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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血色羽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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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传星纪元前,决定着未来人类命运的秘密研究中心进行了一项奇特且骇人听闻的实验,进化者还只是充当实验记录的“小白鼠”。
他们双眼猩红行为癫狂,不能称之为人类,打乱了原有的语言系统,寿命短暂,身后坠着光滑无毛的粗长尾巴。
少数圈养的时候,人们将其称为实验体;一个两个接连不断失控,就是格杀勿论的怪物。
当如雨后春笋般浮出水面,组成了异军突起的联盟,变革由此将基因演变推向了不可抵挡的时间长河。
展开基因优势的进化者依旧是少数,他们却凭借强大能力,占据着绝对的领域。
对于进化一说,有持反对态度的,如唐柏德这类普通政客,同样也有背地里进行黑暗勾当的秘密组织。
联赛举行期间,进出关口都设置了严密检查站,以防有不法分子浑水摸鱼。
各种争端日益尖锐,空域的合法申请条件严苛,时不时就会有被淘汰或者清理下来的人,连进化者都不一定能在上面待得长久。
不管是哪方势力作妖,最终结果导致工作量成倍增加,驻守排查的机关人员轮换了一波又一波。
三个多月前,对外通报的一起能源抢劫案至今仍未抓获。
从作案手法和工具来看,是这一带蛰伏的黑手党。军方曾和这群亡命之徒打过交道,其幕后队伍不断壮大,也只有调配过来的新检察官才会想要招惹。
排除的人员和货物通过一道道闸门,忙得抽不开身的唐柏德亲自坐镇,想到抱怨他最近出差无法陪伴的孩子时,眉眼的凶气消散开来。
唐恩那皮小子还装模作样舍不得,在他离开的日子恐怕人都快要飞起来了。
“报告长官,这边有情况!”
被当场抓住的走私犯面容消瘦,眼窝深深凹陷,目光颓靡盯着一个暗红色的箱子,忽地眼球布满血丝朝人群发作。
唐柏德神色严峻道:“疏散其他人,这是发病了。”
对于此类症状唐柏德再熟悉不过,法令早已禁止了基因实验,暗地里那些贩卖走私,试图通过破译而成为进化者的家伙无一不受到反噬。
枪口无情地对准了陷入疯癫的狂化体,鲜红的血液溅到箱子上面,唐柏德似有所感上前查看。
透着诡异的包装早已濡湿,底下涌出一大摊暗红的浆液。
里面模糊的物体,如同人类交错的残肢断臂,根部覆盖着密密麻麻的针孔,一个个灌满了脓包,从断裂的地方涌出腐臭的药水味。
像没扒干净毛,拧成几股绳可怜地贴在翼骨柱,是血淋淋的,一对平整切下来的翅膀……
登记入住的大厅迎来季度最火爆的时段,电子屏滚动记录来来往往的宾客,很快被一位穿着华贵的少年挡住视野。
工作人员指尖敲打在智能终端,面露惊愕提醒道:“这位客人,你最好把东西收起来!”
林习唤被他的夸张语气弄得局促不安,赶忙把垃圾袋拖到身后。
这里装修富丽堂皇,安全服务一流,少年左看右看注意到了印在大堂的标识。
常规赛已经开始,陆联有学生尝试参加,但都草草败下阵来,杜特伦为了不打消内部士气,干脆给他们放起长假。
林习唤没穿作战服,听说是出来玩,穆尔还帮忙给他那身从小到大的简陋衣装悉心搭配。
如果不是他知道原来脖子下面还有颗红宝石,看上去还真的像是一套。
也许本来就有厚实温暖的外套,不过他已经记不太清楚,连卸下来的饰品最后也抵给了监狱的看守。
此前到了地方就瞎跑的唐恩被林习唤飞身逮了回来,芙娜把人拉到角落苦口婆心说教。
林习唤站在前台安静等待,进化体还没收回去,已经接连收到不少旁人异样的眼光。
商悬向来很忙,只有睡觉的时候才能抽出时间给他解疑答惑,所以原本偌大的公馆,穆尔就只用收拾一张床。
赶在离开前的那晚,林习唤如实告诉了出行的事情,从头到尾捋一遍,好像他也没有哪里出错。
按理说大家早就习惯了进化者的出现,甚至希冀有更多的先驱带领走向辉煌。
等芙娜从门口进来办理入住,林习唤才明白那些打量的目光没有针对他随身携带的物品。
而是他的翅膀。
“没错!你们是第多少批客人来着……忘了,但不会是最后一个听到这个消息的人吧?”
