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裂缝里的光》蓝小狗

1、你给我的印象

　　一
　　2003年8月18日，由于非典疫情已经结束，所以这届高一新生在开学前要进行为期两周的军训活动。
　　炙热的太阳热情拥抱着人类，蓝色的天空被雨水清洗得很干净，立体的白云积压在楼顶上，似乎即将坠落，蓝与白的视觉对比十分明显，明媚的好天气也在欢庆自由的回归。
　　“接下来，有请新生代表何析木同学上台发言！”
　　话音落下后不久，便看见一位身穿蓝色校服的男生不紧不慢地走上了演讲台，他是一位气质内敛的英俊男生，留着碎盖头，额前的头发垂放在浓粗的一字眉前，双眼皮，鼻梁高挺，眼神冷淡，两腮处有点婴儿肥，稚嫩的脸庞和沉稳的气场给人一种少年老成的感觉，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不带一丝热情，但是字里行间透露着一股坚韧。
　　“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上午好，我是新生代表何析木，我来自高一（1）班，很荣幸……”
　　何析木在台上演讲，有些同学则在班级队伍里小声议论，那些看似认真听讲的同学，其实也不知道脑子里正在天马行空地想些什么东西，真的很少有人会去听演讲内容，都只想快点儿结束而已。
　　“你们有没有觉得台上讲话的那个新生代表长得很帅！”
　　“嗯嗯！而且学习成绩还特别好！”
　　“一般吧，也没有很帅。”
　　两个小声议论的女生听到有人否认自己的看法，本能地转过头，然而，仇视的眼神与不解的眼神碰撞在一起，并不会擦出什么火花，所以，那两位女生不想再理会肖暄了。
　　否认何析木长相帅气的是一位扎着高马尾的女生，她叫肖暄，天生爱笑，而且笑容里可以包含不同的情绪，她的眼睛不大，笑起来的时候，更是几乎看不见眼珠，只能看见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但是她会露出一对可爱的小虎牙，那笑容如同温暖的太阳，能够感染其他人不自觉地微笑。
　　肖暄本来想转身想跟自己后面的同学聊天，但是突然有一个可怕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她立刻站好，不敢再乱动。
　　这个身影是一位身穿黑色衣服的中年女教师，她戴着一副矩形的黑框眼镜，光是站在那里就能让人由衷生畏。这位中年女教师名叫李言，不仅是高一（2）班的语文老师，而且还是肖暄的母亲，因为她经常皱眉，导致两条眉毛中间形成了一个“八”字形的皱纹，所以学生便给她起了一个外号叫老八。
　　二
　　开学典礼总算结束了，学生们正在打扫各自班级的卫生，女生负责擦讲台和窗户，男生负责扫地和拖地。
　　一位留着披肩发的单眼皮女生拿着抹布走进了高一（1）的教室，她有一对细长的剑眉，一双柳叶眼加上那如皓白弦月般冷淡孤傲的目光，给人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感觉，她叫沈星纪，与何析木一样，都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何析木出名主要是因为优异的成绩，而沈星纪更多的是因为其精美的容貌。
　　一些胆小的同班男生只敢用自己余光去关注沈星纪的动向，一些胆大的外班男生则敢上前跟沈星纪聊天，不过，沈星纪根本就不会搭理他们，因为沈星纪十分讨厌别人注视自己，能忍住不发脾气就不错了。
　　那些男生面对沈星纪的冷淡，热情居然丝毫未减，这一点让沈星纪从小就搞不明白。
　　“我叫肖暄，开学典礼的时候我就站在你的前面，你叫什么名字？”肖暄一边用手擦着讲桌，一边跟旁边正在擦黑板的沈星纪搭话。
　　沈星纪虽然觉得肖暄过于热情，但还是回应了她：“沈星纪。”
　　沈星纪把黑板能擦到的地方都擦了，现在只剩下踮起脚尖也够不到的黑板上面还没有擦。
　　“我帮你擦。”
　　沈星纪听见自己身后传来了有些熟悉的声音，她之所以能觉得有些熟悉，是因为此人正是在开学典礼上代表新生发言的何析木。
　　肖暄心想：何析木居然主动帮助沈星纪，他可不是一个爱多管闲事的人呀？
　　沈星纪转过身，确定是何析木的那一刻，她的脑袋里开始浮现出刚才自己踮起脚尖、吃力擦黑板的事情，不由得感到有些尴尬，她以前可从来不会有这种感觉。
　　“谢谢。”
　　沈星纪把抹布递到何析木宽大的手中，她看到这宽大的手掌上有骨节分明的手指和一些凸起的青筋，随后，何析木让洗好的拖把暂时靠在讲台旁边，方便一会儿拖地。
　　除了沈星纪在驻足凝望着何析木的背影之外，还有其他男生也在观望着何析木，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哒哒哒……”
