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宁而生》追梦的西梅酱

24、心动

　　陆则安正在总部开会时，手机在口袋里不停震动。他悄悄看了眼屏幕——是李老师的来电。心头一紧，他立即向历风示意，快步走出会议室接听。
　　"陆先生，抱歉打扰您工作。"李老师的声音带着担忧，"向宁今天午休时在天台抽烟，被教导主任当场抓住了。"
　　"抽烟？"陆则安难以置信地重复，"向宁？"
　　"是的，现在他在办公室罚站。我们问他原因，他只说高考压力大。"李老师叹了口气，"这孩子最近状态不太对，希望您晚上能和他好好谈谈。"
　　陆则安立即请了假，开车赶往学校。一路上，他脑海里闪过无数个画面——那个乖巧懂事的向宁，那个连啤酒都嫌苦的向宁，怎么会抽烟？
　　到学校时，陆向宁正垂着头站在办公室角落。看见哥哥进来，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眼神闪躲。
　　"陆先生，您来了。"教导主任推了推眼镜，"按照校规，抽烟要记过处分。但考虑到向宁一直是优秀学生，这次我们先从轻处理。"
　　回家的路上，兄弟俩一路沉默。陆向宁始终望着窗外，手指无意识地抠着书包带子。
　　直到进了家门，陆则安才开口："为什么？"
　　陆向宁低着头，声音闷闷的："就是...压力大。"
　　"压力大就要抽烟？"陆则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你知道抽烟对身体有多不好吗？"
　　"知道。"陆向宁的声音几乎听不见，"可是哥，我心里很乱。"
　　他抬起头，眼睛里带着陆则安看不懂的迷茫："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就是觉得很烦躁，很困惑..."
　　陆则安仔细观察着弟弟，发现他眼下有着明显的黑眼圈："是因为高考吗？"
　　"算是吧。"陆向宁含糊其辞，手指紧紧攥着衣角。他不能告诉哥哥，真正让他心烦意乱的是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为什么看到哥哥接周彦的电话会莫名烦躁？为什么总是想黏在哥哥身边？为什么会对那个吻念念不忘？
　　这些念头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让他喘不过气。天台上的那支烟，不过是想要找个出口。
　　"向宁，"陆则安轻声说，"如果有什么心事，可以跟哥哥说。"
　　陆向宁苦笑着摇摇头。有些心事，注定只能深埋心底。
　　"我去写作业了。"他转身走向房间，背影显得格外孤单。
　　陆则安看着弟弟关上的房门，心里充满了困惑。他隐约感觉到向宁没有说实话，但却猜不透真正的原因。
　　也许，这只是青春期的叛逆？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然而在门的另一边，陆向宁靠在门板上，缓缓蹲下身。独自承受这份说不出口的煎熬。
　　这个周六，陆向宁应历灵之约出门。两人在商场碰面时，历灵神秘兮兮地凑过来：
　　"我谈恋爱了！"
　　陆向宁差点被奶茶呛到："你疯了？高三这么关键的时候..."
