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人（COD）》宁娘娘

43、陈仓

　　然而，危险总是不期而至。第三天下午，Elaine独自一人在距离“堡垒”约一公里的一处公共观景台，假装测量光线为商业报告准备素材。
　　突然，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越野车无声地停在她附近。车上下来三名穿着休闲但身形矫健的男子，径直朝她走来。为首那人眼神阴狠，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生硬地问道：“小姐，这里禁止停留和拍摄。”Elaine心中一惊，但脸上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困惑，她回答：“抱歉，我是来考察环境的，这里是公共区域。”她出示了Moreau公司的证件。
　　对方检查了她的相机，里面只有风景照。但那人显然不信，突然逼近一步，用俄语快速而严厉地追问，试图从她的瞬间反应中找到破绽。
　　Elaine心中一惊，随即恰到好处地露出茫然和一丝惊慌：“我听不懂！我只懂英语和一点点法语！” 她的手心微微出汗。
　　气氛瞬间紧绷。就在对方准备进一步施压时，一个沉稳的声音插了进来：“先生们，请问我的妻子有什么问题吗？”是Keegan。他像是恰好来接妻子，快步走来，脸上带着商人特有的、既礼貌又不失强硬的微笑。他先用法语流利地交涉，见对方眼神冷漠，立刻无缝切换成流利而地道的俄语，语气也随之变得冷硬：“我是她的丈夫，Leo Moreau。我们的商业活动完全合法。如果你们代表某个部门，请出示证件。否则，骚扰合法商人，我可以直接联系贵国商务参赞。”他高大的身躯挡在 Lynn 前面，语气中的自信和隐隐的威胁让对方愣住了。
　　Keegan的俄语不仅流利，甚至带着一丝圣彼得堡的口音，这显然超出了普通商人的范畴，让对方摸不清底细。他们仔细检查了Keegan的证件，交换了一个眼神，最终撂下一句“别再靠近私人区域”的警告，转身上车离开。
　　直到越野车消失在视野里，Keegan紧绷的肩膀才微微放松。他转过身，握住Elaine冰凉的手，低声问：“没事吧？”
　　Elaine摇摇头，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腔里有力的心跳，刚才的紧张才慢慢消散。她知道，这仅仅是开始。

　　当晚，在酒店房间内，Elaine将各方汇集来的数据进行分析：Keegan打听到的异常管制、Logan 探测到的地下异常结构、Hesh 拍到的严密巡逻、Ajax 听来的关于“医疗团队”的流言，以及她自己捕捉到的可疑无线电信号碎片……所有的线索，都像一根根丝线，最终指向海湾深处那个阴森的“堡垒”。
　　深夜，Keegan站在阳台，望着黑暗中“堡垒”零星闪烁的灯火，像一头蛰伏巨兽的眼睛。Elaine走到他身边，轻声说：“Price 传来消息，除了我们和可能存在的北约灭口小组，还有第三方信号在活动。这里的水，比我们想的更深。”
　　Keegan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常规方法已经行不通了。我们需要一个他们无法拒绝的理由，进去看看。”一个大胆而危险的计划，在他脑中逐渐成形——一场精心策划的“海上意外”。

　　科托尔湾的晨雾，浓得化不开，将远山与近海都染成一片模糊的灰白。在这片天然的帷幕掩护下，一艘白色的小型考察船“海风号”，正沿着海岸线，进行着看似再寻常不过的航行。
　　Keegan 掌着舵，帽檐下的目光冷静地扫过雷达屏幕和平静的海面。Elaine 坐在他身旁，膝上的平板显示着水文数据，但她的余光始终锁定在GPS地图上那个不断接近的坐标点——S-3区域，计划开始的位置。
　　“海流比预想的要急一些，”Elaine声音镇定。
　　Keegan “嗯”了一声，调整了一下舵轮。他的指尖在通讯器上极轻地敲击了两下——给远处高点的Hesh和水中潜行的Logan发出的预备信号。一切就绪。

　　几分钟后，“海风号”的引擎发出一阵不祥的咳嗽声，转速表指针剧烈摇摆，随即，一股逼真的白色水蒸气从引擎舱缝隙中嘶嘶冒出。船速迅速慢了下来，最终无助地漂浮在静谧的海面上。
　　“见鬼！”Keegan用恰到好处的懊恼语气低咒，迅速抓起VHF海事对讲机。他深吸一口气，让声音带上焦急，呼救：“Mayday, Mayday, Mayday！这里是私人考察船‘海风号’……我们在科托尔湾北部河口附近失去动力，请求援助！”
　　呼叫立刻得到了回应。海岸警备队确认了位置。几乎是同时，另一个冷静、带着斯拉夫口音的英语声音切入频道，信号源极近：“‘海风号’，这里是‘海王星船坞’。我们收到你的信号，可提供拖拽援助。”
　　鱼饵已抛，鱼儿如期咬钩。
　　Keegan与Elaine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感谢回应，‘海王星船坞’！我们接受援助！”

