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七言子

2、高三四班

　　两个人草草吃完了凉点，便朝小巷子的转角走进去，小巷子的转角再走一条直道就是陈言家。
　　陈言掏出钥匙，金属碰撞的轻响在午后寂静的巷子里格外清晰。他低头开门时，额前的碎发垂落，遮住了部分视线。

　　“你妈最近还那么严？”周景行靠在门框上，随口问道。

　　陈言推开门，侧身让他进来，“嗯，上次月考物理没及格，她差点没把我撕了。”

　　屋内比巷子里阴凉许多，有股旧书和木头家具混合的气味。客厅不大，但收拾得整齐，只有沙发扶手上随意搭着件校服外套。
　　陈言弯腰把茶几上几本散放的书摞好，给周景行腾出坐的位置。

　　“喝点什么？冰箱里好像还有酸梅汤。”
　　“不用麻烦。”
　　“没事，我也渴了。”

　　陈言走进厨房，打开冰箱门的响声伴随着玻璃瓶碰撞的清脆声音传来。
　　周景行的目光扫过客厅，注意到墙上挂满了奖状，但仔细看，全都是“进步之星”、“劳动模范”这类鼓励性质的，没有一张是成绩排名奖。电视机柜上摆着一张全家福，照片里的陈言看起来更小一些，紧紧挨着一个面容与他有几分相似的女人。

　　“给。”陈言递过来一瓶冰镇的酸梅汤，瓶身立刻凝起了水珠。

　　周景行接过来，瓶凉的触感让他舒服地叹了口气，“说真的，你要是把打游戏那股劲儿分一半给学习，也不至于被你妈这么念叨。”

　　陈言在他旁边的旧沙发上坐下，沙发立刻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他仰头灌了一大口酸梅汤，喉结滚动了几下。

　　“我也不是不想学，”他抹了抹嘴，“就是坐不住。一看物理题就头疼，像有无数只蚂蚁在脑子里爬。”

　　周景行笑了，“哪有那么夸张。”

　　“真的，”陈言认真地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瓶身上的标签，“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挺笨的。”

　　两人沉默了片刻，只有电风扇在头顶嗡嗡转动，吹动着桌上摊开的书页。

　　“对了，”周景行突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掏出一本厚厚的习题集，“这是我去年的物理笔记和错题本，说不定对你有用。”

　　陈言接过来，翻了几页，看到里面密密麻麻但又条理清晰的笔记，眼神复杂。

　　“谢谢。”他声音很轻。
　　笔记很清楚很简洁，都是些干货，只要硬吃下去就可以了，陈言把厚厚的习题集关上，人摊在沙发上。
　　“为什么读书这么难！”
　　“不读书，你想一辈子呆在这县城里吗？”
　　“不想。”
　　“那就读呗，跟打游戏一样学习，会轻松很多。”
　　“还有我天天坐在你旁边，你不是睡觉就是发呆，这样读，能考好，那绝对开挂了。”
　　陈言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随及又用手指着周景行。
　　“那你为什么每次都考那么好？”
　　“秘密~”
　　陈言想着秘密个大头鬼呀，不就是在钓着他嘛。
　　休息时间总是短暂的，很快又到了上学时间。
　　陈言不情不愿地从沙发上爬起来，把周景行的笔记小心地塞进书包。临走前，他瞥见镜子里自己乱糟糟的头发，伸手胡乱抓了两下。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巷子。午后阳光正烈，晒得柏油路面微微发软。周景行走在前面，影子拉得老长，刚好罩住陈言。
　　陈言踩着那片影子，像是找到了什么有趣的游戏。周景行察觉到他刻意的步伐，故意忽快忽慢，让影子在滚烫的柏油路上伸缩变幻。

　　“幼不幼稚。”周景行头也不回地说，声音里却带着笑意。

　　陈言跳起来去踩影子晃动的头部，“要你管。”

　　蝉鸣从路旁的梧桐树上倾泻而下，和阳光一样浓烈。有熟识的邻居骑着自行车叮铃铃经过，笑着看他们一眼。陈言立刻收敛了动作，假装正经地走路，耳根却微微发红。

　　周景行放慢脚步，等陈言跟上来与他并肩。两人的手臂偶尔碰到一起，被太阳晒得发烫的皮肤一触。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教室，刚坐下座位，铃声就差不多的响了。
　　“我们差不多踩点了！”
　　周景行朝陈言望，陈言就回了他“哦”。
　　徐晴踩着高跟鞋从教室门口走了进来，她是高三四班的班主任，班上同学都私下称她：“老母晴”，徐晴可以是他们第二个母亲，她对学生特别关心，人也很好。
　　她手里抱着一叠试卷，另一只手拿着教材。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哀嚎。
　　陈言心里一沉，想起上周的模拟考自己有好几道大题都没写完。

　　徐晴把试卷轻轻放在讲台上，推了推眼镜，“这次整体成绩不太理想，特别是最后一道函数题，全班只有三个人做对。”

　　陈言下意识地看向周景行，果然看见对方正回头朝他使眼色，嘴角带着一丝得意的笑。不用说，那三个人里肯定有他。

　　“周景行，满分。”徐晴开始发卷子，“下次注意卷面整洁。”
　　“周哥牛逼啊……”
　　“好羡慕这种学霸。”
　　“世界多我一个聪明人会怎么样？”
　　班上的同学顿时骚动起来，夹杂着此起彼伏的惊叹。周景行在众人的注目礼中走上讲台，脚步依然不紧不慢。

　　徐晴把试卷递给他时，难得地笑了笑：“最后那道拓展题，全班只有你用了两种解法。”

　　周景行接过试卷，脸上看不出什么得意的神色。回到座位时，前排的女生回头小声问：“周景行，下课能借我看看卷子吗？”
　　“行啊，但我同桌要先看。”
　　陈言瞥了他一眼，拿走了他的试卷，陈言考的也不错，130分算的上是好成绩，可如果和周景行往往不过，错题挺少的，他订证完就给了前排的女生。
　　喜欢周景行的人只多不少，情书满天飞了。
　　像每个小说男主一样的开局，可惜没有所谓的“女主”。
　　徐晴讲了些必考的重点，下课铃声使匆匆响起。
　　“哎，你看第一名！”
　　窗外的走廊响起喧闹声，人群推推搡搡，议论声盖过了无休无止的蝉鸣。
　　“怎么又是四班的那个周景行？！”
　　“周景行？高三四班那个帅哥？我之前在操场升旗时见到过，好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