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永远》沉醉十里铺

2、02

　　清晨大雨过后，晨曦露出头角，留下桂花飘香。

　　昨晚，谢又粱是想回靠近院里的公寓住，奈何被老爷子下令要和某人培养感情。
　　老爷子那么精明，怎么会不知道他暗戳戳的反抗。

　　以谢又梁的能力，足以进入帝京市中心最好的医院，偏偏他选择离市中心、离家最远的永康区的医院上班。

　　他不是想和家里作对，是想和他父亲谢诏作对。

　　一早，他不管他们走没走，就先回公寓房。

　　“7号病房的病人，昨天刚做完手术，要留意他的情况，有什么问题联系赵主任。”

　　值完夜班的廖凡刚交代完一些事宜，转头撞上拎着早餐回来交班的谢又梁。

　　“我们谢医生真是贴心的小宝贝，知道我饿了，还特意买了早餐回来给我。”

　　一把拿过早餐。

　　“嗯，我上班去了。”

　　谢又粱忍住笑意，逃了去。

　　随之，廖医生爆发他的大嗓门：“靠！谢又梁！你大爷的！买的什么绝版豆汁！你要谋害我啊！”
　　“绝交…我要和你绝交！”

　　阳光透过窗帘洒在他脸上，他用手挡在眼前，缓缓坐起，头脑苏醒。

　　一室静谧，微风吹过帘子，稍稍鼓动。

　　看来人早跑了。

　　沈梦泽翻身起床，拿起手机，给周越报了个地址，叫他过来接他。

　　卫生间里，有谢又梁熨好的他的西服，但他没穿。他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服，他俩身高差不多，谢又梁的衣服正好适合他。

　　沈梦泽整理好衣领，西装口袋微微鼓起，他伸手一看，是熟悉的黑色盒子。

　　这么不想要吗？

　　中午休息时间。

　　七号VVVIP病房外，站了两个高大的黑衣男，看着就不好惹的样子。

　　“七号病房到底什么来头，院长和赵主任亲自照看。”

　　“你不知道啊？他可是…”郑护士把那两个字说得很小声，仅她们二人可以听到的声量。

　　“什么？怪不得今早廖医生特别交代，有什么事让我去找赵主任。”

　　“嘘。”

　　“这事可不能传出去，要不然我们都要失业。”

　　假寐的谢又梁，听到两小护士的对话，睁开眼。此时，手机传来条信息，没来得及去看，电话先进来。

　　“好，我一会儿过去。”

　　是刘主任打的，让他去七号病房，虽后转到他底下，毕竟手术是谢又梁做的。

　　病房里，病人头部裹着白纱布，意识已然清醒，能和“家属”有说有笑的。

　　“我这不是没事了，小爷我命大。”

　　“是，多去飙几圈，看你有没有命回港都。”

　　手机开了免提，他想听不见都难。

　　光是看背影，怎么这么眼熟？

　　他敲了敲门提醒，“检查。”

　　“我没事，挂了哈医生来查房了。”

　　病人挂完电话，忍不住跟“家属”吐槽，“你看看他，一天到晚瞎担心。”

　　“有人关心，还不好。”

　　他像是故意说来着。

　　听到声音“家属”自觉起开，让医生给人检查。

　　谢又梁收起听诊器，拿起医用小手电观察病人眼睛。

　　一切正常。

　　“你脑内淤血还没消完，如果头晕，请及时叫医。”瞥了眼桌上手机，提醒：“电子设备少看。”

　　付闻烈清楚的盯着他的脸，左眼下的痣十分性感。

　　完全听不进医嘱，不由自主的发出感叹：“医生，你也太帅了吧！”

　　付闻烈还是和以前一样爱逗人。

　　他肤色偏白，在太阳光下更甚，握住钢笔的手骨节分明，眉眼低垂，神色平静。

　　“谢谢，你应该要休息了。”

　　“欸欸，干什么？想撬我的人。”

　　他靠在窗台，嘴里咬着烟，刚要点火的动作随着谢又粱的转身熄了火，没点着的烟被掉进垃圾桶。

　　谢又梁那双寒潭似的眼，转向了他质问：“我什么时候成你的人了？”

　　沈梦泽愣了下，随即歪着脑袋狡黠一笑，双眼定定地看着他恼怒的样子。

　　“不眼熟吗？我身上这衣服不是你的？”

　　“啊？他就是那个姓谢的！”

