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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收翱伏 ...

  •   翱伏低着头暗自腹诽,连跳过来几只长毛兔都没察觉。

      这些兔子被翱伏养得油光水滑,细皮嫩肉,就是胆子小得跟蚂蚱一样。

      这会看见翱伏,想过来与他亲热亲热,却又碍着青龙不敢上前,急得他们不住转圈,骨碌碌地滚作一团。

      青龙拦住一只滚过来的灰兔,脚尖挑着毛球尾巴轻轻一拨,那兔子便翻跟头似的往前栽,吓得其他兔子四处逃窜。

      翱伏再没心情胡思乱想,勾着腰满地捡兔子。

      可惜抱了这只跑了那只,动作太大又怕踩着它们,一不小心左脚绊了右脚,“轰”地一声把自己给摔在了地上。

      青龙看得哈哈大笑。

      翱伏气不过,坐在地上大声叫嚷:“你......你还有没有点天神的样子了?”

      青龙挑眉问:“天神什么样儿?”

      “天,天......反正不是你这样!”

      青龙也不介意,抱着白束边走边道:“还年年呢,把兔子和狐狸送回房去,有话到前院来说。”

      “我挨不着狐狸。”翱伏连忙大喊。

      “现在可以了。”青龙头也不回,一拐弯便没了影。

      白束睡得很不安稳,一开始只是微微颤抖,后面竟剧烈抽搐起来。

      青龙将他放在床头,看着他渐渐无力挣扎,再由嘴角泄出濒死的呜咽。

      强行疏导灵力对于神元来说有害无益,不仅不能打通灵脉还有可能伤及根本,这样简单的道理白束不会不懂。

      可每每在睡梦中痛苦挣扎到底是什么缘故?
      而他体内那股强劲霸道的灵力又是从何而来?

      青龙百思不得其解,看着气若游丝的白束喃喃自语:“你到底在做什么?白束神君!”

      没过多久,房门便被敲响。

      翱伏垂着脑袋站在门外,青龙没让他进来,隔着门道:“长毛兔可还有血脉流落在外?”

      “有!”

      “去找,然后是去是留随便你。”

      “留,兔子得留在这里,外面,我护不住他们。”翱伏想也不想。

      “行,但有一样,你跟青丘的恩怨到此为止,兔庄惨烈,可狐族也有阿依婶和小豆子一样的无辜妇儒。”

      “仇余不让你报仇,一来是不愿你背负孽债;二来也是为了侥幸存活下来的小兔子,兔族灵力低微,若是没有你,他们活不下去。”

      “你若明白仇余的苦心便好好修炼,争点儿气,待你势大力强,金翅大鹏鸟的名号便是他们最好的庇护,到那时候谁都不敢轻慢了长毛兔一族。”

      听到这里,翱伏猛然抬起头来,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他知道仇余的苦心,只是没想到青龙也能明白。

      他原以为高高在上的天神只会两头打压平息事态,或是不顾对错偏颇一方,甚至是杀鸡儆猴以示威压。

      可青龙都没有!

      他在教导自己,而这样的教导甚至带着些偏袒和同情!

      出生以来只有两个人对他用过这样的语气,而此时此刻,他似乎在青龙身上看到了仇余的影子。

      悬着的心好像漂泊的小船找到了港湾,他有种说不出来的踏实。

      “还有件事......我,我也不走了,我要留在这里!”

      屋内有茶水落入杯中的声响。

      青龙的声音缓缓传了出来:“就你这样隔三差五打得遍体鳞伤,本神君可没那些闲工夫去救你,不留!”

      翱伏急了:“我不打架了,你让我留下,我......我留下给你干活!”

      “你能干什么?”青龙问。

      “我力气大,会盖屋子,还能挑水,阿依婶做衣裳时,我还帮她裁过布料。”翱伏恨不得把吃喝拉撒以外的事儿全说一遍。

      “滚!”屋内轻斥一声,

      “那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绝无怨言!”

      时机已到!

      青龙缓缓开口:“什么都愿意?”

      翱伏坚定点头:“嗯,什么都愿意!”

      茶盏落在桌面,发出“锵”地一声。

      “行!涅槃山大,勉强留得下你,等忙完兔子的事便回来,以后任由本神君驱使,不过,得先约法三章。”

      “行,你约!”翱伏的目光无比坚定。

      青龙叠着扇子。

      “第一、听话。”

      “第二、听话。”

      “第三、还是听话。”

      “仗势欺人、惹是生非的事儿不能干,实在手痒就去找厉害的打,捏软柿子丢脸,还有,要打就打赢了,别输了回来哭鼻子。”

      翱伏听得直眨眼,本以为青龙神君要说出些什么金科玉律来,原来就两个字——听话!

      自己脑子钝,若是说得复杂了怕也记不住,这个好,字少容易记。

      除了听话就是要找厉害的打,而且得打赢,找厉害的打倒是一贯如此。

      可次次都打赢却不容易,毕竟那只天杀的孔雀他就干不过。

      此时此刻就差对青龙顶礼膜拜的翱伏,便认真地琢磨起出招速度如何与力量共存并进的问题来。

      正在这时,一道劲风撞开门扇呼啸而来,不等翱伏反应,小臂已被青龙牢牢握住。

      手臂传来阵阵熔岩般的灼热,烈焰焚烧的痛感立刻传至全身。

      翱伏疼得满头大汗,却只是紧盯着青龙,咬牙不发出一点儿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他相信青龙不会伤害自己,这大概是半神之体的本能直觉,亦或是终于找到仇余一样的归属,他不想轻易放弃!

