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脑何时入医保？》暮岁长至

25、因果劫

　　一支飞镖迎面袭来，擦过他的侧脸，削去了一缕头发。
　　赵宣落手中把玩着飞镖，饶有兴趣道：“那你可误会我了，卓桃就是因为被用作了炉鼎后死的。”

　　“可她是被你剥皮后扔到河边的。”赵宣景道。
　　赵宣落脸色一变，复而平复下来：“那又如何？她就是因为被采补后死亡的，我剥皮的时候，可是确认过她已经断气了！”

　　“可赵宣烨是听信你才用采补之法的，卓桃也是你引荐的，碰巧出现在糕点铺子、还被人看见，也是因为你说想……”

　　“够了！”
　　赵宣落大喝一声。
　　赵宣景沉默了，但目光依旧灼灼盯着赵宣落。

　　少年的目光冷冷扫过赵宣景：“赵宣景，因着你与我身上同流父亲之血，当时我才留了你一命，若是你再多嘴，我不介意也取了这条命。”

　　赵宣景捂着心口咳嗽几声，目光哀戚：“可你……”
　　“滚出去。”赵宣落冷漠道。

　　赵宣景闭了闭眼，最后还是转身出门。

　　最小一辈的赵氏子有七人，四人都是“人脉派”的，“修炼派”的小辈只有他们三人。

　　赵宣烨是大房的孩子，双灵根，天赋不错，是最被家主看好的人。
　　二房原本只有赵宣景，但其父早年在外遗留有风流债，也就是赵宣落，十五岁才认回来。

　　两人一个灵根不行一个经脉阻塞，不得赵之好重视。

　　赵宣落目送赵宣景离去后，目光投向燃烧的信纸，低声喃喃道：“前辈，不久后的宗门大比，我一定会去的。”

　　烛火幽深，夜色浓重。

　　与此同时，御剑赶路的秦枝雨带着程灯续，在潭清阁前落了地。

　　潭清阁隐于一片苍松翠柏中，占地不大，青山环抱，层峦叠嶂，这会天色擦黑，挑着的灯亮起，在风的吹动下居然丝毫没有闪烁的苗头。

　　程灯续抬头看着美轮美奂的建筑，觉得自己见过再好的影视剧也没有这个效果。
　　而且这会他已经能够修炼，能觉得此地灵气浓厚，是个修炼圣地。

　　“我去找师尊禀报，你可以随便转转。”秦枝雨颔首。
　　程灯续随口应道：“不怕我偷你们东西啊？”
　　秦枝雨：“那也要能解开我师尊的禁制再说。”
　　程灯续：“……”

　　秦枝雨带着他进了门，便朝着江绿水的住处走去。

　　江绿水的住处略高，位于竹林附近，靠山依竹，幽深寂静。
　　拾阶而上，越走风越凉。
　　师尊和她是一样的冰灵根，修逍遥道，已是渡劫期。

　　她站在外边等了一会，直到空气不再那么冰冷后才敲了敲门。

　　“濯儿。”
　　“师尊。”秦枝雨朝江绿水一拜。

　　江绿水年龄看着不大，和秦枝雨一块不像师徒，像姐妹。
　　她今年五百多岁，修为已是世间顶峰，人人皆言她不日便能飞升。
　　她穿着一身紫袍，轻衣飘摇，头发半挽，手中握着一把团扇，看着无半点杀伤力，但只要她坐镇，便无人敢轻举妄动。

　　“我听你说过这些事了，所以濯儿，你打算把他怎么办？”
　　“他”自然是指程灯续。

　　秦枝雨微微偏头，从这个角度可以清晰地看见程灯续在院内端端正正地坐着，眼睛也不乱瞟头也不带偏的。
　　她低了头，沉思片刻，只道：“我想留着他。”

　　江绿水点了点头，目光平静，看着秦枝雨不再青涩的脸叹了口气：“濯儿，你向来有主见，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到时候，潭清阁，也就交给你了。”

　　潭清阁已有许多年的历史，到江绿水这一代已是第二百一十八代阁主，当年江绿水的同门师兄师弟师姐师妹们都因修为停滞不前，无法满足长寿代价而仙逝，只有她还守着潭清阁过日子。

　　飞升的飞升，仙逝的仙逝，加上潭清阁收弟子本就只收变异单灵根，人数本就少，到江绿水这一代竟然一个长老也无。

　　秦枝雨低下头：“是。”

　　窗外传来隐隐虫鸣，竹叶窸窸窣窣，风声渐大，似乎将要落雨。

　　秦枝雨没说重生的事，只简要概括了故勉镇的邪修与夏口的万重镜碎片，又和江绿水说了自己命盘不对劲，并将乾坤命盘交给了她。
　　江绿水只消看了一眼，便将命盘还给了秦枝雨。

　　“这卦师的命盘向来讲究一个‘缘’字，我大抵与之无缘了。”

　　秦枝雨收回命盘，挣扎片刻，还是道：“师尊，您修为如今已是渡劫大圆满，若是飞升……定要小心为甚。”

　　上辈子师尊渡劫失败陨落，后来秦枝雨得知这只是一个不太重要的剧情。
　　为了整个故事充满悲剧色彩，所以师尊必须死于渡劫，而不是成功飞升。

　　江绿水没问她知道了什么，只道：“我会多加小心，至于阿濯你，就放手去做你想做的。”
　　秦枝雨望着江绿水仍旧年轻的面容，应了一声。

　　【叮——】
　　【情景四：人鬼杀】
　　【状态：已完成】
　　【填补进度：100%】

　　恰好，秦枝雨的身影从九曲回廊中显现，脚步声伴着檐角挂着的符文铃铛声一起，瞬间吸引了他的全部目光。

　　她这会换了一身衣服，不再是生涩疏离的白，换了一件水蓝色轻袍，袖口微束，青绿色腰带和玉佩垂在身前，伴着铃铛声走来。

　　秦枝雨落坐在他对面的石桌上，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敛眸沉思片刻，问：“你之前说填补的留白剧情，有一个是要让我回到潭清阁，现在任务完成了吗？”
　　程灯续忙道：“完成了。”

