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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见于树下 ...

  •   “你!你竟敢直呼我三哥的字!”小皇子满脸错愕。

      “原……原来是殿下的客人……”秦穆连忙收起长剑,跪地认错道:“多有得罪!”
      祁玄摆手:“退下吧。”

      随即,秦穆赶紧带着人撤了下去,一刻都不敢多留。

      弥乐见人都退下后,他一咬牙踢开压在身上的小皇子,正要爬起来时,屁股却一阵生疼。
      “嘶!”

      祁玄无奈放下书,走到她面前伸手拉了她一把,将她扶到椅子上坐好,问:“伤着哪了?要不要请御医给你瞧瞧?”
      “不用,缓缓就好。”弥乐谢绝道后,滔滔不绝开口:“原来你是太子,我当时听见你名讳的时候,还在想,舜尧舜尧,这般高调的名字定是要被抄家的。现在想想,原是抄自己家,怪不得怪不得。”

      祁玄笑了。

      “三哥!我也伤着了!”小皇子楚楚可怜,跑到祁玄跟前诉苦。
      “蠢货!你还敢说!”他不说还好,一张嘴可把弥乐气得够呛。

      小皇子生平还是头一次被人欺负,盯着祁玄就是一顿嚷嚷, “三哥!三哥!她她她......”
      他“她”了半天,也说不出句完整的。

      祁玄看都不带看一眼他,眼睛微微眯起,弯弯得像对月牙,盯着弥乐浅笑着。
      直到他背过身,轻飘飘地声音传来,“祁迹,今日之事,日后再算。”

      小皇子吓得立刻闭上嘴巴。

      “你原来叫祁迹?”弥乐气还未消,忍不住嘲笑道,“我看你生出来本身就是个奇迹!”
      “我父皇,当今圣上给取的名,怎能由你调侃!你不怕杀头吗!”祁迹气急了。

      “死小孩,还敢威胁我?!”见这傻子竟还敢拿皇权之势来施压她,更是怒从心起,弥乐那布满血丝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他。撸起袖子差点儿又要抡上一拳……

      却被祁玄出声打断。
      “去将瓦砾清扫干净。”他对着祁迹道。

      “不是有下人做吗?”
      “嗯?”祁玄眉毛微挑,扬头望着他。

      弥乐看他这表情,也并未看出有何骇人,但这十三殿下仿佛被吓住似的,点着头道:“我去,我去我去。”

      见祁迹跑去拿扫帚,祁玄为弥乐倒上杯茶,问道:“说吧,半夜三更,为何夜闯我太子府,还将我屋顶砸出个大窟窿……”
      该来的总得来,弥乐尬笑两声,正打算起身跑走,可无奈屁股太疼了,起不来,只能随意扯了个慌:“我来看你啊!”

      说这话弥乐自己都不信,她打死也没料到,那日一遇的翩翩公子,竟是胤朝的三太子,她在这深宫难得还能有个识得的人。

      只见祁玄笑笑不语。
      弥乐:“你不信?”
      祁玄:“你说呢?”

      弥乐被他这样盯着,感到有些慎人,脸上的嬉笑僵硬住,血液一下子注入人心似的,整个人焉了下来。
      此等场面,内心甚是煎熬。

      她抓耳挠腮,左顾右盼想转移视线,无意间瞧见右旁墙上挂了一副奇丑无比的画像。
      画像上那人看不出是男是女,只见他青面獠牙,体态虎背熊腰肥头大耳,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野人味。

      着实将弥乐吓了一跳:“哎哟!那画……镇邪呢!”
      祁玄跟着望去,淡淡道:“我觉得挺好。”

      转移话题成功了,弥乐干笑两声,饮了口茶接着道:“殿下审美很是独特啊,不知画上的人是何方神圣。”
      “疆域,阿孜劫狼主。”
      “噗!”弥乐一口茶喷了出去,乍舌道:“你说谁?!阿孜劫狼主?!”
      祁玄似笑非笑:“怎么了?”

      弥乐绝望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硬是愣了片刻。这画得不能说是一摸一样,可以说是毫不相干。最后却又不得不痛心道:“画得……可真好!不知是哪位画师画的,我真想请她帮我也画一幅。”
      祁玄:“画师已逝,于你无缘了。”

      弥乐干笑着一字一句挤牙缝道:“这样啊,那可真可惜呢……”

      内心却拍手叫绝,死得好!死得可真一点都不冤!这年头什么猫猫狗狗都能做画师了?即便不死,待被她找到也会亲手送他去见阎王。

      弥乐这么一摔,险些将正事给忘了,她正想着怎么才能从祁玄那套出点话来,想着想着目光瞥见斜方的棋盘。

      她脑袋顿时灵光一动,正所谓,探清一个人的底细,可先从博弈那人的打法来看,究竟是步步为营,还是扬而不备。
      棋如其人,此话自是不虚的。

      “要不…….咱下盘棋?”弥乐道。
      “好啊。”祁玄爽应。

      棋到初盘,弥乐有意无意同他套话:“太子殿下最近在忙些什么?”
      祁玄:“处理些繁锁公文罢了。”

      “宫外常言,太子未雨绸缪,处理事来游刃有余,果然名不虚传。”弥乐不忘拍拍马屁。

      祁玄一面落子,一面道:“知屋漏者在宇下,知政失者在朝野。紫金冠加冕,自然不可不弘毅,任重而道远。”

      弥乐薄唇微张,有些迷糊,他说这些她一个字都听不懂,却只得干笑两声,道:“那你平日都在哪里处理公文呢?”
      刚说完又觉得自己这般明目张胆的不太妥,便及时加了句:“哦,我最近在学写字,我想来向你讨教讨教。”

      虽然祁玄明确知道她此次前来的目的,但却不说破,道:“就在这,可如今被你砸了个大窟窿,需修数日,姑且会移步至偏殿。”
      “等等!”弥乐仿佛觅到个绝佳机会,毛遂自荐道:“我砸的窟窿,让我来帮你修吧!就当是给你赔不是!”
      祁玄挑着眉道:“你?刚刚摔了一跤,现下应好生疗养才是……既是祁迹闯下的祸端,还是交由他吧。”

      弥乐恶狠狠的目光,朝正在打扫瓦砾的祁迹看去,心里暗戳戳骂道。
      这死孩子,怎么哪都有他。
      祁迹鬼使神差地回过头,见弥乐这眼神好像要吃了他,面露疑惑:“嗯?”