      疼痛还在继续,直到翱伏就快坚持不住,青龙紧握的右手才慢慢松开。

      随着手掌撤离,痛感立刻消失不见,原本被握住的地方金光一闪,现出一条张牙舞爪的青色小龙来。

      翱伏用袖子擦了擦汗,手指在龙身上轻轻抚过,充沛的灵气立刻犹如实质般萦绕在他的指尖。

      “这是什么?”翱伏惊讶问道。

      青龙漫不经心地整了整衣袖:“青龙印,好东西。”

      “我知道,我知道!”终于有了表现的机会,翱伏迫不及待地想要证明自己也不是蠢得无药可救。

      “这是咱们山头的标志!”痛感一过,翱伏立马活蹦乱跳起来。

      “燕儿山的黑熊精就给他的手下一人烙了一个,不过没咱们这个好看,也不会发光,更没有灵力,山下的小妖精们可害怕这玩意儿了,看见身上有黑熊印记的就绕道走,他还给自己的庄子取了个名字叫黑熊堂,可威风了,那咱们叫什么?青龙堂吗?”

      说完,一双鸟眼亮晶晶地望向青龙。

      青龙喉间哽了哽,像在强忍着什么,手中的折扇被他捏的咯咯作响。

      翱伏终于发觉了不对劲,一跳三丈远:“别,别,别打,刚才已经疼去了半条命,再打就活不成了。”

      青龙咬着牙快速说道:“ 青龙印可以让你自由出入涅槃山;五丈内可沾染本神君灵气,快速提升修为;还可以在关键时候保你一命。不过,你那张鸟嘴要是再不闭上,青龙印也救不了你。”

      翱伏的眼神更亮了,简直像落入了两颗星星:“这可真是好宝贝呀!”

      说完,便对着自己的手臂又摸又蹭。

      就在青龙回到房中准备关门的时候,翱伏忽然将手臂伸到他的面前:“要不再给我印深点?浅了怕掉!”

      青龙的扇子终于还是飞了出去。

      鹏鸟在前面跑,扇子在后面追,跑出一段距离,翱伏就回头对着扇子亮出手臂上的青龙印。

      扇子感受到熟悉的气息便会迟疑一会儿,翱伏再趁这机会拔腿就跑,一鸟一扇就这样玩到了后半夜。

      第二天晌午白束还是没醒,青龙让翱伏将议事厅的玄玉桌搬到了卧房,铺上褥子给白束当床睡。

      翱伏见青龙这样糟践宝贝桌子,又看了眼睡得人事不知的小老虎,只瘪着嘴“啧啧啧”了几声,便捡空溜了出去。

      在玄玉桌上躺了七天七夜的白束仍不见好转,其间只恍惚醒过来一次。

      青龙不敢再揉搓他,只说些闲话与他逗趣,白束虽也与他拌几句嘴,但说不了一会儿又开始打瞌睡,仍是精神不济的样子。

      青龙骂那狗屁没用的玄玉桌是个废物,心想还不如自己整日抱着,好歹渡些神息给他,怎么不比那破桌子强。

      于是青龙神君又开始抱着只睡着的小老虎,就连去黑泥湾收拾青鱼精时也没撒手。

      不知翱伏在好奇些什么,有事没事总往他怀里瞅,好像对这只小老虎特别感兴趣。

      就连那天跟着青龙去见胡崖时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直到胡崖声泪俱下地指责他滥杀无辜时,他才长了跳蚤似的一会儿撸袖子,一会儿挠脑袋。

      手臂上的青龙印晃得胡崖直眨眼。

      老狐狸心有九窍,一看便明白了是怎么个事,最后只能无奈下山去寻找失散的狐狸们。

      白束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这次足足躺了半个月才苏醒过来,不同的是,这日醒来后精神明显好了许多。

      涅磐山上飘着小雪,卧房里却温暖如春,白束睁眼时青龙正站在窗前看着雪花漫天飘洒。

      白束从薄毯里钻出来,站在床沿伸了个懒腰。

      “醒了?”青龙回头问。

      “嗯!”白束看着窗外,“雪花果然很美。”

      今日这雪下得突然,一点预兆都没有,就像青龙接下来要说的话。

      “奎宿找到了。”

      白束昏睡的这些日子里,青龙还是去找了奎宿,他没有遵守两人的约定,将奎宿禁锢在了一座宫殿里。

      他知道白束会怪他不守承诺,这事儿确实也应该交给白束自己处理,可是每每看到那痛苦挣扎的身躯,他没法不想到自己。

      奎宿该死!

      就连他自己也找不到被宽恕的理由。

      面对怒气冲冲的青龙时,他每哭叫一次“神君”,青龙的杀心便更重一分。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想活活撕碎一个人,甚至想抹杀掉他来过这世间的所有痕迹。

      “神君”这两个字从他口里说出时,是一种羞辱的鞭刑,在青龙的脸上抽得生疼。

      四神君早已被绑在了一根绳上,没有谁能够独善其身。

      可是奎宿没有死。

      青龙压抑着自己的怒气,因为除了白束,谁也没有资格要他的命。

      “知道了,揣着我的神魄呢,跑不到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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