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此一夏》会入天地春

19、绯闻与信任

　　沈清许公司遭遇的恶意做空危机，在经历了最初几天的剧烈震荡后，似乎暂时进入了一种焦灼的拉锯状态。沈清许依旧忙碌，但不再像前几天那样完全不归家，偶尔会在深夜带着一身疲惫回来，第二天一早又匆匆离开。
　　林未晞那颗因担忧而始终悬着的心，稍稍落下了一些。她依旧每天变着法子准备些营养易消化的夜宵，沈清许虽然吃得不多，但每次都会沉默地吃完，那偶尔投来的、带着复杂情绪的一瞥，让林未晞觉得，自己那些笨拙的关心，似乎并非全无意义。
　　两人之间的关系，在经历了那次“倾囊相助”和那个近乎失控的拥抱后，进入了一种微妙而平和的新阶段。界限依旧存在，却不再是冰冷坚硬的墙壁，而更像是彼此心照不宣、允许对方靠近的柔软边界。夜晚的同床共枕不再尴尬，偶尔在睡梦中无意识的靠近，醒来后也只是相视一笑，便各自起身，默契地不去深究那其中悄然滋长的依赖。
　　然而，就在林未晞以为她们可以在这片风暴中暂时获得一丝喘息，慢慢梳理彼此间愈发清晰的情感时，另一场来自完全不同方向的风暴，已悄然酝酿，并猝然降临。
　　这天早上，林未晞醒来时，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她习惯了沈清许的早出晚归，并未在意。像往常一样，她准备先浏览一下新闻，看看沈氏危机的进展，然后再开始一天的创作。
　　她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平板电脑，指纹解锁，屏幕亮起。下一秒，她的呼吸骤然停滞，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娱乐版块的头条推送，用加粗醒目的猩红色字体，刺目地映入她的眼帘——「独家爆料！沈氏女总裁与初恋策展人深夜共赴酒店，疑旧情复燃！」下面配着一张像素有些模糊、但依旧能辨认出主角的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一家高级酒店的门口，璀璨的灯光下，穿着白天那身利落西装、侧脸线条冷峻的，正是沈清许。而她身边，站着一个穿着优雅长裙、笑容温婉的女人，正是顾清岚。照片抓拍的瞬间，顾清岚的手似乎正轻轻搭在沈清许的小臂上，姿态亲昵。拍摄时间，赫然显示是前天晚上，正是沈清许告诉她“有应酬，晚归”的那天。
　　报道的内容更是极尽煽动之能事，详细“回顾”了沈清许与顾清岚当年的校园恋情，如何般配，如何遗憾收场，如今顾清岚高调归国，两人在商业和艺术领域再度交集，加上这“深夜同返酒店”的“铁证”，旧情复燃似乎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文章还“贴心”地提及了沈清许那位“名不见经传的契约妻子”，字里行间充满了对林未晞这个“局外人”的同情和暗示。
　　林未晞拿着平板电脑的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指尖冰凉，几乎要握不住那冰冷的机器。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然后猛地抛向高空，又急速下坠，带来一阵阵尖锐的、令人窒息的抽痛。
　　前天晚上……酒店……顾清岚……所以，那天晚上，她所谓的“应酬”，是和顾清岚在一起？
　　所以，那些看似缓和的关系，那些深夜归家后沉默的陪伴，那些偶尔流露出的、让她心生悸动的温柔……难道真的如同顾清岚所说的那样，只是一场表演？或者，更残忍的是，在她为了沈清许的公司忧心忡忡、甚至掏出全部积蓄的同时，沈清许却正和她的初恋女友在酒店门口“亲密”同行？
　　顾清岚那句诛心的质问，如同魔咒般再次在她耳边尖锐地响起——“你以为她对你就是真的？”怀疑的毒蛇，在这一刻，吐着猩红的信子，狠狠咬住了她的心脏。剧烈的疼痛伴随着冰冷的寒意，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猛地将平板电脑反扣在床头柜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仿佛这样就能隔绝那令人心碎的画面和文字。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她自己粗重而紊乱的呼吸声。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却无法驱散她周身瞬间笼罩的冰冷和黑暗。
　　她该怎么办？打电话质问沈清许吗？像所有发现自己伴侣可能出轨的人一样，歇斯底里地要求一个解释？可她们之间，那从一开始就建立在契约之上的关系，有资格让她理直气壮地去质问吗？那个拥抱，那些温暖，那些看似越界的亲密，会不会……真的只是她的一厢情愿，一场自作多情的幻梦？
　　林未晞蜷缩起身体，将脸深深埋进膝盖里，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平板上那刺目的头条，像一根烧红的铁钉，深深钉进了她的脑海，带来持续不断的、灼热的疼痛。信任的幼苗，在风雨中刚刚艰难地探出头，就遭遇了最猛烈的冰雹。