　　他带着口罩，高挺鼻梁挂着副眼镜，干干净净的白大褂，衣口袋前挂着他的牌子上写着他的名字——谢又梁。

　　还真是！

　　“你们已经……”付闻烈双手拍在一起，表示他想说的事。

　　难怪，他就说沈梦泽什么时候喜欢这老气横秋的款式。

　　但他不是有个爱得死去活来的外国男朋友吗！

　　刚想问出口，暴击来得这么快。

　　“没有。”谢又梁立即反驳。

　　沈梦泽一副小媳妇儿受气样，“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啊！”

　　“沈老二，你被…”在付闻烈的持久震惊中，“上”未开口。

　　空气中满是火药味，谢又梁仅留下砰的一巨大关门声，表达他的怒气。

　　这家伙分明故意的。

　　昨晚分明是他死乞白赖的，非要跟他一起睡。一人占一边，隔着楚河汉界，又没什么！说得好像他被自己占便宜似的！

　　所以他昨天是在等付闻烈做手术，根本不是在等他。他还对他愧疚，呸，这种吊儿郎当的少爷，怎么就成沈氏接班人了呢？

　　他们这种人，管你是不是认识，从来都是按他们的节奏来，分分钟给人下套。

　　越想越气，给他气笑了都。

　　沈梦泽本想找他，中途接了个电话，走了。
　　周越已经在等他，一上车，打开那份资料。

　　果然是他。

　　周越透过后视镜，观察他的反应，问：“小沈总，对方希望见面谈。”

　　抬眸瞬间，周越了然。

　　一连几天，天天见到他，烦死了。

　　说是照顾病人，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院里现在谁不知道，有个帅哥天天堵着谢医生。

　　祝思觉得，这餐盘要被他戳出洞来了都，与廖凡面面相觑。

　　“谢师兄，你不饿吗？”

　　“小祝，你别理他，他现在是插翅难逃，烦着呢。”

　　廖凡从高中就认识谢又梁，虽然依旧的冷脸，但“不爽”两个字还是挺容易看出来。

　　廖家与谢家有生意往来，他们又是朋友，他家的事多少知道点。

　　“话说，沈总也不差啊，你怎么就这么反感？他是挺爱玩的，但你之前不是说，‘随便’吗！”

　　“他有爱人。”

　　谢又梁在知道和他联姻后，找人调查了他。沈梦泽在D国时，谈了个男朋友，他们很相爱，差点就登记结婚了。
　　后来，他死在了场车祸里，沈梦泽差点疯了，他烧光了他们所有爱过的证明，自己也差点死在那场大火里。
　　再之后，就和老爷子给他的资料差不多。

　　谢又梁很是好奇沈梦泽的男朋友，但显然有人不想让他知道太多，对于他这个男朋友信息很少，仅仅是文字描述，一张照片都没有。

　　所以他很不解的是，沈梦泽如此这般，为什么要联姻，他应该是不会牺牲自己情感去换取利益的人。

　　现在的他与之前的他，根本就是相悖的。

　　谢氏的选择真的是对的吗？

　　祝思脑子要炸了，信息有点多，他们这人生比小说还小说。

　　谢医生的身份除了院长，也就她和廖凡知道。

　　从她刚知道，谢医生是豪门世家开始，就已经很震惊了，没想到有一天她能吃到帝京三大世家之一的瓜。

　　嘴就没合扰过，这也太劲爆了吧。

　　“你吃醋了？”

　　廖凡不知道从哪看出来的，他真是…看来豆汁还是少喝了。
　　没好气道：“吃你大爷的醋啊！”

　　说曹操曹操到。

　　前方“曹操”还有三十秒，到达战场。
　　二人一个劲给他使眼色，谢医生愣是没有察觉到。

　　“你们吃吧，我饱了。”

　　一口没吃，饱了！

　　“浪费粮食，可不是好习惯，谢医生。”
　　沈梦泽拉开椅子， 坐在他旁边。

　　怎么哪哪都有他。

　　怎么能有人这么的欠揍。

　　“要我喂你？”

　　无语！

　　“我吃还不行。”

　　这冷冰冰的脸，更让他想逗他了。

　　此画面是廖凡与祝思，生命里不可承受之重量，早已逃之夭夭。

　　谢又梁思绪万千，四周仅二人在，不知道怎么开口，深吸口气。

　　他不喜欢绕弯，“沈梦泽，你到底什么目的？”

　　沈梦泽原本联姻的对象，不是他，谢豪庭知道他不喜欢掺和家里的生意，一开始定的是堂弟谢子昂，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后变成了他。