　　“好。”

　　程灯续直觉她可能要说一些重要的事，于是也正襟危坐起来。

　　她却说了个看似无关紧要的话题：“你觉得这次的案子怎么样？”

　　程灯续想了想才回答：“我觉得这三起案子各有不同，卓桃死于赵家之手，是人祸，文玉死于画皮鬼之手，是妖害，至于容彰……根据百姓的态度来看，他死有余辜。”

　　说罢，他停顿片刻，委婉道：“其实相对来说，害死卓桃的是赵宣烨，是否有些……太过明显了？”
　　秦枝雨颔首，认可了他的说法，意有所指道：“可你说系统已经提示你完成了任务。”

　　程灯续挠了挠头，还是道：“啊……我就是自己觉得奇怪……”

　　秦枝雨却不答话了。
　　她垂下眼帘，目光飘得极远，程灯续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远方，只看到了连绵青山凸起的影子，影影绰绰矗立天边。

　　她不说话，程灯续这会也就静静坐在她身边，既不吭声，也不远走。

　　等到天色已然昏沉，夜鸟发出啼叫，秦枝雨才看着他缓缓开口：“程灯续，我把乾坤命盘交给你。”

　　程灯续一惊，喜悦和惊讶两种情绪还没上来，就见秦枝雨蹙眉又道：“但你必须起因果誓，永远不会背叛潭清阁，永远不会背叛我。”

　　“好。”程灯续斩钉截铁。
　　系统急得大叫：“不是吧，宿主你要干啥啊，你要攻略她不是这样走的吧？”

　　“我，程灯续，以因果劫起誓，若背叛秦濯，必心魔缠身、背负业果，不得超生。”

　　【宿主好感进度：100%】

　　系统绝望地闭上眼。
　　好了，附加任务不仅完不成，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恋爱脑害人不浅啊！

　　因果誓在原著中也出现过，是曾经男女主确定关系时男主所说，他记忆力不错，一字不差地复述下来，只是改变了起誓人和对方的名字。
　　也就是说，这句话跟婚礼誓词没区别。

　　但程灯续也没办法，这种时候若是不一鼓作气说出因果誓反而询问秦枝雨誓词的话，势必会失去她的信任。毕竟她是个谨慎的人，说出这些话定然也是思虑良久，可能这辈子也就这一次机会，程灯续也不敢赌。
　　虽说有私心，但他所知道的因果誓誓词就只有这个，总不能现编一个。

　　秦枝雨听他发完誓，尤其是最后一句脸色格外复杂，最终还是掏出了乾坤命盘，转交于他手中。

　　在乾坤命盘移交程灯续手中时，命盘中间的星宿似乎若有若无地亮起，命盘一周镶嵌的宝石内部似乎也光芒流转。
　　程灯续忽地觉着有些烫手，低头看了一眼，只见最中心亮起的几个格子恰是他的生辰八字，从边上往外延伸出他认得但不知寓意的文字。

　　秦枝雨念道：“这是卦师的命盘，我所知甚少，只知道命盘包括天干地支、五行、宫位与十神，具体的还要细看。”

　　一声惊雷乍响，枝叶摇摇欲坠，丝丝凉意落于她肩头，秦枝雨止住话题，转身朝长廊走去：“跟我来吧，快下雨了。”

　　程灯续忙追了上去，他跟着秦枝雨踏上九曲回廊，一路上到了一个素雅的小院子。

　　穿过月洞门，隐隐能窥见其后的大好风光，侧面，便是秦枝雨的住处，她手指微曲，正门应声而开。

　　“左边的书架上是一些心法剑法，卦师相关的在第六层，炼丹阵法的也有，你可以自己挑感兴趣的看看。”秦枝雨头也没回，自顾自给自己热了杯茶。

　　程灯续点点头，又好奇问道：“那右边的呢？”
　　“我以前看过的话本子和文摘，你要是感兴趣是画，也可以拿去看看。”

　　程灯续抽了几本，封面上赫然几个标题：
　　《人间诡事：死亡之行》
　　《浮生暂寄梦中梦》
　　《无情道师兄总想求我回头》
　　《鬼画志异》

　　数量之多，种类之繁。
　　程灯续大跌眼镜。
　　上有堪比教授级别的研究论文，下有古早感她逃他追网络文学，还有文绉绉的感情流话本和堪比聊斋的志怪。

　　原来你是这样的秦枝雨啊。

　　秦枝雨本人毫不在意：“打发时间看的，你要是喜欢，拿走就是。”
　　程灯续摸着后脑勺：“哎呦这多不好意思，那我就……”

　　他顿了顿，抽了一本小册子，疑惑道：“这是什么？”

　　秦枝雨抬眸看去，深蓝色封皮，只是普普通通一本册子的模样，封皮上也并无文字。
　　她惊讶地挑了挑眉，上前接过册子：“我不记得我房中有过此物。”

　　她将蓝色册子翻开，上边并无半点文字，纸张干净如新，丝毫没有被翻阅的痕迹。
　　秦枝雨捂着额头，根本想不起来自己房中何时出现了这样一本无字书。

　　程灯续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脸色，知晓自己怕是发现了什么，讪讪道：“方才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忽然看到这个册子了。”

　　秦枝雨将书扔进储物戒，抬眸道：“我倒是有一个想法。”

　　她顿了顿：“你既然已经立下因果誓，我便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