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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Chapter 15 ...

  •   从柜中再次拿起那把已有两个月不曾碰过的□□,一段时间没有擦拭已经积了一些灰。他在临行前把枪和匕首好好地擦了一遍,然后把它们交给了玄莲,便沉默地跟随在褆摩身后离开了。
      回到Wind Rose,见到了西蒙。

      指尖夹着水晶高脚杯,内中微微摇晃的腥红酒液与白雪般的手指映在一起,有种诡异的诱惑,使人移不开眼。
      西蒙坐在黑暗中,面对着那浸润在一抹鲜血般的朝阳下的巴洛克式露台,仪态优雅如同古老的贵族,或者说是,传说中的吸血鬼。
      就是这样,身在黑暗,却深藏着对阳光的渴望。

      从他所处的位置只能看到对面的西蒙那微微向上弯着的嘴角。
      ——“神子,欢迎回来。”

      “我要见他。”
      不曾理会西蒙的话,他一味重复着这四个字。
      “我要见他。”
      西蒙慢慢品着杯中的酒,蛊惑一般的笑声在喉间滚动,他仿佛嘲弄一般半仰着下巴,侧着身子也没有正眼看对面的人:“你记得我说过的话么?背叛我的人,没有资格向我提出任何要求,就是死也一样。”
      “你的条件是什么?”他没有犹豫。
      “你不是要见一莲托生么?褆摩。”
      西蒙放下了高脚杯,站起身离开。
      “无趣的人,无趣的游戏。”这是西蒙离开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话尾微扬,轻蔑而冰冷。

      空旷的室内,风自露台外扑入,将两扇落地窗猛地撞向了两旁,阳光只照射到露台上那些美丽而精致的雕刻上,室内一片阴影。
      他站在这似乎无边无际的阴影里,面无表情,碧蓝的眼仿佛干涸的湖。

      密室里阴暗而寒冷,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个瘦削的人影依靠着墙角坐着。然而因为光线的原因,他只能看到那个人的脸的上半部分,一双眼睛仿佛包容一切的大海,通达而睿智。
      一莲托生的声音嘶哑而且虚弱:“坐过来吧。”
      褆摩早已离开,他安静而顺从地走了过去,坐到一莲托生的身旁:“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这不重要,”一莲托生抬起手,揉了揉他头上那一贯凌乱的卷发,“这是我注定会得到的结果。”
      他看向了一莲托生:“为什么结果是注定的?那我也有注定的结果?如果你不是一莲托生,那你的结果是什么?我呢?”
      听到这一连串的问题,一莲托生只是哑着嗓子低低地笑,然后突然咳了起来。
      “咳咳咳!”他佝偻着腰,“咳咳咳……”
      “记住,我的话……”仿佛在极力隐忍着某种即将爆发的东西,一莲托生的话里有着难得一见的急促与渴切,“不论……是鸠槃……还是,剑雪……你,都要做你自己……”
      走之前,他只留下了一句话给一莲托生,虽然他并不知道那时的一莲托生早已无心去听。
      “我会带你离开。”

      在门再一次合上、黑暗再次降临的时候,一张曾经笑意温和的面容霎时扭曲狰狞了起来,有某种事物深植在体内,即将呼啸而出,却被看不见的锁链束缚,只能不断地挣扎、再挣扎。
      褆摩站在监控屏前,看着那在上一刻尚且温和地说着话的老人在这一刻,不断地用头撞向墙壁,手上的指甲早已断裂大半、血肉模糊,伴随着的,还有喉间仿佛困兽一般的低吼以及瘦弱不堪、微微战栗的身体。
      他无声地笑了笑,然后对身旁的人吩咐道:“加大剂量。”

      “我要见西蒙。”
      褆摩眼角微扬:“背叛的人没有资格要求。”
      “告诉他,任何条件我都答应。”
      听到这句话,褆摩轻轻地笑了:“我会为你转达,神子。”

