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裂缝里的光》蓝小狗

5、秋季运动会

　　一
　　金秋十月，校园里的银杏树们开展了一场浪漫而持久的迎秋开幕式，每当秋风来临的时候，枯黄的银杏树叶就会从树上走下来，牵着秋风的手一起跳舞。
　　接下来，学校将会举办一场秋季运动会。
　　“在上晚自习之前，我先跟大家说一件事情。”林央举起手中的纸，用手指着上面的黑字说，“这上面是今年秋季运动会的项目，想要参加比赛的同学找体委报名。”
　　体委也就在学校举行运动会的这几天能充分展现自己的价值，获得老师和同学们的追捧。
　　然而，很多同学不是在埋头做题，就是在小声讨论，报名参加运动会的人寥寥无几，尤其是女生。
　　很快，体委高涨的热情被冷漠的同学们给浇灭了。
　　林央看见体委递上来的报名表，上面还有很多空白的地方没有填写名字：“怎么男生报名的人也这么少……我听说，隔壁二班的人都很积极，参赛名单早就交上去了。平时咱们班的成绩那么优异，到时候可别让他们二班的人在运动场上碾压我们，那多没面子呀？”
　　“老师，你要是去啦啦队给我们加油，我们还能再多报几个项目！”
　　“咦～你们既然能再多报几个，那就赶紧报，还敢在这儿跟老师谈条件。”林央还没有说话，一位女生就先开口说道。
　　“你说得可真轻松，有本事你也报几个项目试试？”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们，你看看你们女生有几个报名的？”
　　这位女生的话引起了后排几位男生的众怒。
　　“行了，我是让你们报名参加运动会的，不是让你们吵架的。”林央停顿了一下，话锋忽转，“不过，那几个男生说得也有些道理，女生报名的人数实在是太少了。我现在宣布，凡是不想参加运动会的女生，都要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然后我会给你安排到啦啦队里，运动会的时候只用负责给咱们班的人加油、递水、拿衣服就可以了。”
　　“老师，我这几天快来例假了。”
　　“老师，我已经来例假了，而且前两三天都有痛经。”
　　“老师，我感冒了。”
　　“老师，我有点儿咳嗽。”
　　……
　　最后，林央把确定不能参加运动会的人安排到了啦啦队里。
　　沈星纪因为来例假了，所以被分配到了啦啦队；肖暄主动报了一个4×100米的接力赛；何析木的体育成绩也很好，他身兼数项，分别是4×100米接力赛、1500米和跳高。
　　“最后，我再说几句。明天参加运动会的同学上场必须要穿夏季校服，但是由于当天气温较低，你们可以把秋季校服套在外面，避免在比赛前后着凉。”林央看了看墙上的表，时间已经浪费大半，“好了，你们赶紧自习吧。”
　　二
　　今日的天空中，除了有缓缓飘动的白色云朵，还有光芒万丈的太阳，如果是在室内，阳光照在身上一定会很暖和，可运动会是在室外，一阵一阵的凉风吹散了太阳的温暖，使得室内外的温差较大。
　　沈星纪和沈实穿的是整套秋季校服，何析木与肖暄只穿了一件秋季校服的外套，短裤外面没有套长裤，因为他俩都觉得既有脱穿的麻烦，又会限制赛场上的发挥。
　　即使操场上的温度偏低，学生们对运动会的热情也丝毫不减，开幕式举行得让人热血沸腾。
　　“肖暄，你到底是冷还是热呀？”说着，沈实就把自己的校服外套脱下来了，准备系到肖暄的腰上。
　　“你干什么？”
　　“我给你系上，冷。”
　　“不用，我不冷，你自己穿吧。”肖暄一边伸手阻止沈实，一边躲开他。
　　没办法，沈实只好又把自己的校服外套给穿上了。
　　沈星纪看到何析木的长相与身材十分不符，不由得暗自吃惊一番。
　　何析木体型偏瘦，长相显小，脸上还带点婴儿肥，单看脸庞的话，是很难把力量、肌肉这些形容词放在他身上的，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腿部明显有紧实的肌肉，可以看得出来大腿爆发力还是很强的，这是由于他经常踢足球，在一点一滴中逐渐锻练出来的。
　　沈实穿好自己的校服外套后，也看了一下何析木的肌肉，开口说道：“没想到，你还挺厉害……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何析木。”
　　沈实认真打量了一下何析木：“我叫沈实，久仰大名。”
　　“嗯。”
　　何析木不再说话，沈实心想：真像一只哑巴狗，为什么还挺讨女生喜欢？
　　目前正在进行的比赛项目是女子100米。
　　红色跑道上标记着阿拉伯数字，参赛的学生们正在做着准备动作。
