有百余人。

　　她们的修炼秘法外人不得而知，传承方式只看天赋不讲血缘，名声在外的御心门弟子通常都修为很高。

　　由于常年不出紫烟雪原，修为也高，使得她们跟同辈的其他门派弟子交集很少。

　　楚云深这种平常八面玲珑的人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跟妘澈打交道。

　　自报家门后，三人之间的气氛一时静默。

　　妘澈无视这种氛围，走到那些女子旁边，试着探查了她们的身体，已有生机，不过神志被伤，估计一时半会儿清醒不了。

　　“妘师姐，你怎么会出现在此处？”楚云深开始找话聊。

　　“本是来妖市看看，不巧发现此地毒瘴浓郁，便过来了。你又是为何在此地？”

　　“妖市的千情楼，掳掠了很多俗世的人族少女，将她们的七情出卖给这里的妖族，以此赚取暴利。”

　　“可查清楚背后主谋是谁？妖族还是修士？”

　　“尚未，我三日前才来，还没查出有用的线索。恰巧今日见有两人从那楼里出来，便跟过来看看，不曾想这里有如此多的毒物。”楚云深开口解释。

　　“这些女子中过影响神志的毒，现已清除，生机尚可，静养几天便可以恢复。木道友，这些女子从何而来？”

　　“千情楼的人送至此处，我也是跟着那两人过来，发现她们被抛于此处，本会成为那些毒物的食物，还好两位赶来解除了危机，多谢两位！”

　　“看来我们都是在查千情楼。”妘澈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