      “照着信封里说的去做吧,成功的话,一莲托生你也一并带走吧。”褆摩一手支着下巴,烛光跳跃,映出他的眼中似乎还带着几分兴味地看着对面的人。
      拿起信封,拆开,里面是一封信、三颗子弹和一粒胶囊。
      ——“找到‘使徒’,服下药,三颗子弹决定一切。”
      他将信凑到烛台上,看着火苗一寸一寸地将纸张吞噬,站起身离开了餐桌,剩下洁白的桌布上、地上散落的灰烬,一阵风吹过,飘扬离去。
      剩下的褆摩,两指捏着烛台,慢悠悠地转着圈,似乎在等待着戏剧的开场。
      “两个最完美的作品就这样毁灭了一个,西蒙,博士会诅咒你下地狱的吧,呵呵。”

      ……

      “使徒”,Wind Rose保密级数最高的项目,研究开发上要先于“神赐之子”。
      与“神赐之子”一样,“使徒”只有一位,也是最完美的一位。
      但据说“使徒”因为一次交易中的承诺而被赠出,受赠方同样保密,Wind Rose中只有不到五个人知道。
      有可靠情报,“使徒”目前正在Wind Rose总部所在的城市里进行秘密任务训练。

      将仅有的三颗子弹缓缓填入刚刚从武器库中拿来的□□里,他看着那粒静静躺在手心的胶囊,眼眸平静。
      他将头一仰,吞下了那粒胶囊。

      ……

      醒来时,闻到浓浓的铁锈般的血腥味,冰冷的,凝固的。
      手边是自己的枪,还有一枚弹壳,是西蒙在条件中给自己的三颗子弹中的一枚。
      侧头看去——

      一莲托生。
      他闭着眼,深陷的眼窝,高突出的颧骨,整个人瘦弱得近乎只有一张皮在包裹一般。面上的神情却很奇异,仿佛是得到了某种解脱后的释然,然而还有几分的担心、挂念与不安。他一半的身子都浸在黏稠凝固的血液中,胸前开了一个大洞,仍在慢慢地淌着血。
      就像每次他完成了任务时,确认目标没有生命迹象时所见的一样。
      他发现,其实自己在有微弱光线的地方也能视物,但却因为那两个月与一莲托生的生活而遗忘了。
      如今,这种本能再度回到了他的身上。

      门渐渐向两边分开。
      褆摩沿着阶梯一级一级走下去,有些意外地没有看到应该在这里面的人和尸体。
      颈上突然一寒!
      微微低头,一把经由特殊工艺打造、通体漆黑的匕首正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侧过目光,对上一双碧蓝眸子。
      明亮如电,沉寂若死。

      “呵呵,看来是我低估了‘神子’的能力了,”褆摩不惊不怒,反倒是在笑,“亲手杀了这个人,感觉如何?”
      然而身后的人对这番话却是闻若未闻,握着匕首的手甚至连丝毫的颤抖都没有。
      褆摩注意到他身后与他紧紧绑在了一起的冰冷尸体、衣衫上也沾了血污,笑意不由更明显了几分:“想背着一具尸体然后独自杀出去?神子对自己的能力是否太自信了?”
      身后的人一直沉默,缓缓地一步一步向上走去。

      站在门口,面前一列又一列平平端着的自动步枪和防护盾牌,层层的防护之下是一双双冷漠的眼。
      黑森森的枪口,统一朝向那个Wind Rose最完美的作品与传说之一的“神赐之子”。
      但无论是否完美,背叛,就只有毁灭的结局。
      他也随之举起了手中的□□,一把只有两颗子弹的□□——

      “把枪放下。”
      一个低沉冷冽的男性嗓音从远处传来,伴随着的,是逐渐清晰的脚步声。
      身穿白大褂,银发碧眼的男人此刻已走到那一排步枪与防护盾的后面,冷然命令:“最后重复一次,把枪放下。”

      “博士……”褆摩微微瞪大眼。
      “这里是我的实验室,我个人拥有最高权力。”那被称作“博士”的男人毫不理会褆摩的话,“鸠槃神子,你也同样。”
      举起的枪垂了下来。
      博士侧转过身看向他,细长美丽的眼里毫无热度:“跟我来。”

      “用你身上有的武器,打败这八个人你就可以离开了。”
      这是博士留下的话。
      他面对着这八个博士专属的卫队中的佼佼者,背上是僵硬的身体和凝固成块的血液,然后抽出了两把匕首。