头疼的工作人员来回数着他们三个,尤其是刚露面就被盯上的林习唤。
唐恩小脸煞白,心不在焉摇了摇头,重复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林习唤探了探他的额头,早就把进化体收起,面色却格外凝重。
芙娜稳定军心道:“此处出现了血翼,又是特殊时期,这种事情肯定被压下来了。”
“所以你是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的!”
听见芙娜话锋一转,工作人员抬头,眼神友善示意她不要轻易动手。
他操作着终端,早已向上面通风报信,露出身后的人鱼浮雕。
这里属于商家的资产,就是知道有这层保护在,芙娜才安排了后续的事宜。
只不过提出游玩的唐恩却另有隐情,顶着众人严厉的审视,拉起一无所知的林习唤崩溃大哭。
还以为只是因为游玩被迫中止,林习唤顺了顺他的背,“小心我的外套,出门前穆尔说过如果弄脏了,它会伤心的。”
唐恩被打岔收回情绪,如同有依恋情节的孩子,童言无忌道:“习唤哥,你的胸好软。”
上次在竞技场唐恩就有同感,林习唤看上去四肢纤瘦,在一次次进化体飞行中胸肌却得到了优势锻炼。
此话一出氛围安静,芙娜侧过头把唐恩提溜了过来。
“什么?”林习唤埋头看向衣服。
“……”站在商悬旁边的副官哪里见过这个阵仗,有些纳闷地挠了挠脸。
不是说对方是战犯商时鸥的配偶吗?怎么看上去并不是阶下囚的境遇?
商悬脸色发黑,猛地拍向桌面,“谁让你们来的!唐柏德失踪了,芙娜你就这样跟着唐恩胡闹吗?”
芙娜表情一变,看向瞒天过海的唐恩,难不怪对方耍性子软磨硬泡非要来,平时也没见他这么黏人。
见家主发威了,唐恩终于老实交代:“我联系不上父亲好多天了,平时他再忙都会回我消息,我就猜他可能发生了什么,失踪……”
他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又是一个劣性进化者,不管走到哪里都会碰壁,只好哄骗芙娜,而芙娜又因为学院初选无望,好意邀请了林习唤同行。
原本还劝说是自己多虑了,唐恩无望求助道:“所以爸爸也要离开我了吗?”
“不会的。”芙娜突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她的姨妈早在生下唐恩就难产死去。
她的姨妈和她一样,是一位优秀的进化者,始终坚定地维护商家,而受到影响的唐柏德哪怕职位贬低,也没有就此退出党争。
商悬神情依旧严肃,语气放缓道:“带着人安全住在这里,我只能告诉你们,唐柏德不会死。”
专门放眼梢的副官领了命令,目光好奇打量在林习唤身上。
皮肤变得细滑,雀斑依旧倔强地点在鼻翼两侧,脸颊长出肉来,唇色也红润不少,窄窄的下巴线条利落。
然而这些变化旁人无从得知,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措手不及,林习唤思考完抬眸对上副官的视线。
啪的一声,商悬把腰间的枪丢在桌上,副官赶紧加快脚步带人离开。
林习唤留在原地,再次不放心查看确认衣服并没有弄脏。
想到唐恩父亲的事情,林习唤抬头问道:“今晚我们还能睡一个房间吗?”
