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儿辩离婚》喻晗

7、心动礼物

　　关掉床头灯，房间里彻底陷入黑暗，岑煊扯住被子往里面挤，又被伸来的手推了一把。

　　“……好吧，这样睡也不错。”

　　“老实点。”

　　“你总有睡着的时候吧，老公。”

　　邓方隅睁开眼，眼前是漆黑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但他总觉得岑煊在面对自己。

　　“下去。”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邓方隅感受到一阵呼吸朝自己扑来，他伸手准备推开对方，却被岑煊灵活地躲开了。

　　“不要嘛，我会老实点的，话说老公，你真的没和况小亮在一起过吗？为什么他说你是个负心汉？”

　　岑煊的话让邓方隅想起了那段胆战心惊的日子，互联网上卧龙凤雏，什么品种的生物都有，他就是被这种变态盯上的人。

　　“他比你更可怕。”

　　“什么啊。”原本满心期待回答的岑煊脸一下垮了下来，他不满道：“我这么可爱，又这么爱你，你不许这么说我。”

　　“其实我知道，他是个变态，经常干扰你的私生活对吗？”

　　“……嗯。”

　　邓方隅沉默一会儿，决定说出以前的经历，他用平静的口吻诉说，岑煊却逐渐睁大眼睛，最后实在忍不了了，痛骂一句：“真是畜牲！”

　　房间的灯猝不及防地开了，强烈的光线让岑煊闭上眼捂住了被子，再一次睁开，他看见邓方隅正靠在床头，右手夹着烟往嘴边送。

　　“你出去吧，我现在有点烦。”

　　“你怎么还抽烟。”岑煊也坐了起来，揉了揉眼，头发乱糟糟的。

　　“烦的时候会抽点。”邓方隅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眯起眼，转头又抽了一口。

　　“你怎么这么多坏习惯。”岑煊穿着粉色的卡通睡衣，胸前散了三颗扣子，感觉胸口凉凉的，他低下头扣扣子，却把睡衣扣得七上八下。

　　“蠢猪吗？”邓方隅扔掉烟头，拉过他的睡衣从上往下解扣子，突然的靠近让岑煊屏住呼吸，身体一顿。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其实一开始就该感受到的，一个只会说些伤人心的话的人，怎么会让自己进卧室，破天荒地做出这么亲密的举动呢。

　　“可以不用扣的。”

　　岑煊吞了口口水，在邓方隅解完三颗扣子的时候，大胆地握住了他的手腕。

　　“你确定？”邓方隅盯着他，对面的岑煊点点头，歪着脑袋叫了声：“老公。”

　　下一秒，邓方隅搂住了他的腰。

　　岑煊原本是盘腿坐在床上的，这个动作之后，他立马起身，两腿环住对方的腰，坐在了邓方隅的膝盖上。

　　邓方隅盯着他笑，像在进行一场恶趣味的游戏。

　　“现在，你可以在心里窃喜，离成功又进一步了。”

　　这不是错觉，邓方隅居然没有抗拒，还这么主动，岑煊将头埋在他的肩上，用力抱紧，又闭上眼睛，好怕他下一秒就消失，或是把自己推开。

　　“我们不要吵架，不要闹矛盾了，老公，我们好好过日子行吗？现在这样，你不觉得很幸福吗？”

　　邓方隅顿了一下，想要拍拍岑煊的后背，手抬至半空，又停了下来。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我继续给你错觉，岑煊，我有这么容易心动的话，谁都可以做这个家的主人。”

　　邓方隅又笑了，难得一次在岑煊身上找到玩味的兴趣，他主动吻了岑煊的头发。

　　这么古板、死沉的一个人，竟然会展示出如此热烈的爱，放在以前，邓方隅想都不会想。

　　所以，当然要适当给点奖励。感受着他的亲吻，岑煊紧咬嘴唇，用鼻尖去蹭他的脖子，看似亲昵，眼角却悄无声息地流下了一滴眼泪。

　　“我爱你，要我为你做什么我都可以，只要你不丢下我，让我留在你身边吧。”