      抬起左手迅速挡下了致命的一刀,另一只手上的动作丝毫未停,用诡异却直接的手法径直切下了一个人的头颅。匕首锋利,断开的脖颈上切口十分平整。温热的鲜血喷溅了他一脸。
      然而左手毫不顾伤势与刀锋,猛地向后一拉,一道长长的血口之后换来了另一个敌人的死亡。
      未得喘息,腰间突然像被撕裂一般,汹涌奔来的疼痛令他不由地闷哼了一声。
      回身一踢,正中方才暗袭自己的人的手腕,那人手中的匕首脱手飞向另一个人,他再是一矮身,脚下闪电般迈步出击,顾不得其他的敌人,又一次结束了一条生命。
      身上尽是血,也分不清是谁的。
      剩下的五个人渐渐包围了上来,填补了方才死去的三个人的空隙,如同那三个人死去了便不曾存在过了一般。
      他擒住了其中一人的手臂挡住了一击,却没能挡住身后的又一击。他将那人的手臂猛地向后一拧!一声清脆的骨头断折的声音和惨叫,令其他的人都被吓得微微迟疑。而他则抓住了这一瞬间,又一次抢攻得手。

      高处的监视台前,银发碧眼的博士似乎是有些赞赏般地点点头。褆摩站在博士身旁,有些不悦:“箫中剑,你又在盘算什么?”
      博士看也不看他:“再完美的作品,也需要一个引导才能展现出最强的战力。”
      “如果他活着出去就是一大隐忧,他身上背负着Wind Rose的最高计划之一‘神赐之子’的秘密。”褆摩话语中寒气越发的重,“这可不是你的卫队就可以解决得了的。”
      “这无须你的提醒。”博士看了褆摩一眼,甚是不屑,“我已经和‘使徒’取得联系了。”

      他垂着头,不断地低低喘息,身上交错着无数大大小小的伤口,换来的,就是现在这些躺了一地的尸体。
      背上的一莲托生依然伏着,没有呼吸没有思想,早已与这些尸体无异。
      没有再看其他,他默默地收起了匕首,踏着那一地的鲜血,正要离开。
      身后突然传来刀刃摩擦空气时细微的声响,他蓦地回过身——
      “砰!”
      “砰!”

      高大沉重的躯体轰然倒落,与此同时,那把□□也“啪”地掉落在了地上的血泊中。
      在经历了方才的激斗之后,受伤的手连续承受了两次巨大的后座力,此刻已是在微微颤抖、再也握不了任何的武器。
      他看了看眼前的一切,随即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实验室,身后,是长长的血迹,仿佛没有边际。

      “轰隆隆——”
      雨势滂沱,不断冲刷着一切,包括他一身的血污,不论是罪恶的还是美好的。
      时已凌晨,这一段长长的巷子里没有任何人影。他一手扶着湿滑的墙,踉踉跄跄地艰难向前走去。
      眼睛早已睁不开,身上的伤口全都在叫嚣嘶喊,一遍一遍来回碾压着神经。
      他仍然一步也不停地向前走着,仿佛要逃离身后的黑洞。

      白苍苍的雨水,使整个城市都似乎是置身在深深的雾气之中。
      雨帘蒙蒙中,眼前却有一个影像在逐渐地清晰,是一个撑着伞缓缓朝自己走来的人。
      长长的红发,一尘不染的白衣,优雅,完美,无可挑剔。

      ……

      “趴下!”一声低喊,猝不及防之间,青年猛然被扑倒在地。
      浓浓的、黏稠的、铁锈般的血腥味,如岩浆般流落的红色长发,就像是最后的一句启示,正式揭开了噩梦的到来。
      鸠槃神子,或者是剑雪无名转过头,脑中一片空白时,他举起一把不知从何处得来的手枪,对着那已扑了过来、收势不及的最后一个敌人,扣下扳机——

      “砰!”

      鲜血斑斑,悉数溅上了他的脸,还有身上那早已染上红的白衣。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碧蓝的眼中一片澄澈,却也是一片死寂。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Chapter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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