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永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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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夜城没有黎明。
自血族执掌天幕，天空便像被缝进一块永不褪色的黑﹣绒，唯有暗红星辰在云层后缓缓蠕动，仿佛巨兽的瞳孔。
王权贵族被重新定义，曾经的人族沦为阶下囚。
人头攒动，伊斯莱尔和自己的父王母后像被架在火上烤的马戏团驯兽，顶着群众炙热的目光缓慢前行。作为尊贵的Omega，她受不了这种夹杂着鄙夷的审视。
该死的吸血鬼……丑陋的恶魔！
伊斯莱尔碧绿的眼珠子仿佛都能喷出火星子，若她拥有传说中的"真术"﹣当然只有如果，她一定要把世上所有的恶魔屠尽，再囚住肮脏的吸血鬼，让他们去尝尝失去食物后饮渴难耐的滋味！
"快看，那不是里昂怀特家族吗？昔日尊贵的王族现在简直就是小丑！"
"哈哈！早看他们不顺眼了！听他们自诩天堂派下来的神使，结果嘛……本事也不过如此！"
"我要杀了你们这群贱奴！"伊斯莱尔歇斯底里地尖叫着，信息素随着女人的情绪散发出来。
浓郁的郁金香香味充斥着整个大街。
刚刚还在喧闹的众人瞬间捂住口鼻﹣﹣悔恨花！
"杀了她！"
一把镶着紫色宝石的匕首朝伊斯莱尔飞去，直直地刺入她的心脏。刀口很钝，明明不会刺中要害，却还是让伊斯莱尔毙命。
"我可是……"伊斯莱尔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话音未落，一团血雾将她裹地得严严实实。雾散后，地上什么都没剩下。
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不好意思了，公主殿下。"
里昂怀特亲王闻声猛地回头："伊坦，你个叛徒！"
被叫做伊坦的年轻人缓步走到他面前捡起匕首，不紧不慢地开口："陛下说笑了，那个人族伊坦早就死了。"
"是赛缪尔阁下出手相助，用他的源血滋养，我才得以新生。"伊坦说着便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
里昂怀特亲王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昔日执掌人族的尊严在一刻被粉碎得彻底，他死死盯着伊坦手中的七首："赛缪尔他到底给了你什么，让你连种族都敢背弃！"
"种族？"伊坦嗤笑一声，指尖摩挲过匕首上的紫色宝石，宝石在暗红星芒下折射出妖异的光，"陛下您该明白，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种族不过是可笑的枷锁。赛缪尔阁下给我的，是永生，是摆脱'食物’身份的资格。"
他话音未落，天空中那片凝固的黑绒云层突然剧烈翻涌，原本缓慢蠕动的暗红星辰骤然亮起，像被唤醒的巨兽睁开了双眠。一股冰冷到刺骨的气息从天而降，街上的人瞬间噤声连呼吸都不敢大声--那是血族上位者独有的威压。
伊坦立刻单膝跪地，头颅低垂，语气恭敬得近乎虔诚："殿下。"
里昂亲王浑身的肌肉紧绷，他能感受到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像毒蛇的信子舔过皮肤，带着审视和漠然。可他偏要抬头，哪怕脖颈因压迫而刺痛，也要看清那个将人族拖入永夜的罪魁祸首。
然而视线所及，只有一片浓稠的黑雾，黑雾中央能隐约感受到一双猩红色的眸子，比暗红星辰更亮，却也更冷。没有实体，可那股无形的压迫感，却让王后直接瘫软在地。
"里昂怀特家族本可以永生，多亏有你这样好的君主，才使得王室败落至此。"声音不似伊坦的温和，也不似伊斯莱尔的尖锐，带着一种岁月沉淀后的慵懒。
"吸血鬼这种不被上帝垂怜的肮脏玩意儿，攻打你们本王都嫌恶心。”
"呵。"
一股无形的威压铺天盖地袭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酥软在地："废物。"
“里昂怀特亲王顶撞血族，予以当场处决，王后及其omega后代因血脉珍贵难得，赋秘血。王室beta赋仆血，alpha流放去镇守凛冬堡。"
一阵如同利刃一般的疾风刮过，里昂怀特亲王瞬间化作一团齑粉。
"回绯月王庭。"
人群逐渐散开。
瑟拉菲姆分出到伊坦身上的一缕追踪回到了城堡。
座上的男人眼瞳若秋水，居高临下地看着属下。
"加雷斯，你那么兴奋做什么？"
加雷斯敛去眸中的欣喜，毕恭毕敬地回答："陛下，人族叛军送来一个'玩物'"
"你若喜欢可以让他做你的血仆。"
"不是一般的血仆！"加雷斯实在抑制不住，"这是稀有的试验品，Sigma。"
瑟拉菲姆起了兴趣，挥挥手，一只巨大的囚笼便被带了上来。
"这是试验品中最优秀的成果，S-01."