　　他也曾问过老爷子，为什么是他？他的回答都是一样，因为他是他最信任的孙子。

　　身着新中式的男子步子稳健，穿过挂着古字画的长廊，溪水潺潺，他在侍弄着，庭院里的花草的长衫老人身后停下。

　　“事办好了，四少爷不会知道的。”

　　“你把又梁想简单了，他很聪明。”老爷子被扶起，“能拖多久就多久吧。”

　　谢豪庭比谢诏更了解谢又梁，别人都是因为权利，只有他是因为亲情。

　　谢又梁是个很好的家人，跟他母亲一样。

　　因为他重感情，只是自己的皮相骗了自己，扮演着厌世冷漠，不可靠近的面具下，藏着的是他炙热的心。
　　当然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因为沈梦泽。

　　为什么会是沈梦泽，明明有个深爱的人，偏偏成了放荡不羁的人，才刚回国一年就成了帝京数一数二的混世魔头。

　　“帝京最有性缘的男人”男的女的，都想往他身边来。
　　帅得没边能玩又有手段，他跟他的世界格格不入。

　　见面那晚，他虽没表现出什么，可那时候他也在想。

　　他的生活索然无味，沈梦泽的生活五光十色，他们在一起生活会是什么样的。

　　“你猜。”

　　谢又梁这张帅脸，冷漠至极，藏不住的讨厌：“沈总，我没空陪你玩有情人的戏码，你和谢氏的交易，已经赔上我的自由，我希望你能留点私人空间给我。”

　　沈梦泽毫无反应，更让他生气了。

　　这点小要求，不过分吧。

　　他们认识不到一个星期，有防备心理正常。

　　他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两人氛围静得可怕，最终还是沈梦泽先开口。

　　“嗯，我知道了。”

　　一个月过去，除了必要家庭聚会，见面之外。从那天起，沈梦泽还真没来，打搅他。

　　就连他的狐朋狗友，付闻烈出院也没有来。

　　这样也挺好，真结婚后他们能像这样，互不干涉，他是不会有什么意见。

　　夜幕降临，闪烁的灯光下动感的音乐与喧嚣的人群舞动着，充斥着纸醉金迷的热烈气息。

　　戴着面具的调酒师，凭着高超的技术吸引着男男女女驻足吧台。拿到独家特调，才满意离开。

　　吧台光线昏暗，黑衬衣解开了两扣子，线条流畅的脖颈下锁骨清晰可见，他倚着桌沿，笔直的大长腿交织着，背对着吧台。

　　见了来人，随手将酒杯递到他面前。
　　二人默契相视，前后离开吧台。

　　周越打开包厢门，迎接他们

　　包厢里已经有人在等他们。

　　玻璃杯被举起，他慵懒地晃动着杯子，在灯光下玻璃杯闪着朦胧的光，杯子移开的瞬间，五官轮廓清晰帅气。

　　几年过去了，这人还是这副德行。算起来，他和沈梦泽五年没见了。

　　“怎么样，还好吗？”

　　叶故落坐在沈梦泽对面，翘起二郎腿。

　　“你指什么？”

　　“你说呢。”叶故又把问题抛回给他。

　　沈梦泽没答，指节修长如玉，来回转着酒杯，语气不咸不淡反击：“你又好到哪去！”

　　主打一个互相伤害。

　　什么鬼？付闻烈实在听不懂这俩在打什么哑谜，喧示着自己的不满：“打什么哑呢？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他薄唇微挑，垂着的指间不知何时夹了烟，“大人的事，少打听。”

　　“嘿，你个小白脸，不就比我大三个月，还当上爹了。”

　　“诶，乖儿子。”

　　“沈梦泽，你看看你好兄弟，就知道欺负我。”

　　懒得理他俩，一杯又一杯烈酒下肚。

　　他们三人里，就叶故长得最好看，白得跟个娘们似的，妖孽一位；沈梦泽这人就更不用说了，行走的荷尔蒙，男女皆受欢迎。

　　至于他，是三人里最矮的正好180，长得中规中矩，但总比他们先一步，最早成家的。

　　付闻烈炫耀的将来电页面，伸到他们面前。

　　“跟你们这种，没老婆的人说不清楚。”

　　没老婆。

　　这三个字，成功的刺入二人心里。

　　“接我宝宝电话去了。”不忘挑衅他们。

　　“喂，宝宝～我在呢～”

　　这波操作，成功恶心到他们，别提多爽。

　　叶故将抱忱扔向付闻烈，“滚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