　　不到十分钟，一艘灰色的硬底突击艇破雾而来。艇上两名身着统一深蓝色制服、身形精干的男子，动作麻利地靠帮、抛缆。他们的动作专业，但眼神不同于普通的船工或船员，他们不露声色地扫过Keegan和Elaine，以及“海风号”的每一个细节。
　　“发动机过热，可能是冷却系统故障，”Keegan解释道，脸上带着商人的务实和一丝尴尬，“希望能借用你们的码头紧急处理一下，费用方面……”
　　对方抬手打断，用无线电简短汇报后，生硬地说：“可以拖你们进去，但只能在指定维修码头活动，不得随意走动。” 态度警惕而疏离。

　　“海风号”被拖缆牵引着，缓缓驶入那道戒备森严的闸门。门内是另一个世界：高耸的龙门吊，寂静的泊位，空气中弥漫着海水的咸腥、铁锈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摄像头无处不在，偶尔有穿着统一服装或便装的人员沉默地走过，目光扫过时，带着下意识的审视。
　　他们被安置在码头旁一间简陋的休息室等待。负责“陪同”他们的，正是前几天在观景台盘问过Elaine的那个小头目。他脸上挂着程式化的微笑，眼神却毫无温度。“Moreau先生，Moreau太太，受惊了。机械师需要点时间。”他递上两杯水。
　　“非常感谢，”Keegan接过水，自然地与之握手。对方的手掌粗糙有力。“Moreau先生这双手，”小头目忽然用俄语说道，目光落在Keegan的虎口，“不光是摆弄文件和方向盘的吧？”
　　休息室内的空气瞬间凝滞。Elaine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听不懂，但能感受到对方的试探。Keegan爽朗一笑，主动摊开手掌：“好眼力。在马赛港做生意，光有合同不够，有时也得让某些人知道，我不是好惹的。年轻时练过拳击，后来为了押运贵重货品，也考了持枪证。当然，这些年拉渔网、摆弄发动机也不少。” 他语气轻松，将一切归结于商人的必要防护和海上生涯的痕迹。
　　小头目盯着他看了几秒，眼中的审视稍缓，扯了扯嘴角：“理解。不过，还请二位在此休息。” 他强调了“在此”，暗示活动范围的限制。利用有限的“自由”。
　　Elaine借口去洗手间，在一名安保的“陪同”下穿过一段走廊。她看似不经意，却用藏在长发下的微型相机，拍下了一扇需要掌纹密码的双重认证金属门。更让她心头一紧的是，门边的垃圾桶里，有一个被丢弃的药品包装盒——某种用于高端生物样本储存的低温保存剂。她借着整理头发的动作，精准地拍了下来。
　　返回休息室后不久，船被宣布“修好”。小头目礼貌而坚决地送客。Ajax适时出现，以公司协调员身份处理后续。
　　Keegan和Elaine再三道谢，驾着“海风号”缓缓驶离。当船坞的闸门在身后关闭，海阔天空，两人都暗自松了口气。“捕捉到短暂的高强度加密信号握手特征，与‘方舟’服务器模式吻合度80%，”Elaine压低声音，难掩兴奋，“而且，那个药盒，是病毒毒株运输专用！”
　　“还有那些‘联合国观察员’，”Keegan目光深邃，“他们似乎只在外围打转，不像知情者。”
　　回到安全屋，团队汇总信息。Elaine的发现确凿了Makarov的存在。而Ajax恰好传来了关于某位联合国环境规划署的观察员似乎有点不太一样的消息，这位经验老道的战士怀疑这位观察员带着特工的气息。
　　“也许，”Elaine眼中闪着光，“我们可以‘帮’那些观察员一把。让他们‘偶然’发现点有趣的东西。”
　　Keegan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借他们的手，去碰Makarov这个马蜂窝？”
　　计划迅速制定。Hesh锁定了“观察员”的行程。次日，“Lynn Moreau夫人”“恰好”在与他们相邻的咖啡馆喝咖啡，“不小心”将一份文件散落。一页带有“海王星船坞”草图和“水质采样异常”笔记的文件，被一位“好心”的观察员拾起并“无意”看到。
　　“Lynn Moreau”夫人慌忙收起，抱怨了一句船坞的“怪味”。当晚，监听确认，北约某个秘密通讯频道向这些“观察员”下榻的酒店发送了信息，第二天起该观察员小组就加强了对船坞的监控。
　　几天后，Price的声音从深海传来：“北约的注意力已被成功引导至科托尔。有迹象显示更高级别人员已介入。Makarov方面似乎也有所警觉。你们点燃了火，该撤了。”
　　“新情报显示，Makarov的网络与维也纳即将召开的全球能源峰会存在关联。那是下一个关键节点。”
　　“幽灵小队，立即撤离，转向维也纳。”Keegan和Elaine站在窗前，望着夜幕下的科托尔湾。远处的“海王星船坞”依旧灯火阑珊，但水下的暗流已然汹涌。他们成功地将麻烦引向了敌人，自己则如幽灵般隐入黑暗，奔赴下一个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