笼中的少年像是从狼群中走出的弃王，而非一个可供驱使的奴隶。黑发如同被夜色浸染的鸦羽，凌乱地覆在额前，却遮不住其下那双黑夜本身要孕育的眼眸。那里面没有卑微，没有乞怜，只有一片冻土荒原般的沉静与桀骜，仿佛在无声地燃烧着永不熄灭的野火。
即使身披囚衣，镣铐加身，也掩不住那具身躯中蕴含的力量。宽阔的肩膀、紧实的腰腹，每一寸肌肉如同钢铁与韧绳的交织，充满了处于蛰伏中的爆发力，像一头被暂时锁住的猛兽。
他跪得笔直，仿佛世间任何力量都无法把他压弯。周遭五室贵族散发出的浓郁信息素于他不过是虚无。他本身的存在，就是一片绝对、不容侵犯的存在。
绝对、不容侵犯……
这个想法让瑟拉菲姆不爽，他啧了一声。
"
他留下来做我的宠血吧。"
别说是加雷斯，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惋惜：一个独一无二的存在。居然做了最低贱的宠血！
像是感受到了少年的不爽，瑟拉菲姆低眸："一个战败的奴隶，还奢望做什么？"
少年人一僵。
囚笼被推入绯月王庭最幽深的地牢，铁链与石壁碰撞的回响在黑暗中久久不散。少年被粗暴地扔进铺着霉烂稻草的石室，镣铐在坠落时发出刺耳的金属声。他蜷缩着调整呼吸，喉间泛起血腥味——那些贵族侍卫的拳脚远比看上去更狠毒。
"宠血？"少年用指节蹭掉嘴角的血迹，忽然低笑出声。这笑声惊动了墙角窸窣爬行的血鼠，它们红宝石般的眼睛在暗处闪烁。他记得实验室的白袍人说过，Sigma是超越六性别的存在，是能撕裂信息素桎梏的怪物。
石室外突然传来锁链晃动的声响。少年绷紧肌肉，看见铁栅栏外站着个穿蕾丝衬衣的银发血族，对方正用镶嵌宝石的指甲轻叩栏杆。
"陛下要见你。"血族侍从的犬齿在说话时若隐若现，"建议你把爪子收起来，S-01。"
穿过悬挂着人皮灯笼的螺旋阶梯时，少年注意到墙壁上凝固的血迹组成古老符文。王座厅的穹顶垂落着水晶囚笼，里面沉睡着被抽干血液的人族——那是血族贵族的"活体装饰"。瑟拉菲姆正斜倚在黑曜石王座上，指尖把玩着一枚冰晶。
“你应该是有名字的吧。”语气是肯定。
“你没有知道的必要。”
“哦？”瑟拉菲姆饶有兴趣地勾起唇角，“作为你的‘庇护者’，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个宠血该做的事。”
瑟拉菲姆勾住少年脖颈上的锁链，猛地将人拉近：“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
“阿德利安。”少年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
血族之王突然捏碎冰晶，飞溅的碎片在少年颈侧划出血线。阿德利安沉默地看着鲜血滴落在暗红地毯上，那颜色竟与王座扶手上镶嵌的宝石一模一样。
加雷斯突然从阴影中现身："叛军在凛冬堡集结了！他们用人类贵族的血液......"话音未落，整座城堡突然剧烈震颤。
“好了，用餐。”瑟拉菲姆强行打断加雷斯想要继续的话。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的话，做刃血配么。”
“用餐”二字落下时，王座厅里的烛火忽明忽暗，那些悬在穹顶的水晶囚笼微微晃动，里面人族尸体的指尖渗出细小红珠——那是血族贵族最爱的“餐前甜点”，却在此刻透着说不出的诡异。阿德利安背后的暗物质触须骤然绷紧，星云般的纹路里银辉闪烁，显然将这两个字当成了挑衅。
瑟拉菲姆却像没看见他的戒备，慢悠悠地抬手，两名身着暗红丝绒长袍的侍从立刻端着银质托盘上前。托盘上没有杯盏，只有两把造型锋利的银刀，刀柄镶嵌着与伊坦那把匕首同款的紫色宝石，在幽蓝烛火下泛着冷光。