　　平板电脑被反扣着，仿佛那样就能隔绝一切。可那些猩红的标题，那张模糊却刺目的照片，早已如同烙印，深深刻在了林未晞的视网膜上，挥之不去。
　　她维持着蜷缩的姿势，坐在床沿，一动不动。阳光一点点移动，在地板上变换着角度，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她自己压抑的、时而急促时而窒闷的呼吸声。
　　大脑像一锅被猛烈搅拌的、滚烫的粥，各种念头、画面、声音不受控制地翻涌、碰撞。
　　照片上顾清岚搭在沈清许小臂上的手，那温婉的笑容，与沈清许略显疲惫却并未拒绝的侧影……
　　“应酬”……原来是指这个吗？
　　顾清岚那句带着怜悯和嘲讽的“你以为她对你就是真的？”
　　沈清许在影音室里那句冰冷的“那是意外”……
　　还有……那个在摩天轮顶点，轻柔却真实的吻；那个在商业危机中，紧紧拥抱她、称她为“福星”的、带着哽咽的声音；那些深夜归家后，沉默吃完她准备的夜宵的侧脸；那些同床共枕时，无意识靠近的温暖体温……
　　信任与怀疑，如同两头凶猛的野兽，在她心中疯狂撕扯。一边是理智微弱的声音：也许有误会？那张照片角度暧昧，也许只是普通的商业会面？沈清许不是那种会轻易被旧情左右的人，她那么冷静，那么……骄傲。
　　另一边是情感汹涌的浪潮：可那是顾清岚啊！是她曾经深爱过、甚至可能至今仍留有痕迹的初恋！在沈清许最脆弱、压力最大的时候，旧情复燃不是最顺理成章的吗？而且，她们之间，从一开始就不是因为爱情而结合，那份冰冷的契约，始终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提醒着她这段关系的本质。
　　心脏像是被放在文火上慢慢炙烤，传来一阵阵绵密而尖锐的疼痛。她甚至能想象出外界此刻会如何议论——同情她这个“可怜”的契约妻子，嘲笑她的不自量力，等着看沈清许如何在她和完美的初恋之间做出选择。
　　这种被置于放大镜下审视、被怜悯、被猜测的滋味，比直接的伤害更让人难堪。

　　她拿起手机，手指悬在沈清许的号码上，几次想要按下拨打键，却又颓然放下。
　　质问什么？
　　问“你和顾清岚是不是旧情复燃了？”
　　问“你前天晚上真的是和她在一起吗？”
　　问“你对我，到底有没有一点点真心？”
　　每一个问题，都像是在亲手剥开自己最脆弱、最不堪一击的伤口，将那份小心翼翼隐藏起来的、已然越界的感情，赤裸裸地摊开在对方面前，等待审判。
　　而她，有承受那个可能冰冷答案的勇气吗？
　　如果沈清许再次用那种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不耐的语气，告诉她“只是工作”、“你想多了”，或者更残忍地，干脆不接电话……她会不会彻底崩溃？
　　巨大的不安和恐惧攫住了她。她发现自己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在沈清许面前，她似乎总是轻易地丢盔弃甲。
　　她站起身，在房间里无意识地踱步，像一只被困在笼中的兽。目光扫过房间里属于沈清许的痕迹——床头柜上看了一半的书，衣帽间里挂着的整齐西装，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雪松冷香……这一切，曾经让她感到一丝归属感和隐秘的欢喜，此刻却像一根根细针，刺得她坐立难安。
　　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花园里沐浴在阳光下的向日葵。那是她住进来后，沈清许默许她种下的，说是“随你”。那些金灿灿的花朵，曾经是她灰暗生活里的一点亮色，也是她内心对温暖和光明的向往。
　　可现在，看着它们，她只觉得眼眶酸涩。沈清许的世界，就像这栋别墅，看似向她敞开了一角，允许她进入，允许她留下痕迹，但其核心的、真正的版图，那些复杂的商业博弈，那些纠缠的过往人情，她依旧被排除在外，如同一个格格不入的旁观者。
　　而顾清岚，似乎轻而易举就能踏入那片她无法触及的领域。这种认知，比绯闻本身更让她感到无力和挫败。
　　内心的煎熬，如同无声的潮水，一波一波冲击着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对这段关系的一点点信心和勇气。她站在原地，感觉周身冰冷，明明阳光明媚，却仿佛置身于寒冬。内心的煎熬如同永无止境的漩涡，将林未晞紧紧缠绕。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浑浑噩噩地度过那个上午的，画笔拿起又放下，最终只是在画纸上留下几道杂乱无章的线条，如同她此刻纷乱的心绪。
　　她强迫自己不去看手机，不去刷新任何新闻，试图用物理隔绝的方式逃避那令人窒息的舆论风暴。可越是逃避，那些猜测和顾清岚的话语就越是清晰地在脑海中回响，啃噬着她摇摇欲坠的信任。
　　就在她几乎要被这份无声的煎熬逼到极限时，放在一旁的平板电脑忽然自动亮起，弹出了一个系统提醒——那是她之前为了方便关注沈氏危机进展，设置的沈氏集团官方频道直播提醒。
　　【沈氏集团临时股东及核心高管视频会议，即将开始。】
　　林未晞的心猛地一跳。这个时候开视频会议？是为了应对做空危机，还是……？
　　一种莫名的预感攫住了她。她几乎是颤抖着手，点开了直播链接。屏幕亮起，分割成数个画面。正中最大的那个画面里，赫然是沈清许。