　　"我又不用参加高考。"历灵得意地晃了晃手机，"你看，我男朋友，帅吧？国际班的同学，我们都在准备出国。"
　　照片上的男生确实很阳光帅气，但陆向宁还是皱起眉头："你爸知道吗？"
　　"当然不知道！"历灵压低声音，"你可要替我保密。下次带出来给你认识。"
　　饭后，两人经过电影院门口，历灵突然拉住陆向宁："诶，那不是你哥吗？"
　　陆向宁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心脏猛地一沉——陆则安正和周彦并肩站在售票处前，周彦笑着凑在陆则安耳边说着什么，姿态亲昵。
　　"那个男的是谁啊？长得还挺帅。"历灵好奇地问。
　　陆向宁没有回答。他看着周彦自然地拍了拍哥哥的肩膀，看着哥哥微微点头的样子，感觉胸口像被什么堵住了。
　　"要过去打招呼吗？"历灵问。
　　"不用了。"陆向宁猛地转身，"我们走吧。"
　　回到家，陆向宁把自己摔进沙发里。空荡的公寓安静得让人心慌。他想起周彦看哥哥的眼神，那样专注而温柔，想起哥哥似乎并不排斥那样的亲近。
　　洗完澡后陆向宁还在想也许...哥哥是同性恋？他跟周彦是在谈恋爱吗？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把脸埋进枕头里，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最后仰面躺着，盯着天花板上昏暗的光影发呆。
　　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被角，脑海里不断回放着电影院前的画面——周彦靠近哥哥说话时，哥哥似乎……并没有避开。
　　他拿起手机又放下，反复好几次，最终把手机扔到床尾，翻了个身把脸埋在臂弯里。说不清心里这种闷闷的感觉是什么，就像胸口堵了一团棉花。
　　脚尖无意识地蹭着床单，他想起历灵今天炫耀男朋友时幸福的表情。如果哥哥真的和周彦……他猛地摇摇头，把那个想法甩出去。关灯，睡觉吧！
　　陆则安回家门，发现屋里一片漆黑。他看了眼门口的鞋——向宁的球鞋整齐地摆在那里，说明他已经回来了。
　　"向宁？"陆则安轻声唤道，没有回应。
　　他轻轻推开向宁的房门，借着客厅的光线，看见弟弟面朝里侧躺着，呼吸平稳，似乎已经睡着了。陆则安悄悄关上门，心里却有些怅然。
　　今天和周彦看电影的感觉其实不错。周彦很懂得把握分寸，聊天时风趣幽默，分别时那个克制的拥抱也恰到好处。陆则安确实在考虑，或许可以试着和他发展看看。毕竟单身这么多年了......
　　只是......陆则安看向紧闭的房门，心里泛起一丝犹豫。向宁会接受吗？这个一直依赖着他的弟弟，能接受自己的哥哥是个同性恋吗？会理解哥哥也需要属于自己的感情生活吗？
　　而此时，在紧闭的房门后，陆向宁在黑暗中睁着眼睛。他听见哥哥回家的声音，听见那声轻轻的呼唤，更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哥哥没有像往常那样关心他为什么这么早睡，没有问他吃饭了没有！！
　　周日清晨，陆则安照例出门晨跑。当他带着早餐回到家时，发现家里静悄悄的，陆向宁的房门大开着，床上空空如也。
　　餐桌上压着一张字条：
　　"哥，我去同学家写作业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向宁发来的微信：
　　"哥，中午不用等我吃饭，晚上回来。"
　　陆则安微微蹙眉，回复道："记得吃午饭。"
　　而此时在极速网咖里，陆向宁正戴着耳机，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仿佛要把所有的烦躁都发泄在游戏里。
　　"向宁，你今天打得好凶啊。"旁边的同学忍不住说。
　　"专心打你的游戏。"陆向宁头也不回地应道，眼神始终锁定在闪烁的画面上。
　　他需要这样高强度地集中注意力，才能不去想哥哥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又和周彦在一起。每当思绪开始飘远，他就狠狠地按下技能键，让激烈的游戏音效淹没内心的杂音。
　　中午同学们陆续离开吃饭，陆向宁却固执地留在座位上："我再打一局。"
　　其实他一点也不饿，胃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他点开下一局游戏，机械地操作着角色，屏幕上的打打杀杀却丝毫无法驱散心中的烦闷。
　　直到下午三点，手机再次响起。是陆则安：
　　"什么时候回来？晚上想吃什么？"
　　陆向宁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手指悬在键盘上方犹豫不决，最终只回了两个字：