“宠血的职责，便是奉上自己的血。”瑟拉菲姆从托盘里拿起一把银刀，指尖划过刀刃，明明是对血族致命的银器，在他手中却像玩具般温顺，“不过你是特殊的，不用像那些低贱的血仆般跪地祈求——过来，自己划开手腕。”
阿德利安站在原地未动，黑眸里的桀骜更甚。他瞥了眼托盘上的银刀，又看向瑟拉菲姆那双看似清冷、实则藏着掠夺欲的眸子，忽然低笑出声：“让我主动送上门？血族之王的胃口，原来这么没骨气。”
这话像根细针，戳破了瑟拉菲姆伪装的慵懒。他指尖的银刀骤然飞出，擦着阿德利安的耳畔钉在身后的石壁上，刀刃入石三分，带出的气流掀动了少年额前的黑发。“看来你还没认清自己的身份。”瑟拉菲姆起身时，周身的血雾再次腾起，黑曜石王座上的宝石发出暗红光芒，“既然你不肯主动，那就别怪我动手。”
话音未落，他已瞬移到阿德利安面前，冰凉的指尖扣住少年的下巴，强迫他抬头。另一只手则抚上阿德利安的脖颈，指腹精准地按在颈动脉上，感受着那下方鲜活的、带着银辉暖意的跳动——那是与普通人类截然不同的脉搏，是Sigma独有的、能让血族疯狂的气息。
“别挣扎。”瑟拉菲姆的声音贴在阿德利安耳边，带着血族特有的冰冷呼吸，“你的血里有暗物质的力量，强行抗拒，只会让自己更痛苦。”
阿德利安想调动背后的触须反击，却发现身体突然僵住——瑟拉菲姆的信息素像一张无形的网，死死缠住了他的四肢，那些原本躁动的暗物质触须竟开始缓慢褪色。他咬牙瞪着瑟拉菲姆，喉间溢出闷哼，手腕上的银色药剂光芒忽明忽暗，显然在与这股压迫力对抗。
瑟拉菲姆却没给他反抗的机会。他低头，冰凉的唇贴上阿德利安颈侧那道被冰晶划伤的血痕，尖锐的犬齿轻轻擦过皮肤，带出一阵战栗。阿德利安浑身紧绷，想偏头躲开，却被对方扣得更紧，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对犬齿刺破皮肤，钻入血管。
预想中的剧痛没有传来，反而有一股奇异的暖流顺着血管蔓延开——那是瑟拉菲姆的源血在反向涌入他的身体，与他血脉里的银色药剂交织。阿德利安猛地睁大眼，背后的暗物质触须突然暴涨，星云纹路里银红交织，竟将瑟拉菲姆的身体包裹其中。
“你……”瑟拉菲姆的动作顿住，眸子里闪过一丝惊愕。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源血正在被阿德利安的身体吸收，那些暗物质像贪婪的藤蔓，顺着他的犬齿反向缠绕，试图掠夺他的力量。这是从未有过的事——血族吸食人族血液时，向来是单方面的掠夺，从未有人能反过来“吞噬”血族的源血。
阿德利安也察觉到了这诡异的变化。他顺着身体的本能，任由暗物质触须牵引着，将瑟拉菲姆的源血往自己体内拉。颈侧的伤口不再疼痛，反而像有团火焰在燃烧，那火焰顺着血管蔓延到心脏，让他原本因药剂沉寂的力量彻底苏醒。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说过的。”阿德利安的声音带着金属共振，黑眸里燃起猩红的光，与瑟拉菲姆的眸子渐渐重合。
但他说的话仿佛并不能影响眼前这个怪物的动作，许久后瑟拉菲姆靠在软椅上，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唇角，眼底最后一丝锐利被慵懒取代，像刚舔完奶油的猫，连呼吸都带着几分松散的满足。
“味道不错，下去休息吧。”
阿德利安不可置信的盯着他，想要从其眼神中找出一丝慌乱，可惜没有。
等人走远后，瑟拉菲姆才开始若有所思。
“Sigma居然还有这种能力么。”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永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