　　“砰～”起跑的信号枪声响起。
　　“肖暄，加油！”
　　“二班，必胜！”
　　一班和二班在草坪上呐喊助威的啦啦队互不相让，不论是在声势上还是眼神里，总想碾压对方，火药味儿比赛场上都要浓烈。
　　沈实跟着沈星纪与何析木一起给肖暄加油，惹来了同班女生的不满。
　　“沈实，你跟一班的人站在一起也就算了，还帮着他们给一班的人加油，你到底是哪班的？”
　　“就是！”
　　这时，肖暄走过来把手搭在沈星纪的肩膀上，喘着粗气说：“怎么了？”
　　沈星纪赶紧把自己手里拿着的校服外套给肖暄披上：“赶紧穿上，别感冒了。”
　　“我想给谁加油，那是我的自由！”
　　沈实这句话一出口，二班的很多女生瞬间急眼了，你一言、我一句地大声吼叫，感觉她们的唾沫星子都能把沈实给淹死。
　　过了一会儿，操场的广播里又响起了一阵声音：“请参加男子200米的同学赶紧来跑道起点处领取自己的号码牌。”
　　“好男不跟女斗，我现在要去拿自己的号码牌了。”说着，沈实就脱下校服外套，还顺手把自己的衣服塞进肖暄的怀里，然后缩着膀子走了。
　　“没想到，他居然也参加运动会了。”
　　沈星纪笑着冲肖暄说道：“一会儿还有你意想不到的事情。”
　　“什么呀？他很厉害吗？”肖暄一脸好奇地问沈星纪，渴望得到回答。
　　“一会儿你自己看吧，我要是现在就说出来，那不就没意思啦。”
　　此时肖暄对沈实的好奇心达到了极点，她一定要亲自看看沈实到底有多厉害。
　　起跑信号响起之后，沈实没有跑在前五，肖暄以为他是在隐藏实力；直到进入冲刺阶段，仍不见沈实加速，反而还陆续有人在超越他。
　　肖暄眯着眼睛，一脸疑惑，以为自己看错了，停顿了一会儿之后说道：“他是被拉来凑数的吗？”
　　沈星纪笑了笑，没有说话。
　　一开始，二班的女生还会给沈实加油，后来声音就越来越小，到最后干脆不喊了，因为觉得丢人。
　　沈实现在只觉得自己的双腿酸沉，既迈不开，也跑不快，他想冲刺，但是已经没有力气了，能坚持着跑下去就很不错了。
　　这时，沈实的耳边忽然传来了肖暄的声音。
　　“沈实，加油！”
　　沈实转过头，看见肖暄在为他振臂高呼“加油”。
　　然后，沈实低头一声吼，开始使尽浑身解数，拼命用力，只为提高一点速度。
　　沈星纪转过头看了一眼肖暄，她觉得这个时候肖暄还能为沈实喊“加油”就十分难得，毕竟现在没有一个人再愿意为自己的堂哥加油，而自己身边的这个女孩做到了。
　　何析木不会为肖暄的行为感到惊讶，因为他觉得这对肖暄来说，是很正常的事情。
　　“沈实！刚跑完不能坐下，你站起走几步。”肖暄一边着急地喊，一边小跑去扶呼吸急促的沈实起来。
　　沈星纪不紧不慢地走到沈实面前说：“一会儿记得把外套穿上。”
　　“行了……你不用扶……扶我了……我自己……能站。”沈实推开肖暄的手，并拿起她胳膊上的外套先披在身上。
　　沈实感觉身体有些热，大腿几乎用不上力，口腔内还又干又黏，再加上他的体力已经消耗殆尽，现在只能勉强保持站立，一会儿就准备坐下休息了。
　　“沈星纪！”体委小跑到沈星纪面前，脱下校服外套递给沈星纪，他的体型宽大，坚实而有力的臂膀上不仅有凸起的数条青筋，还有十分明显的肌肉线条，让人很有安全感，“我一会儿要比赛，你能帮我拿一下衣服吗？”
　　“我帮你拿。”一旁的何析木赶紧伸出手，时刻准备着接衣服。
　　体委拿着衣服，没有要放手的意思，他看了一眼何析木，然后又看向沈星纪。
　　沈星纪委婉拒绝道：“有人帮你拿衣服。”
　　“不麻烦你了。”
　　最后，体委也没有把自己的衣服递给何析木，而是拿着衣服灰溜溜地走开了。
　　体委早就应该想到沈星纪是不会帮他拿衣服的，只是他自己偏要尝试，总觉得沈星纪会被他的魅力所折服。
　　肖暄和沈实盘坐在草坪上。
　　体委走远后，肖暄抬起头问沈星纪：“沈星纪，到底什么样的男生才能得你高看一眼？”
　　“那还用说，当然是……”沈实虽然还喘着气，但他是故意停顿一下的，“比她高的人啦。”
　　沈实刚才停顿的时候，会感到紧张不安的除了沈星纪，还有何析木。
　　只有肖暄被沈实给逗笑了；沈星纪是事后松了一口气，何析木是感觉自己听到了无用的信息。
　　三
　　接下来，何析木与体委还有交集，因为两人都报名参加了4×100米的比赛。
　　“请参加男子4×100米的同学赶紧来跑道起点处领取自己的号码牌。”
　　肖暄看到何析木脱下校服外套后，就习惯性地拿到自己手里了。
　　沈星纪和沈实就在旁边默默地看着肖暄与何析木，感觉两人还挺默契的。
　　然后，何析木突然转头，沈星纪赶紧把头扭到另一边，眼睛不知道该看向哪里，反正就是不能让何析木发现自己在看他。