酒红色的搭配衬托得少年如同矜贵低调的红宝石,商悬保持着姿势,目不斜视地观察林习唤。
他的表情总是很木讷,脑子成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情绪起伏最大的时候,不是害怕就是受到惊吓。
如果林习唤真的胆小,却又顶着一张无辜的脸,让那些心怀不轨试图窥探的人无从下手,做出的事情一件件堪比要人的命。
商悬与他错开视线,擦拭着手里的枪,“你是在邀请我?”
林习唤如同踩到红线脚下僵住,因为那冰冷的枪口对向了自己。
邀请是什么意思?
芙娜也曾邀请他出来游玩,接二连三的海选失败无疑掐灭了最后的火苗,所以他感同身受接受了这份邀请。
要是商悬累到像之前在实验室一样合不上眼,累到回到公馆才能卸下外界对他的称誉,他好像有点明白了。
林习唤唇线抿直,点头肯定道:“嗯,我邀请你睡觉。”
手中的板机在此刻发出脆响,商悬欺身压过来,把林习唤完全遮挡在阴影里。
“唐柏德是反对基因实验的激进派,得罪了很多势力,也许会经历一些可怕的事,比如在他身上打下最痛恨的实验针,但他会在那些人的狂欢中被送出来。”
林习唤瞪大眼睛,肩头忽地一沉,喷薄的热气打在脖子上。
“所以我才说他不会死。”商悬靠在颈弯,指节摩挲过他的手背,把枪塞给了林习唤。
“是因为我的无能,他才会任人调遣到这里,才会想要尽心尽力抓住罪犯。”
商悬握住他温热的手扣在板机上,林习唤不知道是自己在颤抖,还是对方的胸腔在起伏。
耳边贴上冰冷的触感,那道近似乞求又兴奋的声音教唆他:“你看过我拿枪射击,这玩意儿根本打不死进化者,这只是惩罚坏人的环节。”
林习唤头皮一阵发麻,他的动作生疏,枪口转而抵在了男人要害,随时都有可能擦枪走火。
虎口生出的粗茧压迫指节,林习唤吞了吞口水,止制道:“别、别动。”
“我不动。”商悬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他就像被林习唤逮捕的犯人,又有些感到不满意,把头低埋进砰砰直跳的怀里。
林习唤注意全在烫手的武器上,绷紧全身肌肉,骨头瘦得硌人。
还有……胸前一点也不软。
仿佛巨石压得难以动弹,情急之下林习唤差点应激打开翅膀,控制住本能推开对方。
“还给你,不睡了不睡了!”林习唤赶忙后退将枪强行塞回。
脸上的热度瞬间褪去,商悬表情错愕,耳膜不禁发涨,像是平地接过炸弹。
少年生气地皱起眉头,平时都是副言听计从的模样,竟然还冲他有脾气了。
商悬扯了扯嘴角,甩头咕哝道:“急什么……”
林习唤没听清楚,感受到那股黏在身上的目光,心有余悸扫过配枪。
“商悬。”
比起威胁害怕,他还沉浸在噩耗之中,和他境遇相似的同胞被折断了双翼。
林习唤攥紧手边的袖口,眼睑微微上抬,“如果要用它来惩罚坏人,就应该去把坏人找到,不是吗?”
虽然他无法理解商悬把错误归咎于自己,但唐恩的爸爸已经下落不明,难道要让那些可怕的设想发生?
等安顿好人,副官回到原来议事的地方,仿佛嗅到了房间弥漫的火药味。
两人隔着几个身位,像是发生了剧烈对峙,跃过周身气息凝滞的商悬,才看见林习唤面容煞白缩在角落。
“接下来您要在哪里休息?”副官向商悬请示,只能在心里默默同情。
商悬拿起武器,气势汹汹拔腿就走,阴晴不定道:“李副官你还睡得着?”
“……”卢克·李自觉调整站姿,暗处驻守的其他人也紧随其后跟上。
等周围没了动静,林习唤才缓过劲来,按住颤抖的小臂,目光空洞不知落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