　　第二天，岑煊从自己的卧室醒来，室外光线明亮，已经是上午十点了。

　　邓方隅要上班，他又变成了守家的寡妇，无精打采地来到厨房，吃完午饭后，岑煊去了约定的地方和况小亮见面。

　　只聊几句，他就觉得眼前这个男生不太正常，不仅精神变态，还总爱说些挑衅的话，岑煊一个没忍住就泼给了他一杯水。

　　“死变态，给我滚！！！”

　　咖啡厅里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之后一发不可收拾了起来，这期间况小亮从兜里掏出了一把匕首，他面目狰狞，握紧匕首朝岑煊的胸口刺去，岑煊下意识想躲，身体却被控得不能动弹。

　　他急忙抬手挡在前方，于是那把匕首，精准地刺在了手臂上。

　　岑煊感觉头晕目眩，很快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是在病房里，期间他做了个梦，梦中重现了和况小亮的聊天。

　　“我们是在爬山的时候遇到的，他救过我的命，从那时起我就认定他了，我们谈过恋爱，我无数次想过和他结婚，但就是你这个贱狗，抢走了我的幸福！”

　　他给出了照片和视频，这下岑煊不得不信了，醒来后的他没有笑容，也没吃邓方隅递来的葡萄，而是别过头哼了一声。

　　邓方隅有点无奈，将葡萄塞进了自己嘴里。

　　“确实有这回事。”

　　“什么时候发生的？”

　　“两年前。”

　　岑煊转过头，语气激动：“婚后？！”

　　邓方隅耸了耸肩，“那又怎样。”

　　“你你你！”岑煊拿手指他，气不过又捏成拳捶他的胸口，伤口在纱布里一下崩开了，他这才反应过来，捂住手痛得直叫。

　　邓方隅盯着他说：“你是蠢猪吗？”

　　比起身上的伤，心里的伤口更为痛苦，岑煊痛骂道：“我太生气了，出轨男，我恨你！”

　　邓方隅沉默一会儿，道：“我确实去爬过山，也确实救过他，但没和他谈过。”

　　“他那时候说是我粉丝来着，就和他同行了一阵子，仅此而已，你这蠢猪怎么想的，谁会和一个疯子谈。”

　　岑煊心想也是，然后反应过来，还是很生气，撇了撇嘴说：“你不要骂我蠢猪好不好，这两个字放在一起好难听啊。”

　　“我都骂你了，还要专挑好听的骂？”

　　岑煊欲言又止，觉得自己吃了亏，他狠狠地瞪了眼邓方隅，眼神凶巴巴的。

　　“不管怎样，我是因为你才受伤的。”

　　“我早说了让你别参与进来，出了事也别赖我。”邓方隅将果盒扔给他，表情有点不爽。

　　岑煊瞥他一眼，迅速落下目光，又把果盒还到了邓方隅手里。

　　“其实我是故意激怒他的，把他送进去蹲局子，这样的话，你就能清静一阵子了。”他操控邓方隅的手给自己喂葡萄，歪了歪头，眼睛眯成条缝。

　　邓方隅难以置信刚才听到了什么，凑近他微笑的脸，认真道：“要我说你是蠢猪，你还不承认。”

　　“叫我宝宝好不好？”岑煊依旧摆出一副笑嘻嘻的模样，歪着头，调皮得很，他继续说：“况小亮说他爱你，爱到可以为了你做任何事情，我可恨他了，我不允许世上还有比我更爱你的人存在。”

　　邓方隅挑眉，和他朝同一个方向歪头，问：“所以你也要当变态？”

　　“怎么能叫我变态。”岑煊不满地撇嘴，之后看准时机，在邓方隅的嘴唇上轻轻啄了一口。

　　在对方逐渐扩大的瞳孔里，他迅速调整坐姿，板正地坐在病床上，目视前方，察觉到落在身上的目光，又转过头，露出个十分标准的微笑。

　　邓方隅很快恢复了表情，目光又变冷了，还有些不屑，他就这么盯着岑煊，硬是把岑煊盯尴尬了，因为邓方隅总是喜怒无常，他很担心这次又会挨骂。

　　受不了了，岑煊索性转过脑袋，一头栽进被子里拳打脚踢。

　　“你离我太近，我会忍不住对你做什么的，所以你要不喜欢，下次就不要这样了！”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肯定又觉得我在装，又想嘲笑我什么，但是，不论你说多少次，都改变不了我对你的心的！”

　　“不要生气，不要说狠话，我不想让你赶走我，就这么点小小的心愿，你都不能满足吗？”