　　可是，何析木还是看见沈星纪扭头了，但是他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只能径直走向跑道的起点处，排队领取自己的号码牌。
　　在4×100米接力赛中，体委担任第三棒，他虽然无法超越第一名，但始终能紧随其后，与其保持在不到半个身位的差距。
　　跑道上，激烈角逐；草坪上，各班的啦啦队也在拼命为自己班的人加油助威，好像声势越大，就越有可能获胜似的。
　　很快，第四棒选手开始领跑了。
　　何析木与体委也顺利完成棒次交接，两个人为了班级整体的荣誉，也是暂时放下了心中的芥蒂，不仅在心里为对方加油，也在实际行动上拼尽全力冲击金牌。
　　何析木大概在距离终点50米的时候才超过第一名。
　　“耶！”
　　“何析木，你真是太厉害了！”
　　一时之间，很多女生的目光都开始停留在何析木的身上，并且还成群结队地在讨论有关他的话题。
　　体委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自己还没有开口，兄弟们就替他打抱不平：“哼，就他有功劳！要不是你在第三棒的时候紧追着第一名，他能有机会完成反超？”
　　何析木的脸上并没有流露出笑容，因为他明白，第一名不是全靠自己得来的。
　　“你都拿第一了，怎么脸上连个笑容都没有？”沈实十分不理解何析木的反应。
　　“因为这是团体赛，能拿第一名也不全是他自己的功劳。”肖暄与何析木相识多年，这一点，她还是很了解何析木的。
　　“反正都是第一名，有什么区别吗？”
　　肖暄冲着沈实摊开双手，也是一副不能理解的表情。
　　要让肖暄和沈实去理解何析木的胜负欲，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但是作为完美主义者的沈星纪，她是能够理解到何析木的。
　　“何析木，你先把外套穿上吧，距离1500米的比赛还有一会儿。”
　　“哦对，赶紧穿上。”肖暄光顾着聊天，把这件事儿给忘了。
　　沈实近距离盯着沈星纪说：“你还挺关注何析木，他参加哪几项比赛你都知道。”
　　“我也知道你参加几项比赛。”沈星纪的眼神闪躲了一下。
　　沈实点了点头，露出了神秘的笑容，他似乎早就看穿了沈星纪的掩饰。
　　虽然沈实没有相信沈星纪说的话，但是何析木与肖暄相信了。
　　四
　　运动会颁奖仪式结束后。
　　“肖暄，没想到你还能拿块儿铜牌呢。”沈实在肖暄身旁说道。
　　肖暄转过头看着沈实，她眉头微皱，还噘着嘴。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沈实见肖暄生气了，就赶紧安慰她。
　　何析木的情绪也不高，他对自己脖子里戴的这两枚金牌视而不见，偏偏紧盯着自己手里攥着的那枚银牌，眼神里都是不甘。
　　沈星纪安慰何析木道：“何析木，你知道吗？你跳高输给的那个人，是个体育生，所以，你不必太介怀。”
　　“你是怎么知道的？”
　　“刚才比赛的时候，沈实告诉我的。”
　　沈星纪拎起何析木手里那枚银牌的绶带，何析木见状便慢慢地松开了手。
　　沈星纪拿着银牌对何析木说：“它虽然不是你想要的，但是你也不能否定自己的努力。”
　　何析木听完沈星纪的话之后，就默默地看着她，忘却了周遭的一切，仿佛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你看着我干什么？”沈星纪垂眸转头，然后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脸庞，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何析木，“我的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没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盯着你看的。”
　　“没事。”
　　“沈星纪，你可以帮我保管这块儿银牌吗？”何析木看沈星纪在犹豫，又赶紧说道，“算了，你就当我没说过。”
　　正当何析木伸手要拿回银牌的时候，沈星纪的一句“可以”，让他悬着的一颗心得以放下。
　　沈星纪为了避免被人追问，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就先把银牌装进了自己外套的口袋里，晚上回家之后，她把那枚银牌挂在了自己床头的正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