　　她依旧穿着挺括的白衬衫，妆容精致，头发一丝不苟地挽起，似乎已经完全从前几日的极度疲惫中恢复过来，甚至比平时更加冷峻、锐利。她坐在总裁办公室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后，背景是巨大的、象征着权力与秩序的沈氏Logo。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镜头，仿佛能穿透屏幕，看到每一位参会者。
　　会议的内容起初确实是关于应对做空危机的进展汇报，沈清许条理清晰、数据翔实地阐述了公司的反击策略和目前已取得的初步成效，语气冷静，决策果断，稳定着军心。
　　林未晞默默听着，紧绷的神经却没有丝毫放松。她知道，重点或许在后面。
　　果然，在常规议题接近尾声时，沈清许话锋突然一转。她没有看提词器，目光直视着镜头，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任何闪躲或犹豫，只有一种沉淀下来的、不容置疑的坚定。
　　“最后，占用各位一点时间。”她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出来，带着惯有的冷静，却比平时多了一份斩钉截铁的力度，“我想就今天早上，某些不负责任的娱乐媒体散布的，关于我本人私人感情生活的不实信息，做一个正式声明。”来了！林未晞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屏住了呼吸。屏幕里，所有参会者的头像似乎也都凝滞了，等待着总裁的下文。
　　沈清许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冷峻模样，但她的措辞，却清晰得如同法律条文，带着千钧重量：
　　“在此，我郑重声明，关于本人与顾清岚小姐的不实传闻，纯属恶意造谣。”
　　她顿了顿，目光似乎不经意地，却又极其精准地，看向了镜头的方向，仿佛跨越了虚拟的网络，直接与屏幕这头的某个人对视。
　　“我的私人感情生活非常稳定，”
　　她的语速不快，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并且，”这一个转折，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我的伴侣，自始至终，只有林未晞小姐一人。”林未晞的瞳孔猛地放大，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呆呆地看着屏幕里那个冷静宣告的女人。
　　沈清许的目光依旧锁定着镜头，那里面没有了平日的冰封，也没有了偶尔流露的温柔，只剩下一种纯粹的、毫无转圜余地的坚定和守护。她继续清晰地说道：
　　“她是我法律上的妻子，也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最重要的人。”最重要的人。这五个字，如同五记重锤，狠狠砸在林未晞的心上，将之前所有盘旋的怀疑、不安、恐惧，瞬间砸得粉碎！不是“契约对象”，不是“名义上的妻子”，而是“伴侣”，是“法律上的妻子”，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最重要的人”！
　　在这个面向所有股东和核心高管的、严肃至极的商业会议上，沈清许用最公开、最无可辩驳的方式，给了她一个最清晰、最有力的答案！
　　她甚至没有给那些谣言任何迂回的空间，直接用了“恶意造谣”和“不实传闻”这样严厉的定性。
　　屏幕里，沈清许的最后一句警告，带着冰冷的威压传来：
　　“请各位不要再传播不实信息，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影响公司声誉及……我夫人的心情。”
　　会议到此结束，屏幕暗了下去。
　　林未晞却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支被她捏得温热的画笔。
　　耳边反复回响着的，是沈清许那句“我的伴侣，自始至终，只有林未晞小姐一人”，和那句“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最重要的人”。
　　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画纸上，晕开一小片湿润的痕迹。
　　那不是委屈的泪水，也不是痛苦的泪水。那是一种被巨大的、汹涌的安心感和难以言喻的震撼冲刷过后，情感决堤的释放。她所有的不安和猜忌，在那个冷静而坚定的公开声明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如此渺小。
　　沈清许没有逃避，没有含糊其辞，她用她最擅长的方式，在最大的舞台上，为她正名，为她撑起了一片不容侵犯的天空。这一刻，林未晞清楚地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彻底不同了。
　　视频会议结束后，房间里恢复了寂静，只有林未晞自己尚未平复的、急促的心跳声和细微的抽泣声在空气中轻轻回荡。她抬手，有些狼狈地擦去脸上的泪痕，可眼眶依旧发热，心底那片被沈清许用最直接的方式熨帖过的地方，滚烫得厉害。