　　“出院的时候我想看到你，你能不能亲自接我回家？这一点都不过分，老公，你这样做我会开心很久的！”

　　他发了好一阵牢骚，觉得累了，就闭上眼休息了一会儿，然后窃喜着掀开被子，发现旁边只有一张空椅子。

　　出院当天，邓方隅没来接人，岑煊就坐在车里闹脾气，阿木解释说老板实在没时间才不来的，岑煊捂住耳朵说不听不听，又拿过他的手机给邓方隅打电话，刚接通就吼了几声。

　　开车的阿木在旁边急得直跺脚，“少爷！不要抢我的手机！”

　　岑煊按了免提，电话里传来很轻的一句回话：“我错了，晚上给你带礼物好不好？”

　　这下不仅是阿木，连岑煊都愣住了，在阿木震惊的眼神里，他迅速调整好表情，抬高音量道：“好吧，那我这次原谅你，下次不能再这样了！”

　　“嗯，我挂了，拜拜。”

　　这阵子岑煊买了很多套卡通睡衣，洗澡的时候特意挑了一套蓝色的，又在头上扎了个小啾啾。门口的许路收到阿木的消息转身回了室内，打开门就看见岑煊正在对着手机摆pose，嘴里还哼着欢快的小曲。

　　［还没结束加班吗？一只萌萌的小兔子正在等待中……］

　　车后座的邓方隅拿起手机，看了两眼放下，又看向窗外，一会儿又拿起手机打了三个字：［马上了］

　　一般情况下如果老板下班不是很晚，许路会提前做好准备迎接，但这次岑煊特意将他拦了下来，他让许路赶紧去休息，自己则站在门后乖乖等待。

　　一束光射进别墅，岑煊听到了车子行驶的声音，根据脚步声辨别有人正在走来，提前拉开了点门。

　　然后门被外力推了一把，门外出现了邓方隅的脸，因为没有预料到一开门会直接碰上，岑煊的眼里出现了短暂的惊讶。

　　邓方隅的手里提了个粉色礼盒，岑煊接过它开心地笑了，拉着邓方隅的手往客厅里走。

　　转身时邓方隅注意到了岑煊睡衣上的帽子，这帽檐上长了两个长长的毛绒物，应该是兔子耳朵。

　　没什么好惊讶的，反正这人自从失忆后，性格三百六十度大转弯，人变呆变傻，穿也只会穿些幼稚衣服。

　　他肯定觉得自己这样一顿操作下来萌炸了，没人能抵抗得了。

　　邓方隅冷笑一声，坐在岑煊身边，被他挽着胳膊蹭了蹭，“好开心呀，不论你送我什么我都会很喜欢的！”

　　然后就去拆礼物了，这期间邓方隅没什么表示，话也没说几句，岑煊感受得到他的冷漠，却依旧笑嘻嘻的，像个殷切的傻瓜。

　　礼盒拆开后，里面是一个绿色蛋糕，做工十分精致，岑煊拿起盘子和叉子，转头又是一副笑脸。

　　“是小蛋糕！我最爱吃了，谢谢你老公！”

　　“要一起吃点吗？”

　　“不用了。”

　　邓方隅靠在沙发上，微微侧头，看见岑煊叉了小块蛋糕送入口中，对方的脸色忽地顿了一下。

　　岑煊没想到这蛋糕居然是香菜做的，一入口刺激的味道瞬间充满整个口腔，他忙捂住嘴，剧烈地咳了两声。

　　邓方隅倒表现得悠闲，语气依旧平平：“吃不了不要勉强，我会忘了有人说过很爱我这句话的。”

　　他说完后，岑煊突然什么气势都没了，嘴开始嚼蛋糕，最后眼一闭，一鼓作气把蛋糕全咽了下去。

　　“原来是在考验我，我会证明给你看的！”岑煊叉起一大块蛋糕塞进嘴里，嚼了几口吞下去，又叉起一块蛋糕，举在嘴边，笑容又呆又傻。

　　“没关系的，没有关系，你试探我也好，单纯想折磨我也好，都没有关系，只要有证明自己心意的机会，我都会抓住，一定会努力抓住的。”

　　邓方隅不解地歪头：“本来你就没有选择，不是吗？”