　　这时，走廊里传来了急促的高跟鞋声，声音逐渐靠近教室，几个外班的男生不用回头也知道有老师过来了，便赶紧离开了。
　　“刚才那几个男生在咱们班看什么呢？”
　　说话的是一位年轻女教师，她披散着长发，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色的立领短袖连衣裙，腰间搭配着一条棕色的细腰带，脚下是一双白色的高跟鞋。这位年轻女教师名叫林央，现任高一（1）的英语老师兼班主任。
　　像她这样的年轻教师，虽然教学经验尚且不足，可是身上能散发出区别于其他资深老教师的活力气息。
　　“应该是……在看……沈星纪吧。”
　　在林央的身后还有一个人，他把一摞沉甸甸的书砸在讲台旁边的地面上，直起腰后，一边指着沈星纪，一边喘着粗气对林央说：“她就是……沈星纪，我是她……堂哥。”
　　话音落下，林央和许多同学都将信将疑的看着这位男生，他反戴着一顶黑色的棒球帽，穿了一件深红色的短袖和一条黑色的紧身牛仔裤，眼神里充满自信，步伐肆意洒脱，实在不敢相信沈星纪会有这样一位堂哥？
　　何析木擦完黑板就去拖地了，他很少关心那些闲杂琐事。
　　林央再次跟沈星纪确认：“沈星纪，沈实真的是你堂哥吗？”
　　“对。”
　　“行吧，二班的班主任跟沈实的父母暂时联系不上，你回去之后告诉他们一声，不要再让沈实迟到了。”
　　“好。”
　　其实沈星纪早已习惯，沈实从小就不爱学习，能控制住不逃课就算好的了。
　　沈实的父母跟沈星纪的父母一样，平时都比较忙，没时间管孩子，之前的老师都不怎么管沈实这种学生，这次是因为沈实刚转到这里，老师们还不清楚情况。
　　“你们四个过来，跟我去办公室把咱班的书搬过来。”林央指着在角落里坐着聊天的男生。
　　“沈星纪，我们一起去洗抹布吧。”
　　“好。”
　　沈实也跟着肖暄和沈星纪一起走出班级。
　　沈星纪明知道沈实是为了逃避劳动，但还是问沈实：“你不回你们班，跟着我们俩干什么？”
　　沈实调侃沈星纪道：“想跟你走在一起的人又不止我一个。”
　　沈星纪立刻严肃起来：“别跟我开这种玩笑。”
　　沈实不走，转而跟可爱的肖暄说话：“你叫什么名字？”
　　肖暄对沈实的第一印象其实不太好，这人的个性让她既羡慕又想要远离：“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都知道我的名字了，我当然也应该知道你的名字。”
　　肖暄觉得沈实说得有道理，就告诉他了：“肖暄。”
　　这时，一位女生朝他们三个迎面而来，大声对沈实喊：“沈实，你不回自己班打扫卫生，跟外班女生聊什么呢？”
　　“你是谁啊，凭什么用这种命令的口气跟我说话！”
　　“老师让我们打扫卫生，你却在这里偷懒。”女生不再像刚才那样义正言辞，说完话便离开了。
　　肖暄回过头看了一眼离去的女生，然后提醒沈实道：“沈实，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免得她向老师告状。”
　　“我才不怕她呢，走了。”沈实向肖暄和沈星纪摆了摆手，示意离开。
　　三
　　班级卫生已经打扫干净，两名男生正在发放课本。林央站在讲台上，觉得自己的眼睛和双手都无处安放，脑子里一片空白，每一秒好像都特别漫长。
　　最后一本书终于发放完了，于是林央赶紧开始讲话：“好。下面自我介绍一下，我姓林，是你们的英语老师兼班主任。”
　　“老师，这三年都是你带我们吗？”
　　“这个我不清楚。”
　　“怎么了？”林央问坐在中间最后一排正在举手的女生。
　　“老师，我少一本语文书。”
　　“肖暄，你去办公室或者其他班级看一下还有没有多余的语文书。”
　　“好。”
　　肖暄最不愿意去办公室了，因为她怕碰见自己的母亲，但是没办法，她总不能一个班、一个班地跑着问，那样就太累了。
　　“报告。”
　　“进。”
　　现在办公室里的老师很少，李言转头看见肖暄后，便把自己手里的透明茶杯放下，然后问她：“你过来干什么？”
　　“我们班少一本语文书。”
　　“一会儿看看其他班有没有多余的语文书送过来。”
　　“嗯。”
　　“对了，今天开学典礼的时候，你在队伍里面聊什么呢？”
　　肖暄低下头，不说话了。
　　“报告。”
　　沈实没有听见有人回答“进”，只好直接进去了。
　　李言看见沈实手里拿着几本书，便问道：“你手里都是什么书？”
　　“语文和数学。”
　　“拿着书赶紧回班吧。”
　　肖暄从沈实手里拿了一本语文书便走了。
　　沈实把多余的书放在办公室后，匆忙出来追上肖暄问道：“被老师批评了？”
　　“算是吧。”
　　“没事儿，我也经常被老师批评。”
　　肖暄微微一笑，说道：“我们还是赶紧回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