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从2024年到1997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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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阳高照，蝉鸣声吵闹极了。
何晓莲快速穿过马路，跑进小诊所。
她是来看病的。
刚才她在厂里干活，不知怎的竟然晕倒了，还晕了两次。主管看她脸色苍白，嘴唇发紫，让她赶紧找医生看看，别身体不好还强撑着上班。
看病要花钱，何晓莲不太想看，可不看病又不行。主管怕她出事，她也怕自己得了可怕的病，哪天猝死在工位上。
她才十九岁，青春正好，什么好东西都没享受过呢！
可惜男朋友的主管不放人，不然他陪她来一趟，既能安慰她，又能帮她付个看病钱，岂不美滋滋？
暗叹一声，何晓莲抬眼打量诊所。
里面只有两个人，一个正是看病的医生，三四十岁的样子，稍显年轻。要不是她从前来看过病，吃了两次药就病好了，何晓莲不会信任这位女医生的医术。
大家总觉得年纪大的老医生医术更好，年轻的没经验，女的没本事。
何晓莲也这样想过。
可她看病更倾向于找女医生，大约是女医生给她的感觉比较亲切。
诊所里的另一个人辨不清性别，头发短短的，个子不高，衣着打扮像是城里人，背对她站在医生的桌子前，似乎不是来看病的。
“现在……是1997年？”那人问医生，话一开口何晓莲就觉得声音耳熟，似是在哪里听过，脑海里却没有一点儿印象。
哦，她听出来了，对方是女的。
城里人真时髦，头发剪得那么短，像个男人似的。
何晓莲伸手抓了抓自己扎起来的长发，想念洗头方便的短发。
但她留长发更好看，她不会剪短的，她还打算学报纸上的明星们染头发烫卷呢。
“对啊，墙上有日历，你看，今天是1997年8月5日，星期四。”
医生说话了。
她关切地看着短发女子，问道：“你还好吧？”
女子约二十五六岁，黑眼圈比较重，手里拿着个一看就很精贵的黑色扁方块，模样像传呼机，又不太像。
“97年……”女子呢喃，眯着眼睛看日历，视力似乎不太好。
随后，她手里的扁方块亮起光，原来是电子屏幕。
医生好奇，伸长了脖子：“那是什么？”
“手机。”女人说。
她点开日历，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日期赫然是2024年10月12日，星期六，当前时间22：09，另有一行字“华国标准时间”。
如果没有意外，现在她应该在家里休息，享受假日的悠闲时光，而不是在1997年思考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穿越时空？
林天娇握紧了手机，看向门外明晃晃的阳光，满是沙尘的简陋公路，感觉又闷又热。
她想念空调。
不，空调不重要。
林天娇擦了擦脸上的汗，将手机上的日期调到1997年8月3日，定睛一看，却愣住了。
历史上的这一天是星期六，不是星期四。
手机日历错了？还是墙上的挂历错了？林天娇皱起眉头。
这时，她听到医生问别人：“你们是一起的？”
什么一起的？
林天娇循着医生的目光看向身后，何晓莲正好看来，二人对视。
两张相似的脸，四只如出一辙的眼睛，在医生看来她们就是一对姐妹。虽然姐妹俩的衣着打扮差别很大，气质也不相同，可她们长得实在相似。
医生看出两人的惊诧，奇道：“你俩难道不认识？”
“嗯，我不认识她。”林天娇打量着何晓莲，心里有种微妙的预感，她率先发问，“你叫什么名？今年几岁？老家在哪？”
用这样的话问一个陌生人很不礼貌，何晓莲却没有感觉到冒犯，老实回答：“我叫何晓莲，我爸叫何XX，我妈是赵桂香，我老家——”
“你多少岁？”林天娇打断她。
“十九。”
“你叫何小莲。”林天娇盯住她，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颤抖，“你的名字怎么写？”
“呃……”何晓莲挠头，不想写字，描述道，“荷花的荷没有草字头，晓是知晓的晓，莲是莲花的莲。”
原来是何晓莲，不是何小莲，林天娇露出失望之色。
“你听过我？”何晓莲的语气带着些期待，希望城里人林天娇是她的亲戚。
“不。”林天娇否认。
“那你叫什么？”何晓莲问她。
“路人。”
林天娇淡淡地说，随即走到日历下细看，不搭理何晓莲了。
这让何晓莲觉得她莫名其妙。
“看病吗？”医生问。
“看！”
何晓莲赶紧在医生面前坐下，伸出手让医生把脉，医生问什么她答什么：“……有男朋友，一个厂的，不住在一起……呃，这个不能说……”
“你男朋友姓什么？”
“林。”回答了，何晓莲才意识到，话不是医生问的。
她瞪向林天娇，恼火地问：“你查户口啊？”
林天娇脸色阴沉，目光幽冷。
“咳咳，”医生打断两人的对峙，看着何晓莲，“月经准时来吗？”
“上个月没来，这个月我还不知道。”
“要是两个月没来月经，你得去医院看看是不是怀了。”医生松开何晓莲的手，“你大概是低血糖晕倒的，我给你开点葡萄糖。”
喝完葡萄糖，何晓莲悄悄瞟了瞟林天娇。
见她还赖在诊所里，神情冷冰冰，像女鬼一样盯着自己看，何晓莲不由得害怕起来：“你这样看着我，想干什么？告诉你，我是有男朋友的，你别想欺负我！”
林天娇走过来，对她说：“我妈叫何小莲，大小的小，莲花的莲，名字跟你很像，长相大约跟你差不多。”
“你比我大！”何晓莲后退了两步，觉得林天娇跟妈妈的关系肯定很差，她大声叫道，“我不是你妈！不可能生出你！”
“呵。”林天娇冷笑，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意味深长地说，“那可不一定。”
“医生！她像个神经病！”何晓莲躲到医生身边。
其实医生也想知道何晓莲跟林天娇认不认识，彼此是什么关系，何晓莲胆小，医生便对林天娇说：“你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林天娇随手拿起桌子上的报纸看了看。
她是来自2024年的华国人，报纸上、日历上写的却是夏国，新闻里的名流政要个个都陌生，就连外国的情况也跟华国九十年代不同。
这个1997年的世界，大约是平行时空。
林天娇放下报纸，看向何晓莲。
这个刚成年不久的女人，应该是平行时空的何小莲。
那么，她生下“林天娇”了吗？
林天娇逼近何晓莲，问得直接：“你生过孩子了？”
“我才十九！我没有孩子！”何晓莲很生气，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你不知道别乱说！”
“你怀孕了吧？”林天娇平静地说，“交了男朋友，跟他在一起，怀孕是迟早的事。告诉我，何晓莲，你打算怎样对待你肚子里的孩子？”
“我……”何晓莲根本没有怀孕的计划，低头看肚子，茫然又惶恐。
“你没有能力抚养小孩，你的男朋友也不会养，怀孕了你就去医院打胎吧。”林天娇注视着何晓莲，想着妈妈何小莲。
何小莲生下她不久，就跟她爸分手了。
是的，她爸妈连夫妻不是。
她妈冒然生下她，并不想养她，一走了之。
她爸面对她更是发愁，将她丢给老家的爷爷奶奶，便急匆匆地逃回城市打工，连奶粉钱都没给。
林天娇喝米汤长大，一直瘦瘦小小，成年后也没比何晓莲高多少。可她的堂妹比她高，堂弟比她高一大截，与她同父异母的弟弟同样比她高一截，她是全家最矮的。
如果可以选择，林天娇更想回到自己出生那年，把自己带走。
但她没得选，她遇到的也不是生下她却离她而去的妈妈何小莲，而是比她小十一岁、不认识她的何晓莲。
“你好怪！”何晓莲不知道林天娇的来历，抓着医生的手对她说，“我不认识你，你也不是我的谁，我怀没怀关你什么事！打胎要钱，我没钱，你能给我吗？要是你肯给，我说不定会考虑一下。”
“怀孕的是你，不是我。”林天娇冷漠地说，“孩子是你的，你觉得她想要你这样自私自利不负责任的妈妈吗？”
何晓莲抿了抿唇，答不上来。
“你不能把孩子养好，最好不要生。孩子一旦生下来，你是没法塞回肚子里的。”林天娇盯着何晓莲，说不清自己对妈妈何小莲怀着怎样的感情。
恨吗？
应该是有的。
怨吗？
也是有的。
何小莲不爱她，何必生她？
面前这个何晓莲，会不会变成何小莲？
林天娇不知道。
妈妈何小莲令她讨厌，何晓莲也不讨她喜欢，她劝了两句，便走出诊所。
在跨过门槛的瞬间，她的视野随之扭曲，眨一眨眼，已是回到2024年熟悉的出租屋。
大城市的夜空亮得诡异，看不到一颗星星。
凉风吹起窗帘，林天娇站在窗前感受了一会儿，觉得冷。
寒潮南下，气温降低，得提防感冒。
她换鞋，进浴室洗澡，回到卧室躺下。该是玩手机的时候，林天娇并不想玩。
此时此刻，她想，何小莲在做什么？会想念她吗？
妈妈离开她时她太小，对妈妈没有印象。纵然见过平行时空的何晓莲，她也没法将十九岁的何晓莲跟妈妈联系到一起。
妈妈仿佛一个抽象的符号，而不是具体的、鲜活的人。
在她受挫时，在她感到无助时，她需要妈妈，妈妈总是不来。
如今她能自己养自己，受挫了自己站起来，无助了自己也能调解。她不再需要妈妈，妈妈还是不来。
林天娇闭上眼，想的人从妈妈何小莲变成十九岁的何晓莲，平行时空的妈妈会生下另一个她吗？她的心是矛盾的，既希望何晓莲终止妊娠，又盼着何晓莲生下孩子，将孩子抚养长大。
何晓莲不生孩子，孩子不必来人间受苦，平行时空也不会有另一个伤痕累累的她。
何晓莲若生了孩子……
林天娇下意识地握紧拳头，不，何晓莲最好不要生孩子！她不想见到第二个历尽艰辛的自己！一点也不想！
强烈的情感在脑中迸发，林天娇愕然地发现，世界正渐渐变得透明，时空与时空重叠，她又看到生活在1997年的何晓莲，甚至看到何晓莲肚子里的胚胎。
那是另一个她。
也是她进入平行时空1997年的门。
如果何晓莲打胎，她将失去门，再也不能进入平行时空1997年。
从2024年到1997年，两个时空的科技差信息差也许可以让她实现财富自由。
她……还希望何晓莲打胎吗？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从2024年到199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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