　　"随便。"
　　他把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上，像是要切断与外界的所有联系。然而在下一局游戏开始时，他还是忍不住又瞥了一眼漆黑的手机屏幕。
　　这种矛盾的心情让他更加烦躁。他猛地摘下耳机，对同学说："不打了，我先回去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陆向宁刻意放慢了脚步。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一样，沉重而迷茫。
　　他知道自己在逃避，但除了逃避，他还能做什么呢？
　　周日晚上，陆则安做了满满一桌菜，都是向宁爱吃的。糖醋排骨泛着诱人的光泽，清炒菜心碧绿清脆，厨房里还飘着玉米排骨汤的香气。
　　“哥，今天什么日子啊？做这么多菜。”陆向宁洗了手在餐桌前坐下，眼睛亮晶晶的。
　　陆则安给他盛了碗汤，状似随意地说：“明天开始公司要团建三天，去邻市的温泉度假村，周三晚上才回来。”
　　陆向宁正在夹菜的手顿了顿，小声“哦”了一下，扒拉了一口饭，却没再伸筷子夹菜。
　　“可惜你是高三，”陆则安给他夹了块排骨，“不然真想带你去。听说那边环境很不错，有露天温泉，还能爬山。”
　　这句话像一缕阳光，瞬间驱散了陆向宁心头的阴霾。哥哥第一个想到的是带他去，这说明在哥哥心里，他依然是最重要的。
　　嘴角不自觉地扬起，陆向宁的声音都轻快了几分：“没关系啊，等高考完，哥再带我去一次不就行了？到时候我们多住几天。”
　　“好，一定。”陆则安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这三天你记得按时吃饭，冰箱里我都准备好了半成品，热一下就能吃。”
　　“知道啦”陆向宁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甜滋滋的，“哥你出去好好玩，不用操心我。”
　　饭后，陆则安在房间收拾行李，陆向宁趴在门口看着：“哥，要不要我给你装点常用药？感冒药、肠胃药什么的。”
　　“这么懂事？”陆则安打趣道，“看来我们向宁也有细心的时候。”
　　陆向宁嘿嘿一笑，跑回自己房间拿来一个小药包：“早就准备好啦。记得别喝太多酒。”
　　看着弟弟细心准备的小药包，陆则安心头一暖。这个他从小带到大的孩子，不知不觉已经学会照顾别人了。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陆则安拉上行李箱，“回来给你带特产。”
　　“嗯！”陆向宁重重点头，心里已经开始期待哥哥答应的高考后的二次旅行。
　　这一刻，所有的疑虑和不安都暂时被抛到了脑后。对陆向宁来说，只要确认自己在哥哥心中的位置，其他都不重要。
　　周二的夜晚，度假村的露天温泉区静谧宜人。氤氲的热气从池面升起，与夜空的星辰交织成迷离的雾幕。几盏石灯笼在角落发出柔和的光，照亮了池边摇曳的竹影。
　　陆则安独自泡在温泉里，闭眼感受着热水舒缓的触感。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周彦穿着泳裤走进池中，在他身旁坐下。
　　"这里的星空真美。"周彦望着天空，"比市区的夜空清澈多了。"
　　"嗯。"陆则安简短回应，往旁边稍稍挪了挪。
　　两人沉默地泡了一会儿，周彦突然开口："则安，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意。"
　　陆则安动作一顿，温泉水从抬起的臂弯滑落。
　　周彦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温柔，"我想告诉你，我是认真的。从大学到现在，这份感情从来没有变过。"
　　说着，他轻轻靠近，在陆则安唇上落下一个试探的吻。温泉的热气模糊了彼此的轮廓，这个吻带着温泉水般的湿润和温热。
　　陆则安微微一怔，却没有立即推开。片刻后，他稍稍后退，与周彦拉开距离。
　　"周彦，"他的声音在蒸汽中有些模糊，"我需要时间考虑。"
　　"是因为你弟弟吗？"周彦敏锐地问。
　　陆则安低头看着水面上晃动的月光倒影："向宁正在高三最关键的时候...我不能在这个时候让他分心。"
　　"我理解。"周彦体贴地没有强求，"我会等你准备好。"
　　水面泛起细微的涟漪，两人各怀心事地并肩泡在温泉中。陆则安望着远处朦胧的山影，心里想的却是向宁那双总是追随着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