　　她坐在画架前，看着画纸上那几道因心绪不宁而画下的杂乱线条，以及被泪水晕开的一小片模糊水渍，忽然觉得有些恍惚。短短几个小时，她的心情如同坐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过山车，从冰冷绝望的谷底，被猛地抛向了云端。
　　沈清许的公开声明，每一个字都还在她脑海里清晰地回放着。那不是私下里的安抚，不是暧昧不清的暗示，而是在她最重要的商业战场上，面向所有可能心存疑虑、甚至等着看笑话的人，做出的最郑重的承诺和捍卫。
　　“我的伴侣，自始至终，只有林未晞小姐一人。”“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最重要的人。”这些话，像是最坚固的铠甲，瞬间武装了她那颗因流言而变得脆弱不安的心。
　　她不再去纠结那张模糊的照片，不再去想顾清岚那些诛心的言语。信任一旦被如此有力地浇筑，便变得坚不可摧。
　　时间在等待中变得有些漫长。林未晞没有再拿起画笔，她只是安静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着挂钟指针走动的滴答声，心里充满了某种前所未有的、平静的期待。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温暖的橘红色，透过落地窗洒满客厅。玄关处终于传来了钥匙转动门锁的熟悉声响。
　　林未晞几乎是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心脏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动。门被推开，沈清许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似乎比视频里看起来要疲惫一些，脱去了西装外套，只穿着那件熨帖的白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一小截精致的锁骨。她的脸上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倦意，但那双看向林未晞的眼睛，却异常明亮，里面没有了会议上的冷峻和锐利，只剩下一种沉淀下来的、清晰的温柔，和一丝几不可察的……紧张？
　　她站在门口，没有立刻进来，目光落在林未晞脸上，仿佛在确认着什么。
　　林未晞也看着她，没有说话。空气中流淌着一种无声的、饱含了千言万语的静谧。夕阳的金辉为两人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边。
　　然后，沈清许动了。她几步跨过玄关，甚至没有换鞋，径直走到林未晞面前。她的步伐很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切。下一秒，在林未晞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之前，沈清许已经伸出双臂，用力地、紧紧地、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一般，将她整个人拥入了怀中。
　　这个拥抱，不同于危机那晚带着脆弱和依赖的紧抱，也不同于平日偶尔的、带着克制温柔的轻拥。这个拥抱，充满了力量，带着一种失而复得般的心悸，和一种斩钉截铁的、宣示主权般的占有欲。
　　林未晞被她抱得几乎脚离地面，整个人都陷进了她带着室外微凉气息和淡淡雪松冷香的怀抱里。沈清许的手臂箍得她有些生疼，但那疼痛之中，却传递来一种无比坚实的安全感和被需要感。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沈清许胸腔里传来的、同样并不平稳的心跳，能感受到她微微起伏的呼吸拂过自己的发丝。
　　沈清许没有说话。一个字也没有。她只是这样紧紧地、用力地抱着林未晞，将脸埋在她的颈侧，深深地呼吸着，仿佛要将她身上那份独有的、能让她安心的气息彻底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这个沉默的拥抱，比任何华丽的解释和安抚都更有力量。它无声地诉说着歉意，诉说着在乎，诉说着“那些流言蜚语都不值一提，你才是我唯一确定想要拥抱的人”。
　　林未晞僵硬的身体在这个几乎令人窒息的拥抱里，一点点软化下来。她闭上眼睛，伸出手，同样紧紧地回抱住了沈清许清瘦却有力的腰身。脸颊贴着她微凉的衬衫布料，感受着那下面传来的、真实而滚烫的体温。
　　所有的不安和委屈，在这个拥抱里彻底烟消云散。她不需要再问什么，也不需要再确认什么。
　　这个拥抱，就是沈清许给出的，最直接、最真实的答案。
　　夕阳的余晖静静笼罩着相拥的两人，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交融在一起的影子。屋子里很安静，只有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声，交织成一首无声却无比动人的乐章。信任，在这一刻，落地生根，枝繁叶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