      弥乐不得不昧着良心,拍着大腿说:“别啊!孩子还小呢不懂事,是我带他上来的,我的责较大,就让我来吧!
      见祁玄不说话,她连连抛出好处,“我平日里还能给你送送点心,多好!”

      提到为他送点心,祁玄的手微顿在半空,眼眸微眯着,心中莫名一喜。
      随后不紧不慢开口,“好,接着下棋吧。”

      弥乐这才心满意足点头:“好!继续!”

      另一边,容雀仰头靠坐在树下,双手交叉于胸前,嘴里叼着狗尾草,闭眼养神,静静候着。

      突然,他听到少许人的脚步声,声音很轻,却很杂。
      远方的祁诏正从校场回来,举着酒壶喝了个烂醉,手掌上的伤还被白丝布包扎着。

      “太子又当如何!不也是朝廷泡影,终有一触即破的一天。可悲……可悲啊……”祁诏举着酒壶,走起路来踉踉跄跄。
      “二殿下!当心啊!”身旁的小太监是又惊又怕,勾着腰,张开手来回踱步,是想扶、却又不敢扶,生怕他一不高兴给自己抹了脖子。

      迷糊中,他瞧见前方有一女子坐在树下,他揉了把眼,定睛一看,是个美人。

      “你们都退下吧!”祁诏摆道。
      侍从们也瞧见了树下的人,皆知二皇子一向风流成性,当即实相的行礼告退。

      祁诏缓缓走上前,手指在容雀脸前转悠,“哪家的婢女,可是迷了路?”
      容雀瞧他满身酒气,顿时一阵恶心,眉峰紧皱起来。
      暗忖着:哪里来的酒疯子?竟疯到我眼前来了。

      祁诏见他不搭理自己,又接着道:“来,我送送你。”

      容雀冷笑一声,耍流氓耍到他头上来了。
      随即吐出嘴边叼着的狗尾草,道:“你想死?”

      祁诏大笑:“好大的气性,来,送送。”

      说着,他俯身伸手朝容雀胸怀摸去,旋即被容雀一把抓住。
      两人僵持片刻,通过他手腕的力度,祁诏断言:“还是个练家子?”

      徒然,祁诏一把将他拽起来,只见容雀侧翻急转,稳当当地绕道他身后,当即朝他一掌狠狠拍来……
      就在这时,祁诏半身旋转躲开,那一掌结结实实打在身后的树干上。
      只听雷霆般轰鸣振响,枝干沙沙作响,树叶落了满地,徒留一道掌印。

      片刻后,祁诏将酒壶递到他面前,道:“来一口?”
      容雀接过酒,转身靠在树,小饮一口,懒洋洋道:“就这酒,你也拿的出手。”

      跟他孜劫的烈酒比起来,倒是暗淡无味了些。

      只见祁诏不做回复,眼睛却直愣愣的盯着他,好似要将眼珠子钉再他脸上。

      容雀挑眉:“好看吗?”
      祁诏挑起他的下巴,仔细打量,道:“难得,身手不错,貌相,也是诱人。”

      容雀冷哼一声,好假不假的笑道:“我怕你吃不消。”

      紧接着,祁诏整个人贴到他身上,手朝他腰间探去,他摸到了别在容雀腰带上的把把银针,嘴角上挑道:“原是有备而来呢。”
      容雀挑眉:“摸够了?”
      祁诏轻言浅笑地开口:“在此候人吧,让我猜猜候的人去了哪。”

      容雀原本慵懒的双眸瞬间阴鸷起来,风淡淡吹拂着他额角的碎发,目却似利剑,不寒而栗。

      “哦,应该是前面的太子府吧。”祁诏道接着道:“你不怕死?”
      容雀狞笑道:“那你再猜猜,究竟是我先死,还是你先死?”

      话音刚落,容雀以雷凌般的速度,伸手掐住对方的脖子,向上而举,只要他稍一用力,此人必定断脖身亡。

      祁诏被掐得面红耳赤,却也不恼,脸上竟挂着一副得意的笑意。
      霎时,他将方才从容雀腰间顺来的银针,朝他定穴弹去——

      容雀眉头一皱,还未来得及使劲,刹那间,感觉自己的血液流动减缓,躯体完全动弹不得。

      容雀恶狠狠的盯着他,内心早已将他祖宗十八代全骂了个遍。
      竟然敢偷他银针,还将他反制了!
      头一回见这般肮脏不堪的玩意儿。

      只见他将容雀的手放了下来,还将他搀扶着坐靠在树下,一脸柔情地抚摸着他的脖颈,随后靠在他的颈窝处,慢条斯理开口:“让我睡会儿。”
      容雀内心一段咒骂:呸!滚回你窝里睡!真不要脸!恶心恶心恶心。

      面上,却僵硬得发不出任何表情。

      就这么,寒冬夜的风,卷着枯叶飘零,常青树下坐着一位粉黛衣裙的“美人”,而她身旁,一位乌色大氅的男子正靠在她的颈侧